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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一日


杨醪在元月里闯上系舟山那回,刚打了个照面就被萧忆枫扔下了山,甚至不比同行的韩珏瞧清楚了山上那少年的容颜。

        然而,郁离是登临境修为。他可以在鸿雁楼的雅间,无视禁制,清晰地瞧清楼前经过之人的相貌,听清他们在门外说的每一个字。

        不过匆匆一瞥,相隔了几个月,仍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闯过系舟山结界,也是师兄师姐门口中的杨醪。

        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师兄几乎破体而出的杀意,及时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握在了师兄按住剑的右手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师兄一起收拾起了满地滚落的杂物。

        杨醪不知恨得牙痒痒的主角与他擦肩而过,那日在系舟山上甚至没来得及瞧清那位天命之子长大后的样子。

        十余年前在系舟山上,杨醪刚刚穿越而来,凭借着对原著一知半解的模糊印象,他第一时间锁定了书中主角的身份。见到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娃娃,抑制不住心底窜出的恶念——

        若是杀了天命之子,是不是就可以取而代之?

        他穿越时间尚短,对于各类修炼法门掌握得并不十分纯熟,但毕竟原身是朝闻境中阶的实力,根本没有把一个路都走不利索的奶娃娃放在眼里。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明明只是一个才几岁大的娃娃,却不知为何却化解了他的致命一击,拖延到了殷念秋御剑从天而降……

        对于当年那一幕,杨醪百思不得其解,常年怨愤不得疏解,将一切归结为天地法则对主角太过偏心的缘故。

        系舟山圣人震怒,不但将他除名,更亲自传谕阳泉宗。若是阳泉宗也不再收留他,此事传遍天下,只怕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然而不知是否穿书者自带气运,彼时正值掌教闭关,大执事念在与杨醪先父的交情,搬出太上长老做挡箭牌,硬将他收留了下来,且封锁了系舟山传谕的消息。

        从那以后,系舟山与阳泉宗愈发疏远,但或许是圣人的小弟子毕竟毫发无伤的缘故,并未就此与阳泉宗彻底撕破脸,十余年过去了,也未再因此事向阳泉宗发难。

        不过在无人知晓的背后,都化作了阳泉宗掌教的一抹心酸泪,为了传承弟子厚着脸皮苦苦相求,多磨了十余年的功夫。

        杨醪自恃有阳泉宗撑腰,但被那年殷念秋的剑光吓破了胆,仍是颤颤巍巍地绕道而行,始终躲着系舟山上的人。直到十数年过去,安稳日子过久了,渐渐地不把陈年旧账当回事了。那回带着韩珏闯入结界,心中也暗存试探。

        正如他所料,萧忆枫并未取他性命。

        这些古早的恩仇纠葛,耿喜一无所知。他素来知晓杨师兄不是他们普通弟子开罪得起的,怕两位热心肠的师弟因为杨醪的态度而忐忑,蹲下身去抱起重新收拾好的架子时,小小声地安慰了他们几句,还夹带了一些不敬的评语与抱怨。

        郁离始终握住了师兄的手,压下了那躁动的杀机,直到瞧着耿喜慢吞吞地走远了,再转身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朝闻台,自始至终忘记了松开手。

        朝闻台上。

        那位散修登台已有半盏茶的时间,督查长老将他的情况一一记录在册,然后合起了册子,当众宣布资格无误。

        朝闻台经过多次改弦更张,延续至今,规则漏洞几乎被各大宗门摸索透了,想抓住规则漏洞投机取巧的难度越来越大。

        尤其是各大宗门极力为自己弟子保驾护航,朝闻台下乌压压的一片人群里,多的是各大宗门派出打探对手实力的。

        台上的是名散修,无门无派,不知师承何人,无疑更考验打探者的眼力。

        为了增加大赛的悬念,督查长老记录下台上之人的修为,也不会第一时间公布于众。

        朝闻台规则,成圣境以下迈过修仙门槛的均可上台一试。

        至于挑战者能不能瞧出对手的真正修为,那也是各人的造化了。眼力、洞察力、判断力,甚至是运气,从来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居然是一位登临境修者。”

        郁离默默想道。若有人能听出他的心声,可以轻易区别出与阳泉城中那句“登临境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讽刺口吻,已是截然不同。

