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八月晴

陶言是中暑加上膝盖滑膜炎复发，天太热没休息好才晕倒。

        在医院六楼的临时病床上躺着吊水，她本人倒是不甚在意。

        摊开的病历本随手一放。

        看见粟米她们火急火燎的赶来，愣了好一会儿。

        “你们干嘛？”

        粟米把果篮往床上一放，“来看你啊。”看见陶言优哉游哉不亦乐乎的样子，她也蒙了。

        “没事儿，小毛病。”陶言轻笑。

        “滑膜炎还小毛病？没治好走路都会一瘸一拐。”周禾看完病历本上的内容，有些心疼她。

        “你那准老公呢？不来？”粟米突然想起那个丑男，能娶到这么美的媳妇儿还不好好护着，人影都没瞧见。

        陶言闻言，怔愣一下，“他上班呢，没空。”

        哼！果然是渣男！粟米愤愤不平，已经在心里给那人贴上了渣男的标签。

        朝九晚五，不早下班了嘛！

        其他老师陆续赶来，问候陶言，看着围在她身边一圈又一圈的人，弄得她也有点紧张兮兮了，“你们别紧张，我没事儿。老毛病了，我都习惯了，我以后不会硬撑的。”

        “你呀，救护车喜提开张，学生倒是一个没进去，你一头扎了进来。能不着急嘛？”陈莜笑着拍拍她手，半开玩笑，又道：“好好休息，我明天帮你代班。”

        “好，谢谢陈老师了。”陶言却之不恭。

        第二天一早，拖了两天的军训合照终于开始拍摄。

        粟米的起床气在这几天发挥到极致，冷着一张脸，谁也不搭理。

        六班本就对她不随意批假不满，集合点一时气氛凝滞，粟米没感觉到似的，眯着眼打瞌睡。

        相较之下，七班显得活跃且热烈，周禾身边围了好多人。

        前边儿五个班拍完了，摄像师来到六班集合点，“来，你们班打算去哪儿拍？”

        没人回答。

        “就在这拍吧，别麻烦了。”粟米扫了眼周围，见他们不说话，懒洋洋的开口。

        “行。”

        后来，粟米就收到了一张极不和谐的合照，学生没精气神，稀稀拉拉的站着或坐着，离她远远的。粟米没化妆，唇有点发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孤零零的站在一旁。

        她看了一眼，直接压箱底。

        “七班去哪儿拍？”摄像师马不停蹄去往下个集合点。

        周禾被几个女生揽着，满脸笑意，转头问学生，“你们想去哪里？”

        “后山！”异口同声，出奇的一致。

        “好，去吧。”

        一行人走的很快。

        林楚站在周禾旁边，和她挽着手，女生们惯会“争宠”，她挽手，高个子的就圈住周禾白皙的脖颈，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还有人抱着周禾的腰不松手。

        其乐融融。

        晚上七点，军歌比赛正式开始。

        上台次序是班主任抽签抽出来的。

        周禾运气不好，好巧不巧抽了个第二。是统一打分，在前面表演的班级占弱势。

        七班不怕，他们不指望拿奖，五中向来官僚、裙带风气重，奖项只会优先领导带的班级。他们？算了吧。

        当然，流程是不能少的，再苦不能苦他们人美心善的班任。

        轮到七班上台，指挥扬手起势，先是全体合唱。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而后女生合唱男生合唱，很默契，声音也很大。

        唱完后，趁着尾奏，喊了一遍“加长版”班级口号，“山中猛虎，水中蛟龙，一九零七，卧虎藏龙！周身光芒，禾下乘凉，最是奋斗，棒打不退！”

        赶时间念得急，前面四句周禾熟，后面四句她没听清，一脸懵。

        林楚在台下，激动的要跳起来，放肆鼓掌，全然不知周禾在她旁边。

        “林楚，你听清了？”

        “嗯，那当然，我写的嘛！”林楚这得意劲儿，还不知道问话的是周禾。

        周禾笑了，循循善诱，“你写的什么？”

        “藏头啊！夸禾禾的。”

        灯光球场的灯坏了，周围黑漆漆一片，加上林楚一直盯着舞台，没注意周禾站她旁边，还在洋洋得意。

        “什么藏头？”

        “周禾最棒！”

        周禾抬手摸摸她脑袋，“小孩儿，直呼其名可不礼貌哦。”

        “我靠！周老师……”林楚下意识后退好几步，恨不得拔腿就跑。

        周禾皱皱眉，“还说脏话？”

