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道无情也道有情

　　
族人刚开始很反对，后来都相互劝解人家男女两情相悦，何苦了拆散他们。
杨行一直冷眼旁观，想看族人会如何撕了杨志恒一家，见竟是这结局气得不行，“愚蠢，愚蠢的善良！”
至此，他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便避世，不再过问杨家事物，连还小的村长任职族长都不愿去教导。
杨行那时候是这么说的：此子也算能守成，可资质愚钝，不堪吾顷身教导。
不堪杨行教导的村长，此刻压根不敢出声。
于力言总感觉杨果的师傅和自己的外公有什么故事，眼神探究问，“您认识我外公？”
杨行哼笑对此事不提，倒是问候起于力言的父母，“你母亲父亲可还好？是否恩爱？”
当初非要在一起的年轻男女，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可还如当初那般恩爱？
于力言莫名感觉老人说话带了挑衅意味，歪头，语气平静回怼，“很好啊，父亲多年只有我母亲一人。”没有纳一个妾室或通房。
老人抿着唇没有说什么，倒是问起了村长，“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村长是在场唯一知道当年事情的人，见老人问，一时间回不过神来，有些吞吞吐吐。
和村长不一样，杨果和师傅学习了那么多个月，对他的性情还是有点感觉的。
他们都以为师傅生气可，可在她看来实则不然。
师傅脸上严肃，眼底却有些柔和，那是在于力言说自己爹娘很好之后，才变的。
对此，杨果看了于力言一眼，暗暗把疑惑放进了心底，朝杨行道，“徒弟和村长前来，是想和师傅说杨开泰来找麻烦的事情。”
杨行早在年轻的时候就知道村长不当大用，这时候见是徒弟来说也没什么情绪起伏，静静聆听关于杨开泰与族里的前因后果。
杨行拄着拐杖，喃喃：“这是村里出了毒瘤啊。”
自古以来哪个家族出内鬼不是要出大血，杨行敢说几乎无一家族例外。
杨果明白家族的内核，用现代语言来解释便是：家族有对内和对外两种职能，这两种职能把人与人之间紧密的联系起来，形成不可分割的团体。
家族对内职能：家族负有维持共同生计的使命，即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家族经济职能，用以提供一个家族物质生产与消费的保证，维持家族的延续和扩大，生儿育女，配偶成家，维持家族成员间的感情融洽，管理、制约、调整内部成员行为的职能。
家族对外职能：向社会提供劳动力，相应地向社会提供智力、财力，包括对社会上老、弱、病、残、孤、寡的扶养义务。家族对外关系的维系是发展社会关系的十分重要机能，它所结成的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成为促使社会发展的纽带。家族对整个社会有一定影响和制约作用，成为左右社会行为的最小单位。
在古代，家族对外职能一力促成其在全天下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对外，家族就像一个蚂蚁群体，同心协力可以弄死大象，而相反的，要是内部出现瘤子，亦是很要命的一件事情。
杨行对杨果之前的处理很赞扬，“这事你做得不错。”
师傅向来严肃不常夸人，杨果被夸眉眼都明媚了，不过还是含蓄地忍住了，一派宠辱不惊的模样。
村长坐在一旁，不懂师徒两是什么心思，竟是都这般想得开。
对，就是想得开。
美容膏的药方都被别人知晓了，可不就是想得开。
杨行：“为师看你那般选择，想来必定有了办法，既然如此，便不给你什么建议了。”
杨果心里一凸，可还是低头称了，“是。”
至此，一行人拜访杨行的行程就这么结束了。
回去的时候，村长忍了很久，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果果你有办法了？可能与我说说？”
杨果目视前方仿佛没有焦距，摇摇头。
村长以为杨果是不想说，叹道，“也罢，多说与一人听便是多一分意外。”
杨果听罢脚步一顿，圆圆鹿眼看向老人，“是我没有想到办法，不是不想告诉村长。”
村长：……
村长有些着急，“那你怎么不和你师傅说？”
村长觉得刚刚明明有机会说的，杨行说‘想来你一定是有办法了，就不给什么建议了’的时候，她就应该说的。
杨果又摇摇头，两只小腿边走嘴里边解释道，“师傅知道我还没有想到办法啊。”
于力言跟在杨果旁边，听了赞同点点头。
恕村长愚钝，实在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杨果叹气，耐心给老人家继续解释，“咱去找师傅，师傅那么聪明，早就猜到我们还没有主意了。”
杨行年轻的时候就有‘诸葛在世’之称，村长听了杨果话点点头，可，还是不懂后来师徒两的操作。
杨果站定，摊开小手，“师傅说想来我已经有了主意了，便不给什么建议了，是让我回去之后自己想办法呢。”
至于为什么让她回去自己想，那就出于一个师傅想要训练徒弟的良苦用心了。
师傅他老人家觉得这事好解决，正好给她练手，让她回去自己想办法呢。
村长通过杨果的讲解，终于懂了其中的关窍，可懂了的同时便是心累。
当初力言外公不想当族长，杨行会那么生气可见是有原因的——他（村长）太蠢了，不懂聪明人的弯弯绕绕。
那时候除开于力言的外公，他也算是一群孩子里最聪明的那个了。村长默念这句话，以此填补再次被打击的自信心。
三人的家在不同方向，到了岔路口就分开走了。
杨果回家之后自然是继续做题，然后想后续应付杨开泰他们的办法，村长当然继续心塞，而于力言回去之后，就和他的外公聊了起来。
于力言把见到杨果师傅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
杨恒志沉默，沉默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把当年的事情和外孙说了一遍，包括杨家村其实就是杨家将的事实。
于力言关注点格外不同，皱眉，“当年那杨行不同意爹娘在一起？”
杨恒志叹气，“是，不过力言也别怪他，”他像是陷入回忆，“当年他指着族人鼻子大骂，之后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便不再过问世事，你可知道，他当初去了哪？”
于力言是个聪明的小孩，垂眸吐出了肯定的几个字，“去求人帮忙掩盖母亲身份。”
杨恒志沉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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