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怪的邻居

寒风簌簌。

        寒假也才过不久，平常这个时候大家都窝在家里享受假期，江柚却已经出来找房子了。

        她是学医的，开学就是大四下，课程逐渐减少，等到大五就面临着实习或是考研的选择，她准备一边实习一边考研，寝室不好学习，校图书馆因为她的课程冲突又抢不到座位，江柚再三考虑，还是准备出来租个离学校近的房子住。

        州城的医科大学本就不在市中心内，周边一带的房子租金都不算贵，再加上江柚平常会打些零工，租个差不多的房子并不困难。

        今天要看的房子是她在备选范围内最期待的一套房，阳面，采光很好，从照片上来看，只要有太阳就能让整个房子亮堂堂的，最重要的是交通方便，出小区左转两百米就是地铁，到医大平均只需10分钟。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小区不新，不过这对江柚来说没什么，太好的小区她怕租不起，再说江柚对这些本就没什么所谓，到底只是算个“学区房”。

        她步步往前走，房东已经在小区门口站着了，江柚搂紧脖子上的围巾，快步上去，对着房东扬了个礼貌性的笑。

        “久等了。”

        “没事没事我也才刚到，”房东热情笑着，“你是来看房子的吧？”

        “嗯，我是。”江柚回。

        “那上去吧。”房东说着就带江柚往小区里面走。

        江柚跟在房东身后，房东是个看上去很憨厚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带着灰色棉手套，说话时钻出的白气一团一团的。

        前几天州城下了场大雪，这几天雪化，正是最冷的时候。

        “冷吧姑娘？”房东边走边叨上了，“本来以为这几天都不会有人来看房了，唉，咋想着现在来看房啊？这么急吗？”

        江柚脸冻得雪白，又往围巾里缩了缩，小巧的鼻头红红，温声回道：“想在开学前找好房子。”

        “你是周围的大学生啊？”房东问，“在哪个大学读书啊？”

        “医科大，”江柚静静的回，“离这儿很近的，就在旁边。”

        房东恍然大悟：“哦，小姑娘是学医的啊……我女儿也是医科大学毕业的，现在都已经工作了。”

        话音落下时江柚终于进了建筑里，虽没暖和多少，但至少没那么大冷风吹了，她吸了下鼻子，跟房东一起站在电梯前，等着电梯下来。

        “房子在十楼，”房东开口了，“我们这老小区，总共就十二楼，一层也才两户人家，所以就一台电梯。”

        “嗯。”江柚点点头，“一台电梯也够了。”

        她对这个小区期待很大的其中也有这个原因，住户不多，肯定也相对安静些。

        这时电梯到了，门开后有人要出来，江柚靠边让里面的老奶奶走出来，随后跟房东一起走进电梯内。

        房东先她一步按下八楼，又按下关门键，但就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哐——门又重新开了。

        有人在外面按了上楼键，江柚没太关注，往旁边走了一小步，让出电梯中间的位子。

        走进来的是个男生，感觉应该很高，头也低着，被帽子压住的头发随意搭在脸侧，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质却掩盖不住的溢出来。

        电梯门在几十秒内没有人按关门键后，自动合上。

        接着缓缓往上。

        江柚掩在刘海下的眼睛控制不住地眨了几次，睫毛扑朔，忽的，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比没进电梯的时候冷。

        她抬起脑袋，悄悄往中间的位子斜了斜视线。

        刚刚进来的男生站在他左侧前方，很高，即使背弓着自己也才大概到他肩膀的位子，穿着灰黑色连帽卫衣，戴着帽子，像是在看地板。

        不过……卫衣？

        现在的温度再怎么也不会高于零下十度，这人居然才穿了一件连帽卫衣？

        江柚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电梯要比外面还冷了。

        她收回视线，往下也看着地板，却突然瞥到男生拎着的一袋什么，那是便利店的白色塑料袋，透过塑料袋模糊的白，江柚看到里面装的东西。

        一堆方便面，貌似还夹杂着几杯罐装可乐和咖啡，江柚认得这几个牌子，以往她熬夜背书的时候也买过。

        她没忍住往上看，塑料袋最终消失在卫衣宽大的袖口里，能看到被冻的通红的一截指头从袖子里冒出来。

        只是出去买吃的？

        只是出去买吃的也不会只穿件卫衣吧？

        她今天已经穿了两件毛衣加厚羽绒服以及围巾了，还是被冷的鼻子通红，要不是急着看房子，江柚肯定窝在老家温暖的被窝里了。

        她感到有些奇怪，但自己也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的人，察觉到就这么一直看人家也不太好，于是收回目光，静静等着电梯抵达十层。

