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书房——

        “哒哒……哒”敲击键盘的声音。

        顾承淮双手不断敲击着键盘，键盘清脆的按键声回荡在空气中。

        “你很熟练嘛……”林媛不由自主地被顾承淮的一顿操作吸引了过去。作为一个电脑白痴，在她眼里这不过就是一台硬邦邦的机器。

        此刻电脑屏幕上闪烁着的一段段复杂的代码文字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还要多久？”林媛看不懂具体的步骤，但是看顾承淮手上的动作，看样子应该也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顾承淮手上动作不停：“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个加密程序比较复杂，本身破译起来就有难度再加上……”电脑屏幕上的光标突然停顿，顾承淮顿了几秒钟才重新恢复正常，“电脑运行起来不太顺畅。”

        这台电脑还是爸爸离开之前留下的东西。林决和叶芝仪走了之后，林媛就很少来书房，加之她本身就对电脑这类电子产品不感冒，更别提主动去碰了。

        盯着屏幕看久了，一股子困意偷偷窜上了脑海之中。林媛接连打了两三个哈欠。

        “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林媛凭着最后一丝理智与困意搏斗，余光看到顾承淮忙碌的身影，算了，她的困意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趁着顾承淮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屏幕上的间隙，林媛悄悄退了出去。

        “呼……总算。”顾承淮朝后一靠，椅背因着重力向后弯了弯。

        已经是下半夜了。

        但其实对一般人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用不到一晚上的时间解开这种难度的加密程序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顾承淮用中指和大拇指捏了捏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电脑屏幕上此刻只剩下一个被解密过的文件，等待着属于它的人开启。

        顾承淮站起来走出书房，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果然，林媛蜷在沙发的一个角落看样子似乎是已经熟睡了。

        顾承淮站在远处时还未发现什么不对劲，等靠近了才发现林媛的脸色是不正常的酡红。

        “都是大人了，也不知道要盖条被子。”顾承淮从另一个角落里抽出一条毯子俯身替林媛轻轻地盖上。

        近了看林媛脸红得更为厉害，嘴里还伴着轻声的呢喃：

        “爸妈……不要，阿媛乖……”

        这一幕不禁让顾承淮有些晃神，顾承淮扣开衬衫的第一个扣子，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赫然系着一条红绳。

        血，到处都是血。顾承淮不敢置信这究竟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家。

        林决躺在血泊中没了生气，叶芝仪在与他相隔两米的位置挪动着，蜿蜒爬行的痕迹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爸！妈！”

        顾承淮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把叶芝仪扶起来头靠在自己的臂弯里，顾承淮清晰地看到她的腹部三道刀痕正在汩汩的向外躺着鲜血。

        顾承淮伸手去摁想要去阻止血流的速度。

        “没……没用的。”叶芝仪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用最后的力气抬起一根手指指向林决躺着的地方。

        顾承淮领会了叶芝仪的意思。

        靠在林决的身上，叶芝仪笑了。双手颤抖着轻抚上林决的脸庞，片刻后向下，从他的怀里摸出一个小型储存器。

        解下自己手上的手链一并塞到了顾承淮的手里。

        顾承淮的视线向下，手心里的东西都染上了红，尤其是那条手链，红的可怕。

        “对不起。照顾好自己……和阿媛。”

        这是叶芝仪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话。

        “不要！！！”

        从回忆中扯出，顾承淮伸手探上林媛的额头，好烫！

        顾承淮皱起眉头。

        冰箱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屈指可数的几瓶药，其中唯一的的那瓶退绕药已经过期。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最多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会擦亮。

        顾承淮打了一盆凉水，把毛巾浸润到水里，拧干叠好敷在林媛的额头上。

        “先忍忍。”

        他可以等，但是林媛等不了。他没有时间等到天亮了。

        眼角瞥到一样什么东西，是一部手机，林媛的手机。

        顾承淮决定碰碰运气，指腹沿着手机的轮廓摸到电源键。

        屏幕亮起——

        没有密码？

        “对不起了，借来一用。”

        一个半大的小孩闯入了无边的夜色中。后半夜，街上除了偶尔驶过的汽车剩下的时间更像是一座空城。

        借着大马路上路灯的光线，顾承淮凭着在车上沿途所见的记忆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他记得那里有一片商业区，有一家店铺绿色的招牌格外醒目，上面是一个“药”字。

