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代价与馈赠

绿色的火焰降临前，浦原的第六感就已经向他发出了预警，在及时把小黑扔出他的警戒范围后，他就被火焰吞没了。

        痛啊……

        火焰灼烧着他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在身体烧起来的瞬间，浦原的第一反应却是想碰触近在咫尺的红姬，或者说是小黑的本体，但他的手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来，耳边传来了小黑凄厉的叫声，视野中小黑正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

        真是的，自己还是那么不信任别人。小黑可不是趁自己虚弱会对自己动手的存在啊……

        “别过来！”浦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我没事哦，小黑！很快就会结束的，没事的，没事的。”

        重复两遍的语句像是在说给小黑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随后他的视野一黑，陷入了伴随代价而来的【馈赠】。

        暗沉的天空、猩红的烈焰、散落的断臂残肢。

        居高临下，俯视着脚下如蝼蚁一般奔走哀嚎的人类，破坏、杀戮、嗜血，无数的恶意如蚀骨的黑泥攀附上了浦原喜助的身体，死死勒住了他的身躯、他的四肢、他的咽喉。

        持续几秒的画面转瞬即逝，随后纷乱的画面涌入了他的脑海中，有些太过粉碎而无法捕捉，有些过于模糊而无法看清，只有少之又少的几幕停留地稍微长了一些，才得以一窥一二。

        “喜助！”

        小黑焦急的叫喊声将浦原拉回了现实，绿色的火焰已然燃尽，他的身上遍布了灼烧的痕迹，身体也残破不堪，左眼眼球被烧毁，只留下一个黑色的窟窿，左耳也少了一半，腹部的大面积的烧伤更是让他露出了森森白骨和躯体内的内脏。

        总算结束了。

        浦原喘着气，略微有些狼狈地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果然烧掉的都是自己本体的灵魂——本来做实验时签订的代价是自己右手，但是因为意外和现在这具身体融合，带来新力量的同时，也让他本来的身体灵子重组，分散在了身体的各处，才让这次的【代价】看起来那么骇人。

        “呜呜呜喜助……”小黑扑到了浦原的身上喵喵大哭。

        “唔！”突然被二次重击的浦原闷哼了一声，但是看到泪汪汪的小黑，浦原心软地用右手摸了把小黑的耳朵，安慰道，“我都说没事了。”

        “哪里没事了！”小黑低声抽泣，“你的手指都被烧没了。”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不大。”浦原右手现在只剩下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了，他用完好的两根手指拎住小黑的后颈把他拎到了一边。别看浦原现在伤势骇人，但是治疗对他来说都很容易。

        不管是自己的卍解还是无为转变，都可以用来治疗自己的伤势，所以浦原并不着急。只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休息一会。”

        准确地说，是冷静一下。看着天空中那轮澄净的月亮，浦原右手臂搭在额头上，遮住了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小黑有些惊悚地看着浦原的笑容：“喜助，你的脑子该不会被烧坏掉了喵？”

        “我的脑子很好哦。”浦原低低地笑了，“只是刚才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某个人用了他的实验机器呢！所以他看到的【馈赠】才会如此杂乱模糊陌生。

        这个人会是谁？他是怎么扛过那段旅程的？即便是浦原自己，也是靠制作专门代替他的替身才敢使用那台仪器。

        真是太强了，浦原在心中喟叹，这个只有咒灵和人类的世界还有这种强者吗？不过，按照最初几秒的那一幕，以及当时体会到的感觉，那个人应该是只咒灵吧。看当时的情况，整个世界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中了。

        而且，之前认识的那几个小朋友，情况看起来也不太妙啊。浦原回忆起那被捕捉到的几幕画面，其中的一幕就是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伏黑惠，这也是为什么浦原能够确信对方在这个世界，而非是他原本的世界。

        小黑在一旁小声嘟囔：“果然是坏掉了。”他嫌弃地后退了一步，脚好像踩到了什么长条形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根紫红色的手指。