        “没…没，以后不说了。”林楚愧疚的低下头。

        没什么比“爱豆”站在你身边你却没认出来，还大放厥词更尴尬了……

        最后一天是军训汇演，上午收效各班成果，评比出优秀连队，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林楚不用归队，得到周禾同意回寝室收衣服，整理行李箱，帮忙搞了些卫生，弄完往床上一瘫，养精蓄锐，势要做第一个离开五中的人！

        高三补课也在这一天结束，放三天假，迎接九月一号正式开学。

        按照五中惯例，除却开学典礼，高一新生要进行为期一天的开学第一课。

        7:40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戴涧任走进七班，开口就吐封建糟粕，“你们教室的门要么全打开要么关上，这半开不开的不吉利。”

        有人小声反驳，多管闲事。

        “这老祖宗说的能有错？我图啥？为了你们好～”戴涧任听了登时不乐意了。

        没人搭理他。

        戴涧任清清嗓子，摆好架子，高高在上，“我是五中为数不多的高级教师戴涧任，教语文，名气不大，就成立了个l市语文名师工作室……”

        林楚看着他狗眼看人低的模样，一阵恶心，差点没把早饭吐了。这是我们语文老师我直接转班！周禾在都挽留不了。

        戴涧任在讲台上叭叭半天，见没几个人听他的，扫视班级，又开始输出封建糟粕，“你们班男女比例有点问题啊，女生这么多？这女孩子读太多书没用，考上大学谋个好出路也难，都挤破脑袋读高中干啥？！女子无才便是德！在五中多学学搞卫生，混完高中好嫁人，回家相夫教子……”

        一席话彻底引起公愤，讨论声多了起来。

        林楚只想上去给他来一拳，什么年代了，还是这种思想？这得祸害了多少人啊？难怪叫戴涧任，真是大贱人一个！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学生趴了一大片。周禾过来看看情况，小孩们怎么萎了？

        戴涧任还没走，在周禾面前作妖，“周禾啊，你们班太不懂礼数了吧，好歹给老师送杯水啊，这讲一节课口干舌燥哟～”

        林楚白眼，呵呵。

        “哦，戴老师，是我没安排好，抱歉。”周禾惭愧。

        七班没睡着的人，脸色难看，和他道歉干嘛？有水也不给他喝！

        戴涧任端着一副“仙人姿态”，走了。

        林楚撇嘴，“切！”

        七班满血复活，“切！”

        “你们骗我呢？”又给周禾整蒙了。

        “禾禾，没骗你啊。我们就是不喜欢他。他不会是我们语文老师吧？”林楚窜到她面前，用狗看肉包子的眼神盯着她。

        不对，是全班都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周禾忙摇头，“不是。是李媛老师，你们放心。”

        “那就好。”林楚松了口气。

        “林楚你来。跟我到办公室拿课表。”

        班干部在昨天返校的晚自习上选好了，林楚荣获地理课代表，周禾使唤她做事得心应手，军训期间交代惯了。

        “你们怎么了？戴老师讲得不好？”

        林楚委屈巴巴，“他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明里暗里讽刺我们，一开口就是封建糟粕。还说我们读书没用。开学第一课就是给我们灌输这种思想吗？”

        “这……”周禾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开口安慰，“你别听他的，好好学习能改变命运。女孩子很可爱很有用，前途坦荡，不能受那种错误思想影响。”

        “嗯。我知道！我才不会听他的咧！”林楚开心得口音都出来了。

        周禾没想到，越看似位高权重的人越封建。

        林楚跟在周禾身后进入办公室。

        “粟米，让让，我找下课表。”

        林楚闻言，脑袋一伸，粟老师怎么坐在周老师办公位上？

        林楚把拿来的课表虔诚地放进班务栏，作为第一个看见各位科任老师名字的学生，她忍不住嘚瑟。

        嘿嘿，历史老师是那个美女老师，嘿嘿，她要和历史课代表搞好关系，嘿嘿……

        快到饭点，第五节课七班学生是真的焉了。

        陶言手里抱着本历史书，自带茶杯，推开门。

        “陶言，历史老师。不过不教你们班。开学第一课，没什么好说的，就好好学习，不要自怨自艾，你们会有收获的。好了，说完了。”陶言站在讲台上，目光坚定，自信满满，不用多说就让人信服。

        林楚就喜欢这种人美话不多的御姐，不需要过多修饰，站在那里就是一副风景画了。

        “不知道粟米老师怎么安排，你们先预习必修一第一课吧。自由学习。”陶言说完，走到图书角搬动办公椅坐在讲台边，看书备课。

        林楚偷瞄了好几眼，好白，好美，好有气势，好喜欢！我什么时候才能练成这种不怒自威的境界啊！

        她刚刚说粟米，粟老师也好好看！林楚甩甩头，握着笔在书上勾画，不能沉迷美色，要认真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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