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关东煮

街边小店中透出来的五彩斑斓的灯光，在夜风中显得有些懒散，又有点温暖。空气十分清新，同行的人又十分有趣，随着愉悦的交谈，川澄四季和太宰治两人之间距离越缩越短，在灯光的照射下拉长的影子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突然川澄四季的脚步停下，视线不自觉的被什么吸引住了，眼睛开始闪烁光芒。

        那是一个小小的路边摊，摊面真的十分小，一辆小小的可以用手拉着走的全木质独轮车，上边载着一间小小的木房间，小房子三面都开着透明的玻璃窗，鲜红色的布招牌正挂在玻璃窗上，旗子上用汉字书写着的关东煮三个大字，打老远就能让人看到。

        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过这种古老的手推车摊了，但猛的一见，却又让人觉得分外亲切，好像一瞬间穿越了时空般，从繁华的现代回到了遥远的江户时代。

        那隔着时间空间都能飘散出来的淡淡香气吸引了川澄四季的注意。

        “居然是阿空爷爷家的关东煮，真是好久未见，超幸运！”川澄四季十分兴奋，太宰治光看她的表情就能确认他口中的关东煮一定是十分美味！

        在这样微凉的秋夜，能吃上一份热乎乎的关东煮，可以称得上是劳累一天后的最高奖励了！

        川澄四季直接拽住太宰治的胳膊就往那边走，看着川澄四季迫不及待的表情，就连太宰治都难免在心底升出期待来。

        ‘真不可思议啊！’太宰治内心感慨，好像只要跟着川澄四季，无聊的日常生活中也能找到看不到的闪光点，也许细微，但确实存在。

        太宰治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子，但他却生不起一点厌烦感，太宰治知道这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多么难得，他也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就像沉入悲哀之河河底的那些闪着细小光芒的金砂，也许河水稍一波动，就再也找不见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他不贪婪，不追求，只一点点就够了，这样就能多留住一段时间了吧。

        川澄四季并不知道太宰治复杂的心理变化，她现在满脑子都被关东煮占满了，她拽着太宰治快步走到关东煮摊边，浓郁的香气伴随着汤底咕嘟咕嘟热气扩散开来。

        川澄四季明显认识这个关东煮摊位的老板，她熟稔的和对方打招呼：“真是好久没看到您了，阿空爷爷，我真想念您家的关东煮！”

        “哎呀，这不是小四季吗？真幸运，我今天刚开店就碰到小四季了！”

        说话的人声音温和却很清亮，好似是个年轻人在说话，这道声音竟然就是出自川澄四季口中的阿空爷爷，真是一点也不像。阿空爷爷停下手中动作，微笑着抬头看川澄四季。

        太宰治这才看清这位阿空爷爷样貌。他看上去六十多岁，很清瘦却并不瘦弱，腰直背挺，半长的银灰色的头发打理的很整齐拢成一个发髻在脑后，眼角额头的皱纹就像安排好一样，完美的布在脸庞上，一点也不影响美观，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份慈和。

        这么看上去，就已经是一个很特别的老爷爷了，但最特别的还要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狭长，好似狐狸的眼睛，眸子是淡淡的银色，异常神秘，并且眸中还总在闪着缥缈如烟的微茫，好似在看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但此时看到川澄四季的阿空老爷子，却十分惊喜，这表露在外的情绪，冲淡了他全身的神秘色彩，他正想说话却看到了站在川澄四季身边的太宰治，他的笑容微微一滞，注意力被太宰治吸引过去，不由地仔细上下打量太宰治，视线尤其在几个地方多停留了一会儿，但随即他就恢复正常，重新扬起慈和的笑容，一双狐狸眼都要眯的看不到了，但仔细看上去笑容更加深了几分！

        他笑着对着川澄四季说：“呦～小四季这是带着男朋友来老爷子我这儿吃关东煮来了，真该让其他老伙计们都来看看，咱们小四季终于也到这个年纪了！”

