第9章 第九口气

羽危燕一直觉得自己很冷静，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和磨难，都能冷静的思考，今天再次面对邢崇天，还能心平气和跟她说话，她觉得自己的养气功夫又有了进益。

        她确实挺心平气和的，不管是那句“我介意”还是“凭什么”，她的心情都十分平静。

        羽危燕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到邢崇天都觉得害怕。

        邢崇天喃喃着想要道歉，却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小羽毛……”

        “你嘴里再吐出这三个字试试？”

        邢崇天：“……”羽危燕这小暴脾气，从来都没改变过。但有些问题他必须要问，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说不定下次他就真没机会开口了，“你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看羽危燕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邢崇天就更着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那些都不是真的！不可能的！”他绝对不会让羽危燕落入那种境地的！

        羽危燕瞬间就笑了，不愧是天道之子，看来又有一番奇遇让他知道了什么，“可惜，那都是真的。”

        她也曾经怀疑过这一切是不是梦，是不是她落入了某个幻境到现在还没能醒来。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和她神魂上的变化，让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倒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境是幻境，醒来就会尘归尘土归土，可惜不是啊！

        “邢崇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所知的都不是真的，你又怎么保证你眼前所见的我是真是假？你有没有想过，眼前一切如梦似幻，而我要破除这个幻境的关键，就是取了你性命？”

        如果这一切真是考验她的幻境，她努力了这么多次，唯一没有尝试的关键结点就是眼前的邢崇天。

        邢崇天死了，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羽危燕“啧”了一声，可惜这邢崇天命太大，明明都咽气了还能起死回生。

        邢崇天已经被羽危燕话里的信息量给冲击得两眼发晕，就像是梦境中显露出来的情节一样，其他的细节都是一带而过，羽危燕身死的模样却是无比清晰。就像是要告诉他一个残忍的现实，他和羽危燕之间难以共存。

        而如今，羽危燕已经先一步认识到这一点，并且干净利落将他割裂了出去。他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看着羽危燕的表现，他的心就像是沉浸在冰水里一般，哇凉哇凉的。

        “不……”邢崇天摇头，“一定还有其他的方法，我们一定可以……”

        “呵。”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羽危燕也大概知道，邢崇天确实知道了点什么，只是看上去知道得并不多，天道那狗东西偷偷摸摸想要给邢崇天透露点什么，还得藏着掖着的，“其他的方法？”她试过太多太多了。

        羽危燕也在很认真的思考，现在这个时间点是不是要和邢崇天在这里打一架，她能感觉到，邢崇天这次死而复生的奇遇，让他身上多了些让人不安的气息。

        很危险。

        “邢崇天，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也可以试试弄死自己，看看能不能彻底离开这个幻境。”

        邢崇天：“……”大可不必。

        羽危燕转身就走，难得没有继续跟邢崇天打起来，这让他觉得事情也不是不能挽回。邢崇天半点犹豫也没有，直接跟了上去。

        羽危燕：“……”这样看来，要不然还是直接拼个你死我活算了？

        大概是羽危燕的杀气太明显，邢崇天顿了一下，默默拉开了与羽危燕之间的距离，一点点试探着羽危燕的承受力，然后选择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小心翼翼跟在羽危燕身后。

        只要没直接打起来，邢崇天就坚信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羽危燕停了下来，扭头看着邢崇天，邢崇天被羽危燕冰凉的眼神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我来尧山秘境，是为了传承之力。”

        邢崇天点头，表示明白，到这里来的人没谁心里不想着秘境传承，他完全理解，“我帮你！”

        羽危燕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不怀好意，“如果我说，这尧山秘境的传承，其实就是一份可以让人破境的玉简，也是足以进入上界的门票，你也帮我？”

        “……”邢崇天愣了一瞬间，咬着牙说，“帮！”

        他的犹豫，并不是觉得这玉简的归属直接给羽危燕有什么不对，而是好奇羽危燕从何得知。他更是犹豫，如果羽危燕拿到这份玉简直接去了上界，他可怎么办？

        羽危燕杵着霜羽剑往旁边让了让，“那好，你走前面。”

        邢崇天有些傻眼的“啊”了一声。经历过之前的种种，这时候羽危燕让他走前面，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羽危燕想从后面再给他一剑。

        不过走就走吧，真要捅他，他也只能受着，然后警醒着点，不要再那么轻易被捅死就行了。

        见邢崇天眼神变幻，羽危燕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不过那不重要。让邢崇天走在前面，也只是想试试这位身为天道之子的光环到底有多厉害。

