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许昭将肖百桦放开，转眸看向四周景象。

        熟悉的景物，熟悉的画面。

        他抬手摸到额前的留海，垂眸看到破着洞的牛仔裤，以及调色板一样的上衣。

        暖融的日光下许昭的背后渗出一层薄汗，他的面色却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平静到近乎异常。

        几分钟后，许昭掀起眼皮，轻扯起嘴角，像是成功作了恶作剧的坏孩子，他的笑容肆意而嘲弄：“跟你说着玩呢，还真信？”说着逼近肖百桦，目光居高临下：“难道你真觉得我会看上你？”

        本低着头的肖百桦不敢置信地抬头，像是不明白许昭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他大睁着双眼：“许昭同学，你在说什么？你怎么……”

        “因为不想跟你装了，没意思。”许昭替他解惑，“你不知道演戏挺累人的，尤其和你演。”

        缓了片刻，肖百桦纤细的五指缓缓收紧，他抬眸，好似终于理解许昭刚才说的话，他咬了下牙齿：“许昭同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之前明明不认识，我…我也没有得罪过你。”

        “你是没有得罪我。”许昭点头，“但我看你不顺眼，想逗你玩不行？”

        “可惜了。”许昭满脸遗憾，唇角却是弯的，“浪费我这么长时间，你还跟石头一样，太没意思。”

        肖百桦怔了片刻，垂在身侧的手指越收越紧。

        兹啦——

        许昭继续笑道：“感情的确不能勉强，不过你未免太把自己的感情当回事，在我这里你的感情一文不值，能玩就玩，玩不了，那就算了。”

        兹啦——

        许昭：“知道吗？你连让我多花时间都不配，又怎么会真的喜欢你？”

        兹啦——

        “……为什么是我？”再开口时，肖百桦的声线颤抖起来。

        他身后绿树高楼再次抖动，空气中兹啦声不绝。

        许昭后退了几步，看到身穿校服的圆脸女生跑到肖百桦身边，捡起他掉在地上的书包:“肖百桦，你没事吧？”

        女生安抚道:“你别怕，盛奕来了，他不敢拿你怎么样。”说完瞪许昭一眼。

        “来了啊。”闻言许昭心情很好地转身，看向梧桐树下的俊朗少年，语气慵懒，“正好，你不问怎么是你吗？”

        许昭抬手指向盛奕，背对这肖百桦道：“谁叫他眼神不好看上你了，他喜欢谁我就不喜欢谁。”

        许昭半侧过脸：“没听明白？”

        “那我就说清楚点。”许昭扭过头，大步走到盛奕面前，凝视盛奕平静且漆黑的眼睛，弯唇，“除了我他谁都不能喜欢，他喜欢谁我就想毁了谁，我喜欢他，所以我讨厌你，想整你，可惜没成功。”

        许昭转身，缓缓问：“现在听明白了？”

        兹啦——

        肖百桦松开咬住的下唇，眼中情绪复杂，他身旁的女同学也满脸震惊。

        不断颤动的高楼，渐渐扭曲的天空，阳光化作金丝线裹缠着虚幻的世界，除了许昭，所有人陷在自己的情绪中，对周遭可怕的变化无知无觉。

        许昭站在原地，淡淡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变化，再次看向依旧处于复杂情绪心里的肖百桦：“不信？”

        许昭勾起唇角，转身大步走到盛奕面前，抬起手指，不知是在问盛奕还是在问自己：“下次你也不会记得，对不对？”

        冷峻的少年眼神平淡，面无表情，而后他的身子突然僵硬，平静淡定的模样在瞬间让唇间的吻击了个粉碎。

        嘶嘶的风声响在耳边，头顶的天空已经出现裂痕，许昭的唇贴在少年的唇上，感受着少年的震惊和僵硬。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你还是你吗？盛奕。

        下次你也不会记得，对不对？

        所有人都不会记得，对不对？

        兹啦——

        许昭松开盛奕向后退去，转身对混沌中的肖百桦道：“信了吗？”

        “那……”许昭看向头顶的天空，笑道，“试验结束——”

        斯啦一声，所有景象在顷刻前破碎开来，宛如碎裂的玻璃碎片，在瞬息间撒向大地……

        片刻后，许昭睁眼——

        身后是暖融的阳光，眼前是一堵墙，他两手撑在墙上，怀里是个身穿校服的秀气少年。

        少年柔嫩的双唇轻抿，眉眼微垂，垂放再裤缝边的左手握成拳，右手欲抬：“许昭同学，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太阳即将西斜，落下几缕打在许昭背后，拐角处传出若有若无的笑闹声，后被教学楼那边传来的清脆铃声完全掩盖。

