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沈老爷子的决定

乔诗蔓去学校上课，家里便只剩下沈老爷子和秦煜城两个人了。

        沈老爷子自然不用说，雾城和青柳镇离得虽然不远，但沈老爷子基本没怎么来过雾城，雾城对他来说仍旧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城市，他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脑子也跟不上这飞速发展的时代了，若没有人陪着一同出去，只怕他刚走出门就要迷路，所以他无处可去，只得在家呆着。

        呆着也就呆着吧，自己在家看看电视，替外孙女修修花园里的花也挺好……可为什么姓秦的那个混小子也待在家里不出去？

        他不用上班吗？不工作吗？这都九点半了，还坐在客厅装模作样的看报纸！

        简直影响自己看电视！

        此时此刻，沈老爷子坐在正中央的大沙发上看电视，秦煜城则坐在右侧的单人沙发上看报纸，看电视的沈老爷子总是不自觉的把目光移到坐在他左边的秦煜城身上，越看越觉得这个混小子在这儿特别碍眼。

        忍了又忍，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于是轻咳一声，故作严肃的问：“你不用上班吗？”

        闻言，秦煜城放下报纸，扭头看向沈老爷子，恭敬有礼的回答：“我是老板，不用按时上下班。”

        对方无论是态度还是回答，都挑不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毛病来，可沈老爷子就是看他不顺眼。

        “不用上班你就没有别的活儿要干？”沈老爷子皱眉问道。

        “当然有了。”秦煜城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你赶紧去干啊！”沈老爷子不耐烦道。

        不干活儿，赖这儿影响我看电视干啥……

        谁料下一秒，秦煜城唇角又勾起了那抹该死的笑：“我这不是正在干着呢吗？”

        他越小越坏，态度仍旧诚恳，可说出口的话去能把沈老爷子气死：“我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陪外公您看电视！”

        沈老爷子气得想吐血：谁让你陪了！

        不知道我看见你就来气吗？！

        你在这儿我反倒看不安生！你是故意想气死我吧，你这个混小子！

        老爷子正其得要死，却也不好开口撵秦煜城，毕竟这里是秦煜城的家，沈老爷子脾气虽然打，却也是个识礼数的人，他来别人家做客，哪儿有把人家家主人撵走的道理？

        他只得强行压下了火气，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不去看左边儿那碍眼的混小子！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条新闻，貌似是非洲的某个地方闹起了传染病，很多孩子都染上了病，病其实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是因为非洲的医疗环境差，又缺乏有效的药品，加之疾病又传染，所以一时间死伤无数。

        医者心善，看到这一幕，身为医生的沈老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单从电视里孩子的面向，他便大概看出了是什么病，这病不难治，实际上，他早在十年前就研究出有效抑制这种传染病的草药。

        可沈氏医馆的草药无人去买，非洲大陆得病的孩子无药可吃！

        沈老爷子越想越心塞，生理上都产生不适，猛的捂住了心脏！

        敏锐如秦煜城者，自然早就发现了沈老爷子的异样，但他并没有开口劝导沈老爷子，而是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移动目光，细长的眼梢匆匆扫过电视屏幕里被疾病缠身，痛苦不堪的非洲儿童，然后沉声道：“身为医者，看到这样一幕，一定很痛心吧？”

        沈老爷子没有立刻搭话，而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太少了。”他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这个世界上医生太少了，医生能救的人也太少了。”

        医生太少，患者太多，而且医生分布的也不均匀，大城市还好，起码生病了有医院可去，可小山沟呢？可遥远的非洲呢？医生总是供不应求。

        “这是肯定的。”秦煜城沉声道：“国家培养一个医生，要花费十几年，当医生不仅累，而且学习所花费的费用也极其的高，最后毕业后赚到的钱，和他的付出并不成正比，所以学医的也不多，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年轻人显然更愿意学费力少，回报率却更高的金融。”

        沈老爷子没接话，虽然他对这现象很不满意，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秦煜城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时代太浮躁了！

        陈述了一堆事实后，秦煜城下了结论：“所以医生虽然能救人，但是面对非洲这种问题的时候，你不能靠医生。”

