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起点站

开学典礼如期举行，偌大的操场上，乌泱泱的全是人，全校同学都穿着学校那黑白相间的校服短袖，排成方队站在太阳底下。

        他们校服的衣领和袖子设计成了黑色，胸前还弄个校徽，不难看，还挺漂亮。但一想到又要站那么久听领导讲话，有些同学就忍不住想要吐槽两句。

        “唉，我真的好讨厌这种活动，那些领导不仅话多，还自我感觉良好，为什么要让我们这种小市民受罪呢！”

        “讨厌也没用，他每学期都要这么来几次，我腿早晚得废。”

        “哎呦喂，我现在就祈祷那些领导能少说两句了，我不想在操场站着，是读书他不好吗？”

        “你这时候想起读书了？怎么不在上课的时候好好听。”

        “那不一样嘛……”

        看着前面谈论激烈还熟悉的女生，阮流荒这个经常站、坐都在最后一排的人，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

        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只能坦然接受，他想得开，这样挺好。

        个屁。

        他就没搞懂，他存在感这么低？怎么每次她们讨论的时候都不避开他。

        阮流荒百无聊赖地站着发呆，时不时就用手扇扇风，前面两个女生也是一点都不把他当外人，啥都说。

        他也不在意，更没认真听，反正领导讲话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浑水摸鱼，人能来差不多就行了。

        太阳越来越晒，惹得人郁闷，他站得心烦气躁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班后排的女生有小小的惊呼声，好像是在嚷着什么好帅之类的。

        他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看，晃眼就看到昨晚闲鱼拜托他照顾的那位大帅哥被老师领着从教学楼那边走过来，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直走到他旁边的二班才停下来。

        还正好站在他的左手边，伸手就能碰到的那种。

        那老师领他到地方交代两句就走了，留顾方径一个人站在队伍里。他们班有些女生转头来望他，小声地说着什么，阮流荒也没听清。

        而顾方径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侧过头来看向他。

        他不动声色地把头转过来了。

        “…………”这居然就是二班那个转校生？为什么他昨晚没发现！

        早知道就不去买泡面了，让你嘴馋，心里的小人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是真的不想惹麻烦。

        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反正他们也不熟，闲鱼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嗯，是这样没跑了，那要不要打个招呼呢？

        他又把目光转向旁边，却正好对上了顾方径打量他的眼神。想要打招呼的念头瞬间消失，他脑子有刹那的宕机时刻。

        他们俩就这么对望着。

        “刺啦——”话筒悠扬的拐音贯穿整个操场。

        阮流荒被这声音吓到，回过神来看前方，然后听见前面那位女生，也就是他前桌的方菲羽，那个有点御的短发女生捂着耳朵说：“这破学校换个话筒吧，耳朵都快废了。”

        自言自语似的，有些无可奈何。

        阮流荒听的想笑，暗自捋了捋手上的链子，觉得这两个女生有时候反差还挺大。

        意外事件让他短暂忘记了顾方径，只是看着台上仍然在发言的领导，他又觉得还是安安静静的做个小透明才好！心里考量完，他努力收敛自己的气息。

        但是顾方径还在关注他，所看到的场景里就是他很习以为常地往后退了一步。更是微低下头颅愣愣发神，那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上半张脸，眼睛也看不着，只有轮廓分明的下巴以及挺翘的鼻梁露出来。

        阮流荒盯着地面，他就盯着阮流荒……

        闲着发呆的时间里，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念到了结束词：“开学典礼到此结束，祝同学们这学期有个愉快的校园生活。”

        解散回教室的路上，阮流荒很不幸的又和顾方径走到一起了，顾方径走在前面，他就跟在后面。

        旁边的学生结伴而行从他们两边过去，有些女生还频频回头看着他们，要不是没有带手机，他都要怀疑她们可能会拍照了。

        尴尬！他看着前面离他几步远的顾方径，真的很想先走过去，这真的太考验他了。而且他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已经忽略顾方径两次了，闲鱼还让他带顾方径看看学校，这带个屁，估计还觉得他是故意的，烦他呢。

        他觉得自己真的倒霉透顶了，不会新学期才开始，他就已经得罪了转来的新校友吧。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阮流荒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情况，所以当他撞到顾方径的后背时，他才注意到前面的人居然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他看着顾方径后脑勺，还有些懵圈。

        顾方径回望他一眼：“没什么，人多，堵住了。”

        “堵了？”

        “嗯。”顾方径认真地看着前面，稍微能动以后，他才告诉人，“现在能走了。”

        然后阮流荒就看见他随着人群往前走，好像怕他走丢似的，把他也带走了。

        走到高中部的教学区操场，顾方径才问他：“你中午有空吗？”

        “嗯？”阮流荒思考了一会儿，“……啊，有啊，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对这学校还不熟悉。”顾方径平静地望着他，仿佛是在说昨晚林主任说的你忘了？

        看着顾方径的眼神，好吧，他似乎想起来了，他的确要带这位顾同学参观一下学校来着。

        理了理额头上的碎发，他开始整理思路：“那……我中午带你去四处逛逛吧。”虽然我也不怎么熟。

        然后又叮嘱他：“到时候应该可以赶在午休时间以前结束，我们住校生可以直接回寝室。然后学校是不会收住校生的手机的，所以可以在寝室玩，但是上课不能带过去。最后午休时间也绝对不能大吵大闹，会被扣班级分的。”把自己该讲的讲完，阮流荒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

        顾方径看他沉默，突然开口邀请他：“嗯，那中午一起吃饭。”