        铃声渐消，方才的笑闹声也随着学生的走远而消失，四周归于宁静。

        第二次回到起点的许昭安静凝视肖百桦几秒，而后额头压在胳膊上，似愉悦似嘲讽地闷笑起来。

        他笑得胸腔都在抖动，几乎让挨着他的肖百桦跟着颤抖起来。

        肖百桦的脸色被许昭的反应吓得微白，鼓起勇气推了推他：“许昭同学，你…还好吗？”

        “我很好。”许昭直起身子，缓缓收起笑容，“可能也不太好，毕竟又被人拒绝了不是。”

        作为拒绝许昭的人，肖百桦的双唇微动，而后低下头：“抱歉。”

        “没事。”许昭笑着往后退去，抬起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明天见。”

        明天？肖百桦微怔，明天是周六……

        许昭走过拐角，没几步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少年和女同学。

        许昭笑盈盈地同他们打了个招呼：“哈喽，找肖百桦吗？他在那儿。”

        说完许昭的目光在盛奕脸上定格几秒，笑容愈发灿烂：“拜拜，我先走了，明见。”

        “他他…怎么…”女同学看看许昭，又看看他刚才走来的地方，惊疑不定地来回扫视几次，最后一跺脚，“算了，盛奕咱走吧，去看看百桦，奇怪了，我明明听说许昭堵住百桦是要逼迫他来着，怎么就走了，真是……”

        “哎，学神？盛奕？咱……”女同学的声音滞住。

        只见高大的少年冷冷清清地看她一眼，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感情，看她像在看一只聒噪的麻雀。

        “盛奕，百桦在那边儿呢，你不去……”女同学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在少年冰冷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看看他么。”

        “你去看吧。”盛奕转身道，目光在方才许昭消失的拐角口停顿片刻，“我回去了。”

        女同学：“好…好的。”

        等盛奕的背影也消失在拐角处，女同学才拍拍胸口，自语道：“奇怪，怎么感觉气质更冷了，冷还能升级？”

        -

        在现实世界时，许昭曾看见女同事玩过一种文字类游戏，在游戏里，每走一段剧情，就会弹出一个选项，选对了游戏继续，选错了导致剧情无法进行下去，玩家只能从头再来，直到最后一个不错地走完全部剧情。

        当然那个游戏有存档的功能，可以从其中一段再次来过，不用每次都从头开始，不然前期重复的过程太败体验感。

        许昭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只是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现在的处境与那个游戏的玩家略微类似。

        但他比玩家的处境要艰难，因为他没有存档的功能。

        提示不够，选择全凭运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雷，致使剧情被破坏，就得从头再来，只有当剧情按照设定发展时，许昭才能继续走下去。

        许昭目前的信息只有几个主角的身份及简单设定。

        主角受肖百桦，主角攻朱珏宫，男配二号盛奕……许昭甚至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是个什么地位，男三？男四？还是一个排不上号的炮灰？

        不，不会是炮灰。

        如果许昭前面的猜想没错，一个炮灰是无法对剧情造成这么大影响的，又怎么会让这个世界坍塌两次，致使两次重来。

        许昭边走边想，很快到达校门口。

        保镖为他打开车门，许昭坐好后示意司机出发，而后继续思考。

        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坍塌是因为什么？

        许昭告诉肖百桦自己不喜欢他，并且想要追求盛奕。如果世界没有重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许昭想，撩拨也好，强制也好，不管盛奕愿不愿意，是否恢复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有没有爱上许昭，最后盛奕都必须和自己在一起，那么两人谁都不会再和肖百桦有感情上的牵扯，也说就是许昭和盛奕会从剧情里分离出去。

        某种程度上这是否就是对这个世界剧情的破坏？那设定好的原剧情是什么，给许昭和盛奕安排了什么戏份？

        这些许昭都不知道，他甚至对起初所认为的“穿书”的猜测产生怀疑。

        这个世界的第二次坍塌是许昭根据猜测，所做的一个试验，最终达成的目的和第一次坍塌前，无意间造成的结果一致。

        让肖百桦相信许昭不喜欢他，连带着将身为男配二号的盛奕剥离出去，剧情破坏，世界坍塌、重塑，许昭第二次回档重来。

        抛开那些不知真假的猜测，许昭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能让肖百桦知道，现在的这个许昭已经不喜欢他了。

        不能有破坏剧情的举动，首先不能将剧情里的任何一个人剥离出去。否则一旦剧情生变，许昭很可能要再次回档重来。

        可是如果不破坏剧情，许昭就没法再肆意地勾搭盛奕了，更加不能和盛奕在一起……

        但凡许昭和盛奕有感情上的牵扯，剧情不可能不被破坏。

        这真不是一个让人愉悦的猜测和结论，可真的是这样吗？许昭仰头看着车顶，勾起唇角。他可不是个规矩的人，更别说规规矩矩地走剧情。

        回档是吧？要玩是吧？那他就陪这个世界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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