        修者突破登临境时不会如晋升成圣境那样天将异象,故而隐藏修为并非难事。

        当今天下,圣人仅有一十三人;再往下,抵达登临境修为亦属不易。阳泉宗立派三百余年,晋升登临境的修者不过百名,活到现在的仅三十余人。

        这六十四座朝闻台尚且看顾不了一半,需得从其他大宗门延请外援。

        资源雄厚的宗门尚且如此,散修中能出一位登临境修者尤为不易。何况此人站在朝闻台上,也就是说他还未满三十岁。

        殷念秋没有看向朝闻台上。

        他的目光垂下,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然后一点点上移,落在那张陌生的容颜上。

        他是不赞同用易容符的,因为最喜欢的还是师弟原本的模样。

        可此时忽然觉得,无论师弟变成了何许样貌,他总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的……

        在长老宣布擂主确认过后,当即有位性子急躁的剑修跳上了台去,张口就让那位散修亮兵器。

        郁离的目光落在那位散修藏在衣袖中的手上,不由心中一动。

        “竟然还是位符修。”

        崇山峻岭之间,四师姐站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头上,眺望朝闻台的方向,神情复杂。

        她始终渴望的,在心底喧嚣的,是众星捧月,是名利双收……这些在朝闻台上都可能变成现实。

        然而,她在杨醪的面前亲口拒绝了。

        她今年二十九岁了,这是她最后一次的机会。

        到了此刻,不能说没有半点不甘心,只不过她还是放不下身段。

        名和利,都是世间最美妙的东西,然而,最好是有人双手捧至她的面前。

        即便是要她劳心费神为此筹谋,仍然厌恶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争夺。

        千万人之中厮杀得人仰马翻,这样的方式配不上她。

        不知何时,有位不修边幅的老者,腰间挂了个酒葫芦,不知从哪个山坳坳里转出来,慈爱地瞧着她:

        “女娃娃,你是系舟山上那位的四弟子吗?”

        四师姐脸色骤然冷了下去,但或许是她本来表情就淡,瞧着倒不是十分明显。僵住了片刻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纵是做出万般不在乎的姿态,仍不可避免的内心划过一丝心虚。她想起了那天师妹离开时说的话,师门到底为她保留了最后的仁慈,阳泉宗不曾有系舟山弃徒的传闻。

        她心中冷笑,非但不觉得感激,反而有种近乎疯狂的念想:若是她当着天下人表明系舟山弟子的身份,她的师妹、她的师尊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位老者只当她是故交的弟子,笑呵呵道:

        “几年前你师尊传书给我,让老头子为你指点符道。不想我喝了一坛刘伶醉,一醉就是三年哪!”

        说起来唏嘘不已,倒像是更惋惜此后品尝不到那样的佳酿。随后稍稍正色,言归正传:

        “你既是他的徒儿,有不懂的尽管问,有想要我指点的尽管提!”

        四师姐瞧着这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疯疯癫癫的老者,冷哼了一声:

        “你是哪派掌教吗?还是大宗门的执法长老?抑或是圣人修为?”

        “在我的面前把指点二字挂在嘴边。”

        “你有这个资格吗?”

        说完,在那位老者惊讶的目光中,不屑一顾地扬长而去。

        老者并没有生气,搔了搔头,大为不解道:

        “如今的年轻人,气性都这么大了吗?”

        他是一名散修,无门无派,离成圣境还有半步之遥,被世人尊称为“符圣”。

        天下有刀圣、剑圣,也有符圣……虽冠以“圣”字,却都是登临境大圆满的修为,不是真正的圣人。

        圣人在红尘外,不会轻易对同境界以下者出手。

        因此,在任何一个修道领域当世天下第一,都会被冠以“圣”字。

        符圣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他乃是一介散修。

        与根深蒂固的宗门世家不同,浪迹天下,居无定所,难得收个徒弟还是路上捡回来的。

        眼见这些年修符道的天赋出众的年轻日渐稀少,他也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游戏红尘的洒脱,开始操心起百年后的符道传承。

        可惜,那个女娃子修为不弱,但终究不是同道中人。

        站在山巅举目四望,朝闻台的方向,浩浩汤汤,剑气凌云。

        不由感慨道:“真是羡慕啊……”

        若是符修弟子能有天下剑修的一成,他何必为了符道的千年永续发愁得每天掉几根头发胡子啊……

        正在此时,有一道金色的符冲天而起,直破云霄!

        老者凝神眺望,露出了欣慰的神情,瞬间忘却了方才对剑道的艳羡。

        乐陶陶地灌了一大口酒,抹了一把下巴,展颜道:

        “得此佳徒,可延续我符道百年,老头子我何必杞人忧天,日日为身后事烦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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