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月晴

在学校的生活说慢也不慢，三点一线虽枯燥，但转眼一星期就过去了。

        五中规定高一高二年级放半月假，而高三年级放的是月假。

        不放假的周六周日是学校统一补课，周六语数外各两节，再穿插两节自习，这天是副科老师轮休，周日则反之。

        周五下午，粟米上完课实在撑不住去了医务室看病。

        正式上课了才知道小蜜蜂的好，可惜她没有，干吼了一星期。

        明天轮休，粟米嫌天太热，不想出门，索性在医务室解决。

        “粟老师，来称体重啊？”粟米是“熟客”，军训时她无时不刻陪着生病的学生来这，闲着没事就去里间称体重。在校医面前都混了个脸熟。

        粟米笑得勉强，张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我嗓子哑了，来拿点药。”

        力气都在上课的时候用完了，她整个人萎靡不振。

        “哟，听声音有点严重啊。坐，张嘴让我看看发炎没？”校医拆了一根压片。

        粟米乖乖坐下，仰头，泪眼汪汪。

        卡嗓子真难受！有病就治，再也不拖了！为什么当个班主任这么累啊！还吃力不讨好！

        “没大事。用嗓过度，我给你开点西瓜霜。”校医去药橱拿药。

        “我同事也这样，但没我严重，她能吃吗？”粟米想到周禾。

        “能能能，我给你拿四盒。你们这个职业啊，要常备润喉片，商店里的润喉糖，是糖不是药，没什么效果。”校医抓住机会就推销，毕竟医务室没啥生意。

        “嗯。多少钱？”

        “一共60元。刷校园卡。”校医笑眯眯。

        “嗯。”

        粟米提着四盒西瓜霜回寝室，敲响隔壁的门。

        没人答应，周禾应该还在办公室。

        粟米回床上躺尸。

        太累了！不是说老师轻松，课少假期多学生不用管吗？我姐骗我！完全反着来啊！还不如考研……

        粟米掏出手机，想找汤洇啁，又放下了，唉，心累。

        晚上7点，粟米照旧去办公室，刷完脸解开门禁才想起从今晚开始就轮休了啊！算了，来都来了，再说周禾还在呢，陪陪她。

        “禾禾，你在做什么呀？”粟米戳戳周禾的肩，她坐的板正，好严肃啊。

        周禾保存好课件，“做课件呢。做完了，写会儿教案。”

        “你怎么这么敬业啊？”粟米真的钦佩她，“我工作之后变了好多，越来越暴躁了，你还是那么温柔……”

        “我情绪管理比较好，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心烦的。不要听那些不好的言论咯，你做你自己。”周禾边写教案边回答。

        她身边的办公位空着，粟米灵机一动，“陈老师休假了吧？我可以坐这儿吧？”这熟练程度，平时肯定没少做。

        “嗯，是轮休，但她在教育处做规划表，没走。”周禾如实告知。

        粟米将脸皮厚发挥到极致，“没事儿，我就坐一会儿，不会弄乱她的东西的。”

        氾行知看不过去了，“粟米，过来！”

        “啊？氾老，您找我？”粟米一头雾水，但不敢怠慢，忙走到他身边。

        副科老师休假，文综理综老师的办公区都很冷清，文综区只有他们三个在。

        “没事。我问问你最近的情况。自己闲，别去打扰小禾学习。”氾行知恨铁不成钢。

        “啊？”粟米无奈，“我没有啊，我是想和她一起写教案。”被师父误解了。

        “你俩教不同科目，教案能一起写？”氾行知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她。

        粟米急了，“不是，是坐在一起！”

        “好好好。”氾行知十分生硬的过渡，“怎么样？教的顺手吗？”还是想关心徒弟。

        “还行，教学是挺顺手的。但是管理班级太难了……我嗓子吼哑了也没人听我的。”粟米苦哈哈。

        这可就涉及到氾老的知识盲区了，“我没做过班主任，也不了解情况，这……你说，我跟年级部反应反应！”

        “不用不用了，我想我能解决。”

        氾老职称高，她可不能靠老人家“倚老卖老”达到目的，太可耻了。氾老对她好，是爱才。她也爱惜羽毛啊。

        “好。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聊聊，别憋在心里。”

        “嗯。我去写教案啦！”

        写教案，做课件，看示范课，两小时的时光很快过去。粟米最终还是没坐在周禾身边，专心致志备课，投入到氾老啥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她抬眼看看前方隔了些距离的周禾，还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粟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坐下看北师大教授的公开课，充分汲取知识，不让大脑生锈。

        大约过了半小时，周禾终于忙完，起身看粟米。

        “禾禾，你好啦？！”粟米余光瞥见周禾走来，激动。

        周禾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啦，你呢？”

