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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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漆黑,大雨滂沱。
一名身着锦衣的年轻人正狼狈地奔行在夜色和雨水之中。
他牵着一匹后腿流着血的伤马,脚步踉跄,但速度不减,一手拨开重重的杂草、灌木和树枝,另一只手紧紧按着腹部,似乎正在忍受痛苦。
“驴宝,看看你挑的路。”年轻人咳嗽着抱怨道。
马儿被叫做“驴”也不生气,好脾气地低下头,让主人多从自己这里借些力。
渐渐的,挡路的树枝渐渐稀疏,草丛开始变浅。年轻人知道,他们终于要走出这黑漆漆不见天日的山林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依着马脖子又向前走了一段,眼前终于豁然开朗,前方似乎是一片宽阔的山谷。
失去了茂密山林的遮挡,雨势陡然变大,年轻人被豆大的雨滴砸得睁不开眼。他依靠着驴宝稍稍站了一下,再次向前走去,却脚下一滑,摔进了泥水里,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马儿焦急地嘶鸣起来,无措地围着主人打转。
凄厉的马鸣声就是这时候传到云湖生的耳朵里的。
云湖生是生活在这山谷中的一只犬妖,平时以猎户身份行走。
今天雨大路滑,不便上山,他便化了本相,无聊地趴在门内,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下敲打着地面,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发呆。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机警地看向某个方向。
马的叫声?
他疑惑地想,哪路牲口这种天气还骑马进山,也不怕马蹄打滑摔下山。不过,能出门跑一趟,他还是很开心的,便腾地站起来,冲进了雨中。
驴宝远远看到一只身形颇大的黑毛大狗跑过来,刚准备激动地上前和援军会师,却看到那大狗跑着跑着变成了人的模样。
作为一匹见多识广的宝马,驴宝明白,这是一只妖精。
它立刻护到昏迷不醒的主人前面,扬起前蹄,发出警告的嘶鸣声。
云湖生停住奔来的脚步,在雨夜中凭借犬妖的天赋,注意到了后面趴在泥水里一动不动的人。
属于狗的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个人类,而且现在很虚弱;而他体内的妖丹则感受到,这个人体内,也有一颗妖丹。
一个人类体内为什么会有一颗不属于他的妖丹?
云湖生试探着跟马沟通:“你主人是不是受伤了?我可以帮他。”
驴宝听不懂狗叫但是听得懂人话,警惕地盯着云湖生,缓缓让开。
云湖生上前背起年轻人,朝着自己家走去。
驴宝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担心这犬妖对自己主人不利,甚至要进屋盯着,被云湖生拦住。
“不行!马不能进屋!你去那边的草棚!”
驴宝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你还是狗呢,你能进我凭什么不能进?
云湖生神奇地看懂了驴宝的眼神,坚定道:“不行!我是妖精,和人是一样的。你是马,是动物,不一样!”
驴宝不满地喷了他一下,妥协地站在门口,也不顾雨还下着,虎视眈眈地监督着屋内云湖生的一举一动。
云湖生把年轻人安顿在墙边,把他吸足了雨水的衣袍扒了下来扔到一边,找了块干净的被单,给他围在了身体上。又把常年不用的油灯翻箱倒柜地找出来,点燃了放在一旁。
虽然犬妖不用看太清也能行动自如,但人类还是要有光亮才能安心。
他趁着灯光,撩起年轻人湿漉漉的头发去看他的模样。
“长得倒还是很好看的……”云湖生帮他把束发的玉扣解下来,拿了块布去给他擦头发上的雨水。
昏暗的灯光下,年轻人紧闭着眼睛,眼睫软长,投下小小的一片阴影。乌黑的头发滴着水,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淡色的嘴唇很薄,紧紧抿着。发梢一缕缕的搭在他裸露的锁骨和肩头……锁骨和肩膀下面,被单围出的阴影在摇曳的灯火映照下晃动伸缩,就像是阴影在舔舐他的肌体……
一股属于妖精的原生渴望悄无声息地攀上心头,云湖生猛地回过神,掐了自己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对方围着的被单往上拉了拉,小心翼翼地遮住了年轻人的肩头和脖颈。
他重新坚定了心智,这才抬眼再次去看年轻人的脸,却正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正静静地望着他。
云湖生一瞬间心如擂鼓,脑子里什么想法都停滞了。
他呆呆地望着对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还好吗?”
