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月暂晴

“禾禾老师，国庆节快乐哦。”

        周五放假，学生们打包好行李回家，笑眯眯的路过周禾。

        回家的喜悦溢于言表。

        “禾禾老师，你这次放假会回家吗？”林楚好奇地问。

        “会啊，”周禾看看她，轻笑，“有七天诶，当然回。”

        “那…假期快乐！我先走啦，禾禾，拜拜~”林楚背着书包跑远了。

        学生们陆续离校，校园恢复深夜时静谧的状态，时不时有风拂过，教学楼前的垂柳沙沙摆动，婀娜、缱绻。

        “禾禾呀，你们今晚去哪儿吃饭啊？”张玉络转动转椅，面向周禾，情真意切的问。

        周禾转头看见她，有些疑惑，“玉络，你今天不回家吗？”

        张玉络是l市本地人，平常轮休一天都会回家去的。

        “诶呀，别提了，我不想回家，”张玉络面露苦色，“自从我妈知道了陶言要结婚，天天催我找男朋友，烦死了！”

        “我还不知道，等粟米来了再决定。”周禾没经历过这种痛苦，连忙扯开话题。

        “反正明天要去吃陶言的喜宴，我晚一天回去。”张玉络手舞足蹈，笑得开心，“你和粟米处的很好嘛！”

        “嗯。”周禾一时不知怎么继续，干巴巴地回答。

        粟米怎么还没来啊？！

        张玉络很自觉的转过身去，不去看她害羞的模样，把孩子吓得都出汗了。

        她知道，周禾粟米她们家里都距l市挺远的，平时一两天的假期不可能回家，这边又没什么熟人，两人最喜欢处一块儿，哈哈，快处出感情来啦！早知道周禾对粟米有意思了！那么内向的人只对粟米殷勤！听话的像个小媳妇儿！她得撮合撮合。

        三人行，必有一单身狗。

        张玉络冷眼看着对面相互喂饭的两人，低头扒口饭，她们好过分！光吃狗粮就饱了！早知道别选煲仔饭店！

        一上桌，粟米就“宣誓主权”，要尝周禾的饭。张玉络默默想，我应该在桌底，而不该在这里。粟米诶，真没必要，我喜欢男的！

        第二天一早，三人赶往l市新城区。

        半个小时的车程，张玉络“不计前嫌”，已经想好怎么撮合了。

        “小米，你看看这边环境怎么样？好不好？”

        “还行。”粟米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窗外，周禾又睡着了，她不敢动，怕碰醒她。

        张玉络看她别扭的样子，在心里笑开了花，周禾不会知道，每次她睡着为什么会靠在粟米的肩膀上醒来。这么着急把人揽怀里。

        “这边经济比老城区繁荣多了，你们要租房子最好租这边的，实惠些，玩的地方也多一些。”

        “嗯。”粟米冷淡回应，没听懂她话语里的深意。

        陶言的婚礼很热闹，亲朋师友，来自五湖四海，粟米她们在“同事”那一桌坐下。

        她们距离舞台有点远，看不清新郎的样貌，这样看去，陶言和她老公站在一起时，陶言好像还高一些。

        开宴时新郎新娘下来敬酒，粟米这才看清新郎的模样。

        他们二人，不说没有夫妻相，简直没有夫妻相啊！

        粟米掩面，好丑，又老又丑又矮，言姐怎么会看上他？

        算了，只要他对言姐好，外表不重要。

        这样看，他们感情挺好的，也挺般配的。

        吃完喜宴，粟米周禾没过多逗留，动身去高铁站，各回各家。

        二人的到站时间差不多，只是一个往西一个往南，约定到达后打视频。

        大片大片的云铺匀开来，和淡蓝色的天黏连。

        太阳不知何时蜷缩到一角，余晖穿过层层密云，吻上周禾的脸。

        她睡着了。

        很乖。

        没有靠别人的肩。

        淡红的唇微微翘起，鼻梁高挺又秀气，卧蚕饱满，衬得她更加温柔。

        而粟米正在义愤填膺的和汤洇啁聊天。

        大过节的！汤洇啁竟然说自己有事不能回家，留她一人面对七大姑八大姨？！她脸盲啊！万一叫错人，又是修罗场。汤洇啁见色忘妹！

        “小米！”粟米刚到站下高铁，才和周禾打视频，听到这声热切的呼唤，她第一反应是想跑。

        “姑姑啊，我爸妈呢？”粟米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人太多了，跑不了。

        “他们在家做饭呢，怎么？我来接你你不开心？”

        粟米闻言，连忙摇头，一脸惊恐，“不敢不敢。”

        “走吧，上车。”

        粟米抬头望了眼前方雍容华贵的女人，从心底滋生出的压迫感上头了。

        难怪汤洇啁不想回家啊，被压抑的太久了。

        粟米挺直腰板，端端正正的坐着，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诶呀，我家洇啁太优秀了，事业忙。不像你，有正常的假期~”可是她姑姑没想放过她。

