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那小林老师，我送你回家吧。”

        林潇回头，对上赵忆枫隐隐藏着坚持的眼神。

        “你怎么送我回家？开我的车还是你的车？”

        赵忆枫无所谓：“都行，反正到时候再叫司机去接我就行。”

        林潇经过这一天的相处他大概也了解了赵忆枫是什么性格。拒不掉的。

        “行吧，那就麻烦小赵总了。”

        赵忆枫嘟囔着：“都说了，叫我名字嘛。”

        最后赵忆枫还是开了林潇的车送他回家，甚至还在停车后希望林潇让他上去坐坐。

        “司机过来接我还要一段时间的嘛，你总不忍心我在寒风中等待吧。”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工资还在结算，林潇不会和金主爸爸过不去，于是开口请赵忆枫进家里坐坐了。

        “爸爸爸爸！”

        林初乐待在对门徐阿姨家，听到动静后乐颠颠地跑出来，抱住了林潇的腿。

        啊，还真有儿子。

        赵忆枫看着和林潇长得很像的孩子，心里惆怅，他的爱情刚刚萌芽，对方娃都会打酱油了。

        赵忆枫虽然一副二世祖的样子，却只吃喝不嫖赌，是二世祖里的乖孩子。难得心动一次，下场凄惨。

        “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呀？”

        赵忆枫对着这水灵灵的大眼睛，听着这奶声奶气还口齿不清的童声，还真没办法冷脸。

        赵忆枫蹲下身来，揉了一把林初乐的脑袋：“乖宝宝，叫哥哥。”

        林初乐眨了眨眼睛，没吭声。

        林潇把赵忆枫和林初乐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领回了家。

        “要喝什么？”

        “随便啦，小林老师你别和我客气。”

        “爸爸我想喝ad钙奶！”

        林潇确实不想和赵忆枫客气，但是山崖给的业务费相当高，赵忆枫又是个英语半吊子，未来有的是需要翻译的场合。

        为了寻求可持续合作发展，林潇非常具有待客之道地进厨房给他准备茶水了。

        客厅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赵忆枫摆出自认为十分亲切的笑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林初乐眉头一皱：“叔叔你的表情好奇怪，好像电视里的坏人哦。”

        赵忆枫弱小可怜的自尊心有被这个小萝卜头伤到。他耷拉眉眼，做出伤心的样子：“哥哥是你爸爸带进家里来的，怎么会是坏人呢。”

        林初乐转动着他小小的脑袋，小声道：“说不定爸爸没看出来呢。”

        赵忆枫觉得好笑，起了玩心，逗着林初乐聊起来。

        林初乐鲜少和这样年纪的大人来往，也觉得颇为新奇。两人差了二十岁，竟然也能聊得十分合拍，房子里满是林初乐“咯咯咯”的笑声。

        “乐乐，你妈妈怎么不在家呀？”赵忆枫早就发现了，这个家里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

        林初乐到底是个小孩子，面对赵忆枫已经卸下了防备：“爸爸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要等我长大了才回来。”

        赵忆枫的套话可以说是相当顺利，林初乐一句话就给交代清楚了。

        赵忆枫嘴角上扬，抬眼对上了林潇有些无奈的眼神。

        林潇端着茶杯走过来，不轻不重地揉了林初乐的脑袋一把。林初乐缩着肩膀“哎呀”了一声，然后又伸长脖子看着林潇：“爸爸，我的ad钙奶呢！”

        林潇把装着温水的幼儿水杯塞到他手里：“徐阿姨说你今天已经喝了两瓶了，不能再喝了。”又把刚泡好的红茶放在赵忆枫面前，对上了赵忆枫含笑的眼神。

        赵忆枫笑眯眯的：“小林老师，等会儿跟我去吃饭吧。”

        “爸爸我也想去！”

        赵忆枫顺从：“带上乐乐也行。”

        “爸爸！去吧去吧，我也想和忆枫哥哥去吃饭！”

        林潇长叹一口气，又揉了一把坑爹的儿子的脑袋。

        赵忆枫立刻打电话过去订了餐厅，现在过去到那边正好是晚餐时间，林潇带着林初乐收拾了一下，三人就一起出发了。

        “这儿的桂花糯米藕特别好吃，粉蒸肉也不错！美式鸡块也很棒。”赵忆枫给林潇介绍道。他显然是常来的，在前面领路，手上牵的是乖宝宝林初乐。

        餐厅位于中心城区高楼，尽收燕城夜景，装潢中西结合，菜式也相当中西结合。

        赵忆枫订了位子，服务生领着他们往餐厅里走去，林潇突然站定脚步。

        “怎么了小林老师？”赵忆枫发现林潇表情怔愣地盯着一处看，他不解地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两个熟人，正准备上去打招呼，林潇却已经跟了上来：“没什么，走吧。”

        赵忆枫决定等会儿再去打招呼，他们在订好的座位上坐下。赵忆枫问道：“小林老师，那一桌你认识吗？”

        林潇这个方向抬头就能看到隔壁桌，只是被水波纹玻璃隔开，朦朦胧胧的，只能看到色块一样的影子。

        他摇头，“不认识。”