        说着手上不停，利落的拿出一次性碗筷递给川澄四季和太宰治。

        在把碗筷递到太宰治手中时，阿空老爷子又一次眯起眼打量他，这次和上次不同，他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却又好似在看些别的东西。太宰治提高了警惕，却并没有变现出来，反而姿态放松，任由对方打量。

        阿空爷爷看到这样的太宰治，笑容更深了，浑身的神秘气质都收了起来，现在就好像是个普通的随处可见的小老头了！

        他刻意装糊涂调侃川澄四季：“小四季，你男朋友可真不错～人长得可真俊哩，配得上你了！”

        “唉～阿空爷爷你又来了，你明明看得出来太宰先生不是我的男朋友，你再这么乱说话我可不高兴了啊！”川澄四季无奈，阿空爷爷可是个连苍崎橙子都认可的厉害人物，兴趣却是天天装成个普通人推着关东煮小摊到处跑。也只能说大佬的兴趣你不懂了。

        索性阿空老爷子做的关东煮真的非常非常好吃，是她吃到过的最好吃的。所以她从小就很喜欢阿空爷爷，一点也不介意他偶尔的恶趣味。

        “嘛～这谁知道呢？”阿空爷爷神秘的挑眉，随即却就自然的转移话题：“小四季还是老样子，那这位帅气的小哥想吃点什么？”

        还没等太宰治说话，川澄四季就迫不及待的大力推荐起来：“太宰先生，太宰先生，一定要吃他们的萝卜，我怎么都复刻不出来这个味道，而且阿空爷爷也不告诉我，啧～我就不信了，我这次肯定能破解做法～”后边几句已经变成是自言自语了。

        太宰治自然的开始挑选起要吃的东西，川澄四季也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她竟然把太宰治就这样撇在一边自顾自的走起神了！

        她刚要再招呼太宰治，却猛的一顿，她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她是不是根本没问太宰治要不要和她一起吃关东煮就自顾自的强拉着他来了？而且还是来阿空爷爷这么这位神秘大佬的店！这是何等的失礼啊啊啊啊！！！’

        本来他们是要一起回家的，可川澄四季一看到美食就直接忽略了其它事情，竟然仗着自己力气大把太宰治拖过来了，这期间太宰先生应该没有……反抗……吧……？

        川澄四季忐忑的偷瞄太宰治，‘好似和往常一样啊？是没注意到阿空爷爷的异常吗？’川澄四季没看出什么，但却飞快摇头否定‘不可能，不可能，太宰先生什么注意不到？不会真让他不高兴了吧？’

        但现在当着阿空爷爷的面再问像他解释也不合适，只好硬着头皮向他推荐：“那个……太宰先生，别管阿空爷爷说什么，他都没有恶意的，而且他做的关东煮是真的特别好吃……太宰先生要不就在这吃一点……？毕竟，太宰先生应该也饿了吧……”

        川澄四季说话明显有些混乱，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种强推超级尴尬，随说着就羞窘的涨红了脸，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甚至细若蚊蝇。

        太宰治看着一贯平静的川澄四季竟然因为这点小事而窘迫至此，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而一旦忍不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的笑到停不下来。

        最后太宰治甚至笑的肚子疼，扶着肚子弯腰蹲下身，喘不过气来。

        川澄四季傻眼了，满脸茫然，心想‘有什么好笑的？我说了什么让太宰先生笑成这样？看不出来原来太宰先生的笑点如此低吗？这……这……’

        川澄四季也跟着蹲下身子，好奇的歪头看着太宰治，眼中依旧透着莫名其妙的茫然。

        太宰治感到川澄四季也蹲在了他的身边忍不住抬头，结果当太宰治看到川澄四季茫然呆傻的表情，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又突然爆发出来，太宰治重新哈哈哈大笑！