年轻人似乎没什么力气,微微垂了下眼睫,就算是点头了:“还好,多谢。”
年轻人声音虚弱,云湖生心都被揪住了:“你、你你要去床上吗?地、地上硬……”
年轻人淡淡道:“多谢,不必了……”
他转眼看到驴宝仍旧不依不饶地守在门边,便嘱咐道:“去避雨。”
驴宝这才放松下来,非常自觉地钻进了云湖生院子里的草棚,疲惫地歪倒在了柴堆旁。
云湖生蹲在对方面前,猜测着年轻人的身份和他身上妖丹的来历,试探着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谷神谷?又怎么晕倒了?”
“谷神谷?咳……”,年轻人咳嗽了几下,云湖生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受伤了?是内伤吗?”
云湖生方才扒对方的衣服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留意过。这人虽然满身都是深深浅浅的可怖伤痕,但都是些陈年旧伤,并无新的外伤痕迹。
年轻人摇摇头:“我没事。不过,谷神谷是哪里?离太湖有多远?”
云湖生愣了愣,在脑子里搜刮了下这个似曾听过的地方:“太湖?江南那个太湖吗?”
年轻人听云湖生的话音不太对,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道:“对,江南苏州。”
云湖生挠挠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我想起来了,是在苏州。你不会要去那里吧?可是这里是岭南,是广西,差好远呢。”
年轻人沉默了一下,仰靠在墙上,低声骂了句脏话:“……妈的,那头蠢驴。”
“驴?”云湖生不知道年轻人对马儿的特别爱称,对自己的眼神产生了质疑。
“是我的马。我路上昏迷了几天,一直是它驮着我走。我失去意识前嘱咐它往南走,怎么跑到岭南来了,啧。”
云湖生脑子里过了一遍地图,问:“你让它往南走,那你们是从哪里出发的?”
年轻人顿了一下,盯了他一会儿,眼神突然凌厉阴狠起来,配上那张冷冰冰又漂亮的脸,令云湖生不禁背后生出一股寒意:“泑山,我们是从泑山出发的。”
云湖生心下一惊。
泑山是所有妖精都如雷贯耳的修真门派,那里的修士专门负责追捕残害人类的罪妖,被妖精们称为“妖捕头”。
年轻人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小狗,我是泑山首席黑刀,林煦,你可听过?”
云湖生何止听过,他简直快哭了。
泑山首席黑白刀的名头,在妖精们这里,就是“你再不听话他们就来把你抓走了”的大魔头,专治年幼的妖精夜间哭闹,疗效显著,立竿见影。
云湖生一屁股坐在地上,狗耳朵都吓出来了。
“你你你你……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妖身的?”
林煦拽着身上的被单,缓慢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发抖的云湖生,冷笑道:“一身狗味儿,你以为你化个相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云湖生紧张地大喊道:“我是好妖精!我没害过人!你不能抓我!”