        赵忆枫笑道：“我认识，你先点着菜，我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赵忆枫起身离席，林潇眼神肆无忌惮地看着屏风后的那桌，穿着红裙子的女孩，西装革履的男人，女孩靠得离男人很近，脑袋几乎要挨到一起，大概是在看同一份菜单。

        “爸爸？你怎么啦？”

        稚嫩的声音唤回林潇的思绪，林潇才发现手中的桌布被他攥出了密密麻麻的皱痕。

        “可可，好巧，你也来这儿吃饭呢！”

        正在翻菜单的女孩抬头，看到赵忆枫后挑了挑眉：“枫子？你不是被你哥抓去打工了吗，怎么还有心情出来吃饭？”

        “这话说的，打工人就不能出来消遣了吗。”赵忆枫和贺可老熟人了，摆了摆手，看向桌上的男人时正经了不少，“卿哥。”

        秦问卿点了点头，没说话。

        赵忆枫看了看秦问卿，又看了看贺可，显然对于这俩人同时出现在同一张餐桌上十分好奇，尤其是这两人看着是单独吃饭，他眼里的八卦简直快溢出来。

        贺可像赶苍蝇一样：“看啥看，打扰我约会，去去去。”

        “约会？”赵忆枫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秦问卿，秦问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赵忆枫悄悄向贺可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说了一句“厉害啊姐妹”，然后笑着朝两人道：“嘿嘿嘿，那行，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赵忆枫离开了，贺可撇了撇嘴，凑到秦问卿身边，却被秦问卿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卿哥。”贺可眨了眨眼睛。

        秦问卿神态自若：“菜已经点好了。”

        贺可既然能被秦问卿母亲看中安排他们相亲，必然是有道理的。

        贺可没有闹，识趣的自己乖乖坐好，闲扯着和秦问卿聊天，时不时能得到秦问卿的回应，桌上氛围不尴不尬。

        林潇还在盯着隔壁桌出神，赵忆枫突然在他对面坐下，他怕自己的眼神被捉住，迅速收回视线，掩饰性地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动作有些慌乱，不小心呛到了。

        “隔壁桌那个女孩子是我好朋友，她说今天来约会的，就是没想到她的约会对象竟然是他，我跟你说，那个男人为了他前任单了好几年，没想到……”赵忆枫还没坐稳就开始八卦，被林潇猛地咳嗽吓了一跳，“诶小林老师你没事儿吧。”

        “咳咳——”

        旁边的林初乐赶紧拿着自己的小手绢伸长了胳膊给爸爸擦嘴：“爸爸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不会喝水呀。”

        “你说他单了好几年？”

        林初乐的手软绵绵的在林潇的嘴上擦来擦去，林潇的眼神又不自觉飘到水纹玻璃后了。

        赵忆枫没发现林潇不对劲，点点头：“是啊，听说当年他都要结婚了，婚礼当天，他和新娘双双逃跑，就留了一地宾客在宴会厅尬坐，太壮观了。”

        他看到那个女孩子拎起包离开了。

        林潇听到自己心脏跳得很快很大声，他声音有点抖，问道：“他当年没有参加婚礼？”

        “对啊，最后婚宴变成干饭人盛宴了，这事儿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开了眼了。”

        林潇看见秦问卿也起身了，从水波纹玻璃屏风后走了出来，没有回头，径直往餐厅门口走去。

        林潇就这么盯着那熟悉的背影。

        他想，秦问卿今天是来约会的，约会。

        但是他又想，原来秦问卿当年根本没有出席婚礼。

        秦问卿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餐厅门外的时候，林潇突然站起来。

        “帮我照看一下乐乐。”

        “小林老师？”

        “爸爸！”

        赵忆枫和林初乐面面相觑。

        林初乐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赵叔叔，爸爸去哪里啦？”

        赵忆枫也瞪大了眼睛眨：“哥哥我怎么知道。”

        “秦问卿！”

        秦问卿的手已经放到电梯下行按键上了，他顿了顿，手在空中虚晃一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

        “秦问卿。”

        那个声音已经到他身后，距离他很近了。

        秦问卿转过身，他比林潇高半个头，林潇和他站得很近，他垂下眼，能看到林潇的发旋，他甚至隐隐能感受到林潇的呼吸。

        林潇是跑着过来的，喘了一会儿后，才扬起眉眼道：“好巧。”

        秦问卿面色淡漠，点了点头：“是很巧。”

        林潇问：“你和别人来吃饭的吗？”

        秦问卿点头。

        林潇垂在身旁的两只手握了握拳。

        林潇神色自然，就好像是普通朋友巧遇时的打招呼一样：“我刚刚看到，和你同桌的是个小姑娘，还挺漂亮的。”

        “是。”秦问卿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目的，或许只是懒得敷衍而单纯陈述事实，他说，“相亲对象。”

        林潇的瞳孔缩了缩，他把手背到身后，拳头紧攥，嘴角笑意不改：“这样啊，你现在喜欢女孩子了呀？”

        “林潇。”

        秦问卿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林潇心尖儿颤了颤，视线不自然地移开，盯着地面大理石花纹。

        “这和你有关系吗？”秦问卿说，“林潇，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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