        在拐进商业区的小路前，顾承淮停了下来。

        不是他累了，而是他所面对的——空无一人的窄小通道和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

        他站在光下，他的对面是黑暗。

        顾承淮深吸一口气，用略微颤抖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借着手机电筒的微光，那便是希望。

        是的，顾承淮怕黑。

        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久到顾承淮不愿意再回忆。

        走在逼仄的小路上，顾承淮的目光紧盯着手机发出的那一束光线。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手在靠近、在挥舞，骇人的冷一点点蔓延开来……

        “啊……欠……”

        药店的大妈裹了裹身上的薄被，要不说还是她明智呢？这大半夜的哪还有人会常来买药，得亏她早早搬了个躺椅，既不耽误睡觉更不耽误挣钱。

        迷迷糊糊之间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等天亮了之后就有人要接她的班了。

        “咚、咚……砰砰砰……”

        卷帘门被敲击的声响突然传入耳中，就差一点就要坠入梦乡的药店大妈被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从躺椅上弹了起来。

        乖乖？她这嘴要不要这么灵光。这刚说完大晚上就来人买药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照旧朝着外头扯了一嗓子：

        “谁啊？”

        半晌没有回应，这下大妈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刚准备转身继续休息……

        “买药……”

        卷帘门被抬上来，玻璃门接着被打开。

        少年跌跌撞撞地走进药店，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年轻人眼疾手快用左手撑在了一旁的药柜上。

        我滴个乖乖？药店大妈又被吓了一跳。这小孩看上去病的不轻啊！这哪是买个药就能治好的了？不行，得赶紧送医院啊！

        “哎呦呦，你没事吧？我这是药店，你这病还是快点去医院吧！”

        顾承淮从中年妇女眼神中的惊慌中读出了此刻自己的虚弱。

        不过，也算是正常反应。

        还好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制的药店，店内明晃晃的白炽灯灯光一点点窜入脑海，慢慢驱散着黑暗所带来的的恐惧。

        “我没事。”顾承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来的路上被一条恶狗追了……跑的有点急。”不然他也实在没办法解释这种情况，只能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要死了，这狗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吓唬人。”药店大妈显然是相信了顾承淮的说辞与此同时语气中还隐隐流露出一丝心疼，“那你刚刚说买药，买什么药啊？”

        “退烧药。要好的、贵的。”

        “好好好。你再休息一会儿啊，我马上给你拿！”

        顾承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买好药之后又回到林媛的家里。

        只记得把药喂给林媛后，整个人像卸下了防备一般格外轻松。

        把毛巾从额上取下来，顾承淮用手背探了探林媛的额头。

        这已经是他在喂药不到十分钟之内第三次做出这个动作了。

        无意之中脑海中回想起另一件事。

        刚刚打开林媛手机的时候，顾承淮第一眼看到的屏幕好像还是在一个聊天界面，似乎有个人给她发了很多消息，看样子是什么急事。

        挣扎了一会儿，联想到林媛如今的状态。

        定了定神，再一次打开林媛的手机，顾承淮这次看清楚了给林媛发消息的人名字叫做‘唐霜’。

        未读消息都是今天的。

        林媛：(一串车牌号码)

        唐霜：（一串问号？？？）

        接着就是只有唐霜的消息了。

        ：什么意思啊？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快点回我消息啊啊啊！

        ……

        基本上每隔十分钟都有收到一条消息，最后一条信息发出是在凌晨十二点多。

        ：你要是明天还不来上学的话我就去你家找你了喂！

        顾承淮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林媛，明天还要去上学？

        还是算了吧。

        又看了几段林媛和唐霜的聊天记录，顾承淮尽量模仿着林媛和唐霜聊天时的语气在聊天框里输入——

        ：对不起嘛~手滑发错消息啦~

        ：今天晚上身体不舒服睡得早，没看到你消息真的不是故意的！

        ：明天好像不能来上学了，帮我请个假！爱你

        锁着眉头又通读了几遍自己写的回复，感觉是挺贴近上面林媛的语调风格。顺便通过他的仔细观察，为了不露出破绽又特地把一长句分割成了几句发送过去。

        但转念顾承淮一想到林媛从见到自己开始说的话不是冷言就是凉语……原来她也是会说这种幼稚撒娇的话的吗？

        要不是从名字和聊天记录以及方式判断，顾承淮或许会真的有点怀疑这个‘唐霜’和林媛的真实关系。

        还有点不敢置信，原来女孩子们私下的聊天方式喜欢这么‘肉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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