        “嗯嗯，是，”粟米条件反射般附和，“表姐真的很优秀。”

        汤洇啁可是工作三年就坐上了学校支部书记的神！粟米年少无知的时候一直追逐的偶像，她真的很优秀。

        粟米偷偷打量了一眼姑姑，万一姑姑知道表姐喜欢女生……

        “你也不要气馁，好好干，不想拼了就回来工作，给你父母养老。”

        “嗯。”粟米攥了攥衣角，心里有些不舒服。

        刚刚没和周禾说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还要面对姑姑这尊大佛，难受。

        不过回到家，粟米满血复活，偷吃了好几口凉拌菜。

        “还是个小孩子。”粟母从厨房端菜出来，抓粟米个现行，腮帮子鼓鼓的，那股清冷感瞬间消失，粟米原本有些凌厉的眉眼都可爱起来。

        “妈妈。”粟米乖乖放下筷子，嚼嚼嚼。

        粟母应了声，转身去酒窖打酒。

        粟米咀嚼完还想吃，做贼似的迅速塞几口酸萝卜。

        “小米，去给你爸温点黄酒。”粟母打完酒回来，看到这一幕，开怀大笑。

        粟米做贼心虚，肩膀一抖，“好的，妈！”撒腿跑进厨房。

        有时候亲戚多不是好事儿，粟米在每次家庭聚餐上就能感受到，她辈分大，才二十多岁如花似玉的年纪，被迫坐上五六十年纪该坐的奶奶辈圆桌。

        “娭毑，你回来了呀。”

        粟米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来人，“月亮，我只比你大三岁。”

        “辈分摆在这，我不叫也得叫。”

        “行吧行吧，随你。”粟米无奈，“你怎么也回来了？”

        “我妈要我回来，”粟月亮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不是你姑姑攒的局吗？”

        “我不知道哦。”粟米听到这句话，有些闷闷不乐，环视客厅，起身，“屋里太闷了，我们出去透口气吧。”

        长辈们的话局，她不想参与。

        “据说是啁啁姐要回来，你姑姑大请四方……”

        “你叫我娭毑，管我表姐叫姐？”粟米没好气道。

        “叫习惯了嘛……你高考那年压了啁啁姐一头，你姑姑这些年总想找回场子。”

        “我们都没想过比较，是姑姑自己看不开。”粟米低头看手机，“表姐好好的，以后她回来我就回来，免得被姑姑念叨。”

        周禾的视频通话来了。

        “谁啊？”粟月亮凑过来。

        粟米不自在的挡了挡，“没谁，一个朋友。”

        “我靠！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没有。”粟米皱皱眉。

        不小心“手滑”接通了视频。

        “哈喽，小姐姐你好呀！”粟月亮先发制人。

        粟米无语，默认她留下来。

        “你好。”

        “你别管她，看我。”粟米把脸凑近。

        “姐姐你好，我是粟米她孙女~”

        粟米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粟月亮！进去！”

        “哦！”

        屏幕里的人，眉目含笑，看着她。

        粟米心尖一颤，“我只是辈分大。”着急解释，没过脑子，生怕周禾误会。

        她也不想想，她现在才21岁！

        “我知道。”周禾温声道。

        “你现在在干嘛呀？”

        “在散步。”

        “那我也走一走。”粟米恋恋不舍的离开小石凳，在院子里踱步。

        “你们那边很多人吗？”

        “对啊，今天家里聚餐。”

        “哦~”周禾点点头。

        粟米看屏幕那头漆黑一片，“你一个人散步？天黑了，快回家。”只能模模糊糊看清周禾。

        “好。我带你看看我弟搞学习。”周禾原路返回，“他努力了也没啥用。”

        “怎么能这么说呢。”粟米绽开笑颜，怎么能这么说未来小舅子呢。

        周禾推门进去，走到客厅叫了声“妈”，又走了几步，转弯，敲了敲书房的门。

        “看！”周禾把镜头翻转。

        “嗯。他在写什么啊？”

        “数学。”周禾弯腰看作业本。

        “姐，这题我不会。”

        周禾接过习题，嗯？高一教辅？算了，他基础差，是该补补。

        周禾看完题沉默了一会儿，她弟弟已经和粟米聊开了。

        “你知道反函数吗？”周禾真诚地开口。

        她弟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就看书！这么简单的题！”

        周禾气结。

        给粟米听乐了，“原来你也会凶人啊。”

        “我又不是神，哪能没有喜怒哀乐？”周禾瞥了她弟一眼，“我们出去说，别打扰他。”

        周禾上楼，回卧室，“夜深了，你站在外边儿不冷？”

        “不冷，”粟米看了眼房子里面，局还没散，“对了！我妈做了特好吃的凉拌菜！等我带点回学校让你尝尝。”

        “好啊。”

        “你都没有让我和你妈妈打招呼，刚才。”粟米想起周禾把手机揣兜里，让她乖乖的别出声，委屈。

        “改天，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好！”粟米又露出了狗狗眼，兴奋。

        周禾也笑着，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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