        之前浦原左手被摘下来当做自动逗猫棒独立放在旁边，在绿火燃烧起来的时候，左手自然没有逃过，虽然损伤比右手小，但唯一的问题是宿傩的手指被装在仓鼠玩偶里绑在了左手上。

        而现在，仓鼠玩偶被左手的绿火波及烧成了灰烬，宿傩的手指自然滚落在了地上，正好被小黑踩了正着。

        小黑可不知道他一直玩的仓鼠里有这个玩意，他只看到手指就想起了之前吃进去难受的感觉，下意识飞起一脚就把手指踢远，正巧踢在了浦原的身边。

        浦原本来就处于虚弱期，灵子被烧掉后，空出来的部分需要被填满，本来浦原打算先用无为转变补外层，再用回道慢慢治疗自己，将自己的身体灵子恢复到正常水平。

        结果宿傩手指的靠近改变了这一切，它对咒灵来说可是有着致命地吸引力，于是，浦原的身体出于本能地开始吞噬吸收宿傩手指上的咒力。

        浦原：……

        此时阻止已然来不及，他只能眼睁睁浓郁的咒力充斥了整个结界，随后像是开闸泄洪的水一样，灌入了在场唯一一只咒灵的体内。

        没想到这才是最糟糕的。

        浦原头疼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咒力在飞速增长，新生的皮肤重新覆盖上了他的身躯，眼睛、耳朵、手指、骨骼、内脏也重新生长，但也带来了无尽的负面情绪。

        好在这是身体在重组，浦原趁着重组的过程，将自己的灵子转移包围在了锁结、魄睡，以及[心]的周围，才避开了咒力的侵蚀。

        好险，幸好他动作快，再加上有灰雾在体内起到隔阂的作用，否则他差点就要变成虚了。

        浦原打量着自己重新长出来的身体，缝合线布满了自己的双臂，现在咒力占据了压倒性的比例，导致他的外貌又完全变回了原本那个咒灵的模样了。

        “太棒了，喜助，你的伤好了喵！”

        小黑兴冲冲地跑过来，然后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提了起来，浦原露出了一丝危险的笑容：“真是多亏了小黑呢，这几天我要做实验，正好之前不是说电视剧看腻了吗？所以笔记本电脑我要带去实验室。”

        小黑：“嘤嘤嘤。”他的电视剧！

        给小黑一个小小的惩罚后，浦原把地上的宿傩手指捡了起来，检查了一番，悲伤地发现这根手指已经没有用了。

        由于手指内咒力全部被他自己吃掉了，手指的外表也变得皱巴巴，干瘪枯瘦，失去咒力后这根手指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藏有灵魂碎片的容器而已。

        真是亏大了啊。浦原心疼地挠着银蓝色的长发，这下重要的实验材料没有了，开门的能量来源没有了，发电机的消耗材料也没有了！

        唯一让浦原稍微欣慰的是他之前把电池给蓄满了，起码家里还有电。

        回到实验室，稍事整理一番。本来浦原准备的对手指的一系列研究全部打了水漂，他只得先尝试着把回家的门给搭建出来。

        要打开通往断界的门，原理非常简单粗暴，用灵压强行破开空间就行了。这就需要让灵压聚集到一点，但在不熟悉的异世界就更加难以操纵。所以浦原通常制造一扇“门”框定一下灵压的范围，就容易多了。

        门的搭建比较简单，浦原花了两天时间搭好了一个可供他一人通行的门，然后先用自己的灵压尝试了一下，沉默了。

        这个世界的壁垒，比自己想象中厚啊……不过也是，毕竟这里并不是世界的最薄弱处，只是他随便找的地方。而且浦原刚被火烧了一次，身体虚弱，灵压也没有恢复。

        但既然门都建好了，不试一下又怪可惜。

        门越大，需要的灵压就越多，所以浦原开始不停地缩小门的大小，直至把门缩小到长五厘米宽五厘米时，经过详细的计算，浦原感觉这个大小所需要的灵压，以现在的自己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只不过，弄那么小，开了之后该干什么呢？蹲在地上，浦原托着下巴看着眼前非常迷你的门，有些苦恼。用无为转变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长条倒是完全可以通过这个五厘米见方的门，但他不可能这么做。

        他能过去不代表他身上的东西能过去，且不说目前浦原完全没有准备好，门的打开时间也是有限制，如果进入断界后来不及回来，那他就要在一片漆黑的断界里孤独地漂泊了。

        而且，为了防止意外，还需要用设备提前进入断界进行测绘。只不过要制造这类设备，光一台笔记本电脑已经无法满足他之后研究需要的计算量了。

        呀，真是越来越麻烦了。浦原鼓起脸颊，有些孩子气地戳着门框，他需要更加专业的设备。

        说起来，咒术师应该挺有钱的吧？浦原脑海里闪过伏黑和真希的脸，正思索着要不要先找他们要一点时，突然感觉到自己在木屋外布置的预警结界被触动了。

        嗯？来客人了呢！而且还是“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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