        川澄四季依旧莫名其妙，但看着笑的如此开怀的太太宰治，也忍不住被这气氛感染，小声咯咯咯的笑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如同两个小傻子一样，在夜晚蹲在一辆关东煮摊位边，对着不停的笑，也不知道他们都在笑什么，但看到的路人们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感慨真是青春啊～

        ＊＊＊

        在两人终于从爆笑中恢复过来，他们才想起来旁边还有阿空爷爷在看他们，川澄四季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刚才的举动在别人看来应该就像是神经病，奇奇怪怪的。

        阿空爷爷笑眯眯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悠然的不知从什么地方给他们取出两个小木凳坐好，任他们自己从锅中取想吃的东西。

        两人愉快的各自选好食物，准备开动。

        在昏暗的黄光下，关东煮显得格外诱人，无论是白萝卜，鸡蛋，油豆腐，福袋都被汤汁浸染的散发着微光。

        白萝卜被煮熟后，软糯甜香，而且因为煮的时间足够长，汤汁全部渗进去，用筷子稍微一碰，都能看到有小股汤汁流出。

        川澄四季最喜欢阿空爷爷关东煮中的白萝卜了，她先是用筷子稳稳的把白萝卜一劈两半从中间夹断。

        然后在断面的边缘挑起一小块放入嘴中，嚼嚼嚼。唔嗯～就是这个味道～

        川澄四季陶醉的继续品尝，嚼嚼嚼。

        看着川澄四季陶醉的样子，太宰治也跟她一样选择先吃白萝卜。他学着川澄四季的样子，也用筷子从中间把白萝卜断开，挑起一小块塞进口中。嚼嚼嚼。

        “噢噢～好吃！这个调味很棒啊！萝卜煮的很软，很甜，汤汁超级浓郁～这个是真的好吃！”

        太宰治惊喜的感叹，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小店里，竟然能吃到如此美味的关东煮，川澄四季在美食上真是永远值得信任！

        然后他又把目光聚焦仔炸鱼饼上，不知道这个吃起来如何呢～

        太宰治夹起炸鱼饼，咬了一大口，嚼嚼嚼。

        他的瞳孔猛然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剩余的炸鱼饼。该怎么说呢，不愧是川澄四季强烈推荐的美食，超级美味！

        他又吃了一口炸鱼饼，继续嚼嚼嚼。

        这次他明显增长了品尝的时间，当鳕鱼肉和牙齿碰撞时，最外层被煎的焦脆的外壳突然破裂，从中流出的是浓郁的汤汁，被封锁在其中的风味不断在口中蔓延。

        然后他还尝出牛蒡胡萝卜等蔬菜的清甜。在其中的味增与清酒气味虽然微弱，可仍然能让人敏锐的感知到，正是因为如此调味，才使得炸鱼饼口味如此特别且富有层次感。

        太宰治吃的停不下来，只觉得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只让他可惜自己的肚子只有这么点大，无法把所有的食品都尝试一遍。

        川澄四季和太宰治，两个人快速的扫荡着眼前的美食，什么淑女形象，绅士风度都被抛之脑后，如果大口吃饭就是对美食的最高尊重，啊，川澄四季和太宰这两个人现在明显表现出了这一份尊重。

        阿空爷爷乐呵呵的拿起长杆烟点燃，悠闲的在旁边享受的吸着，他已经习惯在摊位上看到如此表现的食客，但依旧常年如一日的欣喜于还能看到更多这样的人。

        任何技艺做到巅峰都是技近乎于道，别看只是小小的关东煮，阿空爷爷的手艺让多少人都念念不忘，可能吃过的人在多年后还能想起这一份味道，这是能刻入人灵魂的美味程度。

        “我吃饱了～”“我吃好了～”川澄四季和太宰治双双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吃饱了。

        两人面前的碗里干净的好像没用过一样，连一滴汤汁都没有剩下。可见他们吃的有多满足！

        阿空老板看到这一幕，眯着眼睛笑的开怀，声音愉快的表示：

        “吃的开心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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