        阮流荒觉得这语气完全就没有在询问他的意思。所以这位顾同学，你确定你这样真的不会被揍吗？

        在心里吐槽完，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顾方径的提议。

        -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有秩序地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阮流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令广大学生都厌烦的上课铃，有些烦躁地转着笔。

        陡然又想起来前几天他带顾方径参观学校，居然差点在学校走迷路的事，而且最后竟还是顾方径带着他安全回到宿舍的。

        简直糗大了，幸好当时顾方径什么表情都没有，要不然他根本没脸见人。

        就逛学校这事来讲，阮流荒自己没事的时候也会去逛逛来着，但宁归附中修的确实太大了，他没记住也是情有可原，可在自己学校差点迷路还被新来的转学生知道，现在想起来就很难堪。

        啧，这脸丢大发了，他只能祈祷顾方径忘记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记得。

        “阮流荒，你数学练习题做了吗？”方菲羽打断了他的思绪，侧过身子小声询问着。

        阮流荒看了看讲台，发现老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遂对着方菲羽点了个头，然后翻出作业本递给她，小声与人说：“不保证正确率。”

        “没事，我和小米看着抄就行。”

        阮流荒比了个ok的手势。

        看着愿意和自己说话的方菲羽，他感觉还挺好的。

        开学典礼以后，方菲羽就经常来找他聊天，有时还会给他东西吃。礼尚往来，他也会买些小零食，经常找前桌闲谈，夏小米作为方菲羽的闺蜜，看见后也会加入进来。

        他并没有觉得跟女生说话有什么不好的，因为这两人在他前面，所以他之前也看熟了。加之又是同班同学，不会有隔阂。

        而且他还是很珍惜这份高中第一次结交朋友的友谊的，虽然这是两个女生。

        于是，他们这后两排的三个人就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在角落里闪闪发光。

        就这样，在新朋友的“熏陶”下和三点一线的无聊校园生活中，平淡的日子过得刷刷快，宁归附中又迎来了周末。阮流荒看着一回寝室就躺在床上玩游戏的室友梁永，默默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本来他是不打算回家的，但是被白成浩威胁说叔叔阿姨想他了，所以他必须回c市的家里一趟。

        他和白成浩是发小，但两人10岁以前都是在y市的乡下度过的，他是外公外婆带大的，白成浩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而他们的父母之前却都在外打拼，两家在偶然的机会下商量好一起创业，直到他们小学五年级才把他们都接到了c市。

        两家人在c市安定下来，买了同一个小区的房子，关系也一直都很好。不过后来刚上初中阮流荒的父母就因为事业又开始离家打拼了。

        白成浩的父母却没有要再出去漂流的想法，只想好好陪着儿子，所以就在小区外开了一家便利店，旁边还开个麻将馆。他们俩也经常去守店子，叔叔阿姨就总是留阮流荒吃饭。

        所以这次回去他估计又得去蹭饭了，阿姨也一点都不吝啬，仿佛把他当第二个儿子养一般。

        不过阮流荒想起来他爸妈当时的说辞，依然想笑。还找借口说y市发展不好，不利于他学习，真还不如什么都别说。

        因为他们分明就是嫌弃乡下，不想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又怕自己给他们丢脸，才把自己也带来的。

        结果还不是一样，连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ruan：【我现在要下楼了，你直接下来吧】

        浩哥哥：【马上，等我！！】

        ruan：【ok】

        阮流荒下楼的时候和白成浩发了微信消息，却发现他居然改网名了，这名字，真……有点雷，想了想还是点进他主页把备注改了。

        之前被气到了拉黑删好友，再加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有认真看过，幸好幸好。

        阮流荒着实被这名字雷的泛起一阵恶寒，莫名其妙让他想到周旻。但首要之急是，他应该先下楼。

        结果一到楼下，他就看见铁门外那条分割线，下午的天气热源充足，太阳打在人身上，都能感觉到身体就似着火一般，晒死人不偿命，看来他得找个阴凉的地方。

        最后因为花坛边缘太脏而只能站在树荫下玩手机的他还是被晒得非常热，其实他倒是想去宿管大爷那里蹭个座位，可让他现在过去他也不敢。

        毕竟那个脸皮已经被磨得薄薄一层，不太好意思。这要搁在以前，宿管都能混成他亲戚。

        叹口气，翻看着微信里别人发的朋友圈，他时不时抬眼望望宿舍楼，低头又在心里不停关照着某人。

        吹了吹额前小碎盖，他耐心都要告罄，却看到从宿舍楼走出来个他认识的人，还没看见脸这大长腿就把他吸引住了。

        顾方径从宿舍楼下来就看见阮流荒盯着他看，那眼神还挺认真，遂挡了挡太阳，向他走过去。

        但阮流荒整个人都不好了，在看见他往自己的方向过来时，因为他想起了那天的乌龙事件。

        只能故作镇定地朝人打个招呼。

        然后说：“你也要回家吗？”

        “嗯。”

        真冷，阮流荒摸摸鼻子：“那你自己回去吗？”

        顾方径：“有人接。”

        “哦哦，这样子吗？那你……”

        “你在这里等人？”顾方径打断了他的话，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他还是想问。

        “啊？我吗？我等我朋友来着，我们一个小区的，所以可以一起回去。”

        顾方径听他这话，又细细打量着他，突然很想知道他在自己朋友面前会是什么性格的，会很开朗的一起打闹吗？

        阮流荒见他在打量自己，有些不太爽地揪了揪衣服，他不习惯这种探究的眼神：“那你快去吧，也别让家里人等久了。”

        “嗯。”

        见他没动，阮流荒又试着说了句：“那……再见。”

        “再见。”顾方径收回视线背着自己的包走了。

        好奇归好奇，可他们毕竟不熟，也不好询问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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