        也不知道旁边这个人是去几层的。

        叮——

        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在这时传来，江柚抬头看了眼显示屏，上面写着10，房东的声音也传来：“小姑娘这边。”

        江柚刚想回声好，眼前却突然略过一个身影，她一愣，这才想起从这人进到电梯到现在，他都没伸手按过墙上的数字键。

        “左边啊左边姑娘，我先给你把门打开。”

        “好。”江柚走出电梯，余光中穿着灰黑色卫衣的人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出了电梯就往右边走，紧接着从兜里拿出钥匙，转动大门。

        门被打开的咔嚓声在身后响起。

        原来跟她是对面，江柚想。

        “进来呀小姑娘。”房东站在门内向她招手。

        江柚笑了下，立马快步上前，将刚才碰巧遇到的，有些奇怪的人抛在脑后。

        “房子因为没找到租户所以也没通暖气，”房东在这时说道，“可能比较冷。”

        江柚浅笑着摇摇头：“没事的。我大致看一下就好，下午还约了下一家。”

        “这么急啊？”房东调侃道，带着江柚开始在房子里转悠，“这里是客厅，那边是厨房还有冰箱，东西基本上都没搬，你要是住进来了想用直接用就可以了。”

        江柚站在客厅中央环视了一下，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东西却很齐全，看上去也很干净，装修以暖黄色调为主，十分适合冬天冷的要死的州城。

        江柚有点不想看下午的房了，她甚至有种立刻搬过来的冲动。

        “这里是卧室……还有阳台，都是透光的，天气好的时候衣服不用一上午就可以干了。”房东继续在那儿推销自己的房子。

        可能是看到江柚一直挂着的笑意，他又说道：“这房子啊其实以前是我女儿住的，她现在工作换地方了就拜托我挂在中介出租。”

        “您女儿？”江柚想到了什么，“也是我的学姐吧。”

        “哈哈，”房东笑得很开，“是啊，这边离医科大近，好多学生都想着到这里来租房子住哩！”

        “小姑娘，”房东爽朗开口，“看在你跟我女儿是同一个学校的份上，你要是选了我这套房子，价钱肯定给你最优惠的，今天定了，很快就可以搬过来！”

        突然的惊喜砸了过来，江柚本来觉得在开学之前都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房子，没想到巧合的遇上了最喜欢的一套。

        这下她是真的不想看下午的房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房东又向她具体描述了注意事项，以及关于租房子的一些详细要求，江柚没什么疑议，对她来说这套房子的根本目的就是用来学习，价钱低和漂亮都是其次。

        于是没什么悬念的，江柚和房东一拍即合，房东告诉她下午就可以来签合同，几天后就能入住。

        但江柚倒是没想着这么早住进来，她行李基本都在学校，学校没开学不让进，她这几天都是住在州城的朋友家，准备找好了房子就先回老家，等开学再过来搬。

        可等一切谈妥准备离开时，江柚却突然迟疑了下，干净纯白的帆布鞋抵住门框，准备跨过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叔叔。”她叫了声房东。

        房东大叔转过身：“咋了姑娘？”

        江柚视线内印出来的是对面那扇黑漆漆的大门，大门紧闭，虽说跟她这户是一样的门，但江柚莫名就觉得对面的门……好像更黑点。

        她想到刚才在电梯里遇到的有些奇怪的人，思索了片刻，还是问了句：“叔叔，对面住着的那个男生，您以前遇到过吗？”

        毕竟也是以后要住在一层至少一年半的邻居，江柚觉得还是稍微了解一下比较好。

        但房东却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缓缓说道：“我倒是没怎么见过，但听我女儿讲过。”

        江柚来了点精神，眼睛亮了亮。

        “好像基本看不见人，她说住了三四个月才发现对面其实住了人，刚想上前打个招呼，门就被啪地关上了。”房东道。

        江柚一想，确实，这一路上来，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三个人坐电梯和一个人坐电梯似乎没什么区别。

        “之后我女儿也就没再主动搭话，”房东又道，“反正也见不到，她大概住在这两三年吧，工作原因几乎每天出门，见到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也够冷漠的。”房东加了句自己的感想。

        江柚听完点点头，跨过门沿：“哦，谢谢叔叔。”

        “没事儿。”房东摆摆手，“不过见不到也没啥，至少比整天吵架的邻居强吧？”

        “嗯，也是。”江柚附和道，跨出门外。

        在右转进入电梯的最后一刻，她又抬头瞥了眼照旧漆黑紧闭的大门，门似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看不出另头的空间来。

        有一瞬间，江柚觉得里面住着的可能不是人。

        ……或许是最近听林晓晓讲的鬼故事听太多了，她心里笑了下，转过头。

        大概真的是个奇怪的邻居，江柚蹭蹭围巾，边裹紧衣服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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