“是吗?让我看看?”林煦露出一个怀疑的眼神。
云湖生连忙盘腿坐在地上,仰起头张开嘴,让林煦检查自己的牙以证清白。
林煦蹲下来,手指伸进云湖生嘴里,摸了摸他的后槽牙。
犬妖的后槽牙是无法随着化相改变形态的,但如果这只妖吃过人,后槽牙就可以完全变成人类智齿的样子。
云湖生的后槽牙确实还在。
“好吧,你确实是个守规矩的妖精。”林煦站起来,放过了云湖生,“那我就走了,继续保持。”
他说着就往门外走去,云湖生沉浸在死里逃生的惊险体验中,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林煦走向门口,伸出一只手仿佛是想去扶门框,那只手却没能伸出去,随着林煦的身体倒了下来。
云湖生这下倒是反应很快,冲上去接住了再次陷入昏迷的林煦,把被单重新裹了裹,将他抱到了床上。
他凑近听了听这人的心跳声,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煦醒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
床边放了一只小炉子,上面烧着一壶水。
他一睁眼,眼前就是云湖生两只如炬的眼睛,十分明亮,十分真诚,十分好奇。
他再往身上一看,广西的六月,这只缺心眼的犬妖给他盖了被子。
他头疼地把脑袋转向一边。
云湖生趴在床沿上,看起来还满高兴,如果他把尾巴露出来,一定是摇着的。
他问:“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吓唬我?”
林煦不想搭理他。
云湖生又问:“你其实是想逃走,担心我看出你体内有一颗妖丹,对不对?”
林煦这下把头转了回来,看着他:“知道太多会被灭口的,小狗。”
云湖生道:“你才不会,泑山妖捕头只抓罪妖,我又没干过坏事。不过,你真的是林煦吗?”
“既然不是罪妖,我是不是林煦,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你肯定就是了,你为什么没有和你的首席白刀在一起?来谷神谷做什么?你身上的妖丹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林煦被聒噪得不行,但这只犬妖说中了,他确实担心妖丹的事传出去。
他扭过头想了想,索性道:“其实,我得了不治之症,此去太湖,是准备落叶归根,死在那儿算了。”
这话不算完全撒谎,只是听起来有些像诈骗常用的套路,下一步就是借路费了,不知道云湖生会不会信。
云湖生显然是信了。
泑山作为专门处理罪妖的门派,储存了很多无主的妖丹,几乎能治愈人类的一切疾病,甚至起死回生。泑山每年都会发放一些妖丹给前来求救的人类。
林煦身为人类,体内却有一颗妖丹,或许就是拿妖丹治病,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消化。
他此刻已经把防诈骗意识抛到了脑后,心中立刻涌出对林煦的无限同情,沉痛且怜爱道:“这么严重吗?是什么病?你体内的妖丹也不能治吗?”
林煦:“……”
妈的,果然一谎还要一谎圆。
他道:“不太清楚,反正郎中说我没剩几天了。不然我也不会着急去太湖。”
云湖生一想到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也许马上就会死掉,心里难过极了,道:“会不会是误诊了?你有没有找门派里的长老看看?说不定有救呢?天下怎么会有妖丹都治不好的病呢?”
林煦含糊地摇了摇头。
云湖生便关切道:“没关系,你有难处就告诉我。我灵力低微,帮不到你,但是我们掌门是世上最大的大妖,他肯定有办法!”
林煦意外道:“你是妖修?”
妖精修真,虽然确实有,但还蛮少见的。
云湖生不好意思道:“我只是外门弟子,没有认师父的,只能跟着上大课。不过我经常帮掌门前辈做些跑腿挣钱的杂活,如果给你看病钱不够的话,我可以给他做事来抵的!”
林煦好笑地看着他:“是吗?可是我可能没钱还你,我什么也不会。”
云湖生便道:“那你、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呗。我又不会催你债。”
林煦惊奇地看着这个好心肠的二百五,道:“那我可以不还吗?”
云湖生一下子卡壳了,愣了半天,犹豫着道:“那、那你的马可以留给我吗?反正它受了伤,你也骑不走,就当你卖给我了?等它伤养好了,借给我用用,用完我还还给你。”
林煦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那你岂不是又要白白救我的命,又要替我养马?”
云湖生却明显和林煦不是一条思路,他目光坚定而温暖,望着林煦认真道:“可是,难道你不想活吗?”
林煦愣住了,他张张嘴,欲言又止,垂眸看向火炉。
炉子上的水恰在此时烧开,沸腾的水发出尖锐的鸣叫,白色的水汽争先恐后地从气孔里冒出来,几乎要顶翻盖子。
他轻声道:“是啊,我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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