        既然能在秘境开启只外的时间闯入秘境中得到秘境传承，那么名正言顺进来之后，邢崇天和秘境传承的不解之缘只会更加深厚。

        羽危燕也只是知道秘境传承的大概位置，就算第一时间赶到了，她要面临的还有各大宗门精英弟子的围追堵截，毕竟据她所知，这次秘境之行，秘境传承出现之后引起一系列的厮杀和混乱，却依然没人得到它，以至于最后落在邢崇天手里。

        既然邢崇天在这里，羽危燕就打算废物利用。

        卓坤找到羽危燕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邢崇天，好像也不觉得奇怪。羽危燕当他不存在，邢崇天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敌意。

        邢崇天很想问羽危燕这人是谁，从秘境入口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虽然羽危燕和卓坤全程没有交流，但是从卓坤的站位，还有他对羽危燕的维护，邢崇天都不能骗自己说这两人不认识。

        可他跟羽危燕从小一起长大，她认识什么人，他都一清二楚，羽危燕不过离开康北郡短短时间，就认识了一位灵隐境的强者，这让邢崇天乱成一锅粥的脑子里瞬间又被倒进去一坛子醋，那滋味各种酸爽。

        刚入秘境就失去了羽危燕的踪迹，卓坤想了一下就干脆往秘境中心赶，来这秘境的，就没人不想见识一下秘境传承到底是什么，卓坤和羽危燕不过几面之缘，但他也能看得出来，羽危燕很有野心。

        果然就在这里遇到了羽危燕，以及那个拖油瓶的危险少年。

        羽危燕想了想，还是对卓坤开口：“前辈不用在意我。”那小胖子的话，真不用在意。

        而且卓坤多半就在尧山秘境出事，小胖子意识到这一点，估计能哭晕过去。厉平安虽然娇纵不靠谱，但是对自己人，那是极度护短的。

        卓坤也不想在意，可厉平安怎么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他本就重诺，答应厉平安要帮着看护羽危燕，虽然觉得恼火，他也会遵守承诺。

        听到羽危燕的话，卓坤面子上还有些挂不住，“想太多。”他出现在这里难道就不能是巧合，大家都是灵隐境，这尧山秘境他想来就来。

        说着就拔剑跟突然出现的妖兽打了起来。

        邢崇天没忍住凑近了几步，暗戳戳地问：“那人谁啊，看上去比伯父年纪还大。”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想要说卓坤的坏话。

        然后被羽危燕的眼神一凛，又怂兮兮地退开，随手指了一个反向，“我们走这边！”是跟卓坤所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羽危燕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卓坤，一只妖兽，看实力虽然也是灵隐境，但卓坤游刃有余。这样的强者，也轮不到她来担心。

        邢崇天选的方向虽然随意，总体上却并没有偏离羽危燕最初的路线，按理说这个时候的邢崇天对尧山秘境的了解也就那样，当然不会知道真正的秘境传承在哪里。

        就连羽危燕，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邢崇天随手一指，就能选对方向。这样的认知，让羽危燕心中压抑的恶念再次翻腾。

        都说人遭受的磨难多了，不是变得更加强大，就是变得更加扭曲。

        羽危燕觉得，她都要。

        而随着恶念翻腾，背后的脊骨又传来难以忍耐的痒疼，就像是再也忍耐不住，想要破体而出一般。

        一直关注着羽危燕的邢崇天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知道羽危燕根本不在意他到底往哪儿走，也就随意选了一片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休息一下吧，你……”看上去很不好。

        而羽危燕为什么不好，邢崇天也十分清楚。

        羽危燕的名字，并不是他父亲取的，而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就被家族密地传承的危燕枪选中成为载体，才被赋予了这个名字。

        羽家人只知道危燕枪从羽家始祖一代就已经存在，只是传承千年羽家也再没有人能将沉睡的危燕枪唤醒，却不知道真实的危燕枪充满凶戾煞气，根本难以驯服。

        只有羽危燕知道。

        寄存在她脊骨中的危燕枪，是多么危险的存在。

        就连邢崇天，也只是知道这危燕枪，经常让羽危燕十分难受，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东西。

        羽危燕摁着自己的后脖颈，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危燕枪，冷冰冰的小脸上有一丝难耐的狰狞：她最忠诚的小伙伴，感受到她的杀气，完全忍耐不住了。

        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神识里念叨：杀了他！杀了邢崇天！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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