        “我也差不多了，哈～”粟米没控制好，打了个哈欠，眼泪直流。

        她把电脑关机，随周禾离开办公室。

        回寝路上并不孤单，佳人在侧，路灯相伴，静谧而又安逸。

        “对了，禾禾。我下午去医务室拿了治嗓子的药，你要不要吃点。”

        “好啊，等我洗完澡去你寝室。”

        “嗯。我吃过药好了点，挺有用的。”

        “好。”

        两人没再说话，一路无言却不尴尬。

        寝室楼楼道的声控灯坏了，粟米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前路。

        上楼，回寝，洗澡。弄完这些，接近晚上十点了。

        粟米坐在客厅小沙发上等周禾过来。

        她打开西瓜霜的包装盒，拿出说明书，西瓜霜润喉片，中成药。为清热剂，具有清音利咽，消肿止痛之功效……

        粟米默念，看见末尾性状那一栏，愣了。

        为浅红色的片；气芳香，味甜而辛凉。

        很像她对周禾的感情，两年前一眼钟情，炽热得像火，但没想过追寻，慢慢的慢慢的，热忱退却，火变得微小，呈现出浅浅的红，如若粉嫩的内心。不知名的暗恋滋味，不自觉的沉迷，的确是味甜而辛凉，回苦，舌尖上凉凉的，吞咽的口水都是苦的。

        就像看见她和别人亲近，怎么想，心里都是苦的……

        粟米痛苦的摇摇脑袋，试图把这些混乱思绪甩掉。

        “粟米？”周禾走到204门口，她习惯性敲门，发现门没关紧，留了一道小缝隙。

        意识到粟米是给她留门，便径直走进去。

        “你来啦。”语调没变，可周禾总感觉她不开心。

        “嗯。”

        “喏，这两盒给你，你看说明书在结合自身情况吃。”粟米把两盒没拆封的西瓜霜塞她手里，有些拘束。

        “好。”周禾柔柔地笑了，“明天去逛街吗？我想看看哪里有扩音器买，网上的到货太慢了。”发出邀请。

        粟米脑子一热，“好呀好呀。”完全忘了她之前嫌天热，不想出门的样子。

        “很晚了，我去睡了，你早点睡哦，晚安。”周禾准备离开。

        “嗯。晚安。”粟米送她出门。

        没一会儿，铃声响彻整个教学区，高一高二教学楼喧闹起来，下晚自习了，回宿舍睡觉。

        “诶！今天粟米竟然没来坐班，真不敬业！”女生406寝室的六班学生叽叽喳喳。

        406是六七班混寝，林楚好巧不巧，被分到这个寝室，每天都听见她们说粟老师坏话。

        要不是粟米也教七班，她差点就要信了。

        七班人势单力薄，林楚默默听着暂时没反驳，毕竟寝室十二个人只有四个是七班的，她们斗不过。

        “就是就是！她讲课真tm烂，声音那么小不知道说给谁听！”

        “嗯呐。我听说她和物理老师走的很近，他俩正谈恋爱呢。”

        林楚的脸越来越黑，洗面奶都遮不住的黑，放你，呸，不能骂脏话，放狗屁！美女贴贴才是最香的！

        “粟米除了脸能看还有什么优点？这也不准那也不准，要她做什么用？”

        “她今天没来坐班是不是可以举报？”

        “天天摆着个臭脸给谁看？一进教室就冷脸，我还不想看她呢！”

        几个人轮番说道，林楚心烦，想骂人。被同学眼神制止。忍忍，快熄灯了。

        “就是就是，她去别的班上课，跟卖笑的一样，有那么开心？”那人说完，扫视七班床位，任谁都看得出的内涵。

        “粟米啊两面人！谁不知道她在办公室有多开心啊？！切！”

        林楚闭眼平复心情，再睁眼，漆黑一片。

        “对对对！”还有人附和。

        林楚忍不了了，“对给毛线啊对！大姐，熄灯了，洗洗睡吧！你们别跟脑子里长了裹脚布一样，背后说人坏话！”

        “嗯。熄灯了，快睡觉。等会宿管来了又会逮人。”

        一唱一和，哄得全寝睡了，避免吵架的发生。

        林楚跟她竖了个大拇指，历史课代表配合默契。

        粟老师那么好，听见他们班这么说她肯定会伤心。六班人怎么一个个的都看不惯她呢？她明明很好。

        林楚躺在床上发呆，粟米怎么惹着六班了？

        唉，明天问问在六班的初中小伙伴。

        寝室这么不和谐，万一以后矛盾闹大了怎么办？她不可能一直忍着的。应该不会影响到六七班的关系吧，毕竟是兄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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