        说到“非洲这种问题”时，秦煜城余光再次瞥向电视屏幕。

        屏幕里画面切转，从简陋的病房来到非洲大陆，来到贫民窟，更多的病人暴露在镜头下，明明已经是而是一世纪了，麻疹早就被科学家突破了，可是在非洲，这小小的疾病仍旧要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沈老爷子越看越痛心。

        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看了，于是慌乱的收回了视线，十分不甘心的问秦煜城：“不靠医生，那要靠什么？！”

        难道靠他们自己吗？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病人若都能靠自己痊愈，这世界上也就不需要医生了。

        秦煜城神色平静，削薄的唇轻启，缓慢的吐出三个字来：“靠药厂。”

        沈老爷子身体明显一僵！

        “培养一名医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但是制造一贴救命的药出来，确实很容易的。”秦煜城勾唇，沉声向下讲述道：“名医研究出救命的药，药厂大量生产，售往全球各地，搞笑又实用，这才是解决贫困地区疾病最有效的办法。”

        闻言，沈老爷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来：“说了半天，你还是想让我把沈氏医馆卖给你呗！呵，别做梦了，你们这些商人全都唯利是图，开药厂也只是为了赚钱，才没有那个善心去救天下人。”

        “现在漂亮话说的好听，等我真把沈氏医馆卖给了你，你生产的药，也只会送到能花钱买得起它的地方，而不是非洲和山区！”

        面对沈老爷子的冷嘲热讽，秦煜城既没有恼怒，也没有反驳，而是很坦然的承认了：“开药厂肯定是要赚钱的，不赚钱药厂业经营不下去。”

        “但是赚钱和救人并不冲突——医生给人看病不也要诊金吗？只要价格合适，收费的救人也是救人。”

        “既能赚钱又能救人，何乐而不为呢？”

        “你少在这里说漂亮话！”沈老爷子却固执得很，三言两语根本说服不理他：“谁能保证你价格会订得很合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商人的做派，药钢生产出来的时候，知名度低，就低价卖，等知名度打起来了，立刻涨价！”

        “部分药厂还跟医院里的医生勾结起来，拿钱贿赂医生，让医生给病人开方子的时候，专门开他们药厂的药，本来十几块钱就能治好的病，被你们这些黑心商人一搀和，病人治个小毛病都得花上几百上千！”

        批斗完后，沈老爷子态度坚决的用拐杖砸着地面，义正言辞的表示：“我是绝对不会和你们这些黑心商同流合污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拒绝的坚决，可秦煜城并不恼怒。

        “首先，我并不打算收购沈氏医馆，沈氏医馆永远是您的，我寻求的只是合作。”片刻的沉默后，秦煜城从头开始，向沈老爷子解释道：“其次，您刚才问我谁来保证药厂的定价合不合理，我现在告诉你——蔓蔓来保证。”

        这话把沈老爷子听糊涂了：“蔓蔓？你是指我家蔓儿？”

        秦煜城笑了：“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关我家蔓儿什么事？”沈老爷子还是没听明白：“她如何能保证你的药厂不乱定价？”

        秦煜城勾唇，语出惊人：“因为你若跟我签约，华诺药业的新任总裁便是蔓蔓。”

        这话太过耸人听闻，沈老爷子猛然睁大了眼睛，因为过于震惊，他竟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秦煜城：“你说什么？！”

        对比起沈老爷子的满心真经，秦煜城就显得淡定多了。

        “一个小小的华诺药业，还入不了我的眼。”秦煜城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有更远更大的目标，暂时顾不上华诺药业，所以这药厂，自然只能交给我家老婆去管理了。”

        说到这里，秦煜城顿了顿，忽然风轻云淡的笑：“再说了，我对医药方面所知甚少，我管华诺药业肯定没有蔓蔓专业靠谱。”

        他说得轻轻松松，沈老爷子却听得满心复杂。

        华诺药业，投资上百亿的大药厂，秦煜城竟这般轻易就把它许诺给了他家外孙女。

        他想说秦煜城只是在信口雌黄，随便说说，等他真松了口，同意跟秦煜城合作，这混小子一定会立刻反悔，死不认账。

        可他说不出口，因为内心深处他其实是相信秦煜城的。

        这个男人野心勃勃，他绝对不会止步于华诺药业。

        正如他刚才所说，他有更远更大更宏伟的目标。

        此时此刻，在同一片天空下，沈老爷子心情也无比的复杂，他和乔诗蔓一样，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要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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