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今夜属于绿茶和舔狗

四人走出大殿，发现四大将军正站在大殿门口等着什么。

        黑渊堕神看见紫流月出来，正想要说话，当看见大雾弥山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子时，便只好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随着踏千秋的仙脉被封，花雨落眉心间的封印之力也大大减弱，那一朵妖艳的红色彼岸花渐渐绽放出来。

        当彼岸花的血色光华绽放出来的瞬间，黑渊堕神便知道，紫流月已经输了，他也输了。

        幽冥殿四大将军一齐朝花雨落跪拜下来：“恭迎新任鬼君！！”

        踏千秋被花雨落扶着，此刻抬起头朝下面望去，十万鬼军安静的站在台阶下方，十万鬼军之前，净月沉香和寒烟戏水跪在地上，脖子被十几条长矛架着，抬不起头来。

        当花雨落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不仅是十万鬼军，连站在后面看热闹的鬼王城民众也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是……彼岸花？”

        “彼岸花不是只有圣女才有吗？她怎么会有的？”

        “你傻？没看见四大将军还跪着吗？紫流月估计是冒牌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圣女！”

        人群一瞥，果然看见四大将军还跪在幽冥殿前，顿时纷纷跪下来，朝花雨落躬身一拜：

        “恭迎新任鬼君登基！！”

        见所有人皆已承认花雨落的身份，踏千秋也稍稍安心了。

        他望着花雨落，说道：“今日你登基，我却已经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唯有这一身修为还算有用，你拿去，日后替我镇住人鬼二界，莫要再挑起战争。”

        花雨落摇头，阻止他：“不，我不要。”

        “你听话。”踏千秋说着，握住花雨落的双手，一身仙力顺着手心朝花雨落体内传输过去。

        大雾弥山两下封住紫流月的仙脉，随后走到花雨落身旁，把踏千秋拉了过去：“我们走了，紫流月要怎么处置，你自己决断，后会有期。”

        大雾弥山扛着踏千秋朝台阶下走去，叫上净月沉香和寒烟戏水之后，缓步走出了城门。

        花雨落望着四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眉心间的彼岸花忽明忽灭。

        “都起来吧……”她说着，转身便朝幽冥殿走去，她忽然觉得空荡荡的大殿十分冷清，比上清宫还要寒气逼人。

        台阶下的十万鬼军顿时起身。

        四大将军跟着花雨落踏进幽冥殿。

        “阿弥陀佛……”佛怜无渡道：“施主，不知紫流月你打算如何处置？”

        听到有关紫流月的问题，黑渊堕神顿时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花雨落坐到冰冷的鬼君宝座上，道：“按照鬼界的律法该如何处理？”

        佛怜无渡道：“阿弥陀佛，押入大牢，择日斩首示众。”

        踏月流沙笑了起来：“这下好喽，绿茶要死，舔狗必哭！”

        黑渊堕神却没心思和踏月流沙吵架，只要花雨落的话没有落下，他的一颗心就始终悬着。

        鬼君宝座上，花雨落终于发话：“那就按照鬼界律法来。”

        紫流月残害惑心，单凭这一点花雨落就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话音一落，大殿之内顿时安静无比。其他三个将军都悄悄把目光花在了黑渊堕神的脸上。

        那张脸出奇的冷静，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外面走进来两个鬼兵，一左一右押着紫流月往外走。黑渊堕神低着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倒是紫流月一直恶狠狠地凝视着花雨落，在被鬼兵拖出大殿之前突然笑了出来：

        “花雨落！哈哈！你赢了！你虽然赢得了鬼君之位，却永远也不可能赢得踏千秋！”

        踏月流沙朝大殿门口吐了一口唾沫：“呸！这绿茶婊！死前还不忘恶心人！”

        他骂完，回头对花雨落说道：“在紫流月被处死之前，希望鬼君一定要多多注意某些人，免得节外生枝。”

        这个某些人，就是特指黑渊堕神。

        不过在场所有人只有花雨落不太清楚其中缘由。她对黑渊堕神的了解，就是鸳鸯城那次，他差点害死了孤夜微雨和踏千秋。

        一回忆起鸳鸯城那次，她的恨意立即成倍翻涌：“黑渊堕神，之前鸳鸯城那次你可还记得？”

        要开始秋后算账了吗？黑渊堕神暗中笑了笑，道：“当然记得，鬼君要如何处罚我，黑渊堕神绝没有半分怨言。”

        “好！”花雨落猛地一拍龙椅，道：“黑渊堕神曾试图在鸳鸯城谋害本君，按照鬼界律法当如何？”

        佛怜无渡道：“阿弥陀佛！谋害鬼君，当挑断手脚筋脉，挂在城墙上吊死。”

        花雨落对此人恨到了极点，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好，那便按照鬼界律法来！”

        两个鬼兵被召进大殿，但还没来得及动手，黑渊堕神已经取出了自己的匕首，冷笑道：“我们反派的血脏，不必鬼君亲自动手，我自己来就行，以免脏了您的手……”

        话音一落，黑渊堕神立即催动匕首，几道森寒的白光迅速划过他的手腕和脚跟处。

        刹那间鲜血四溅，染红了大片地面。

        而黑渊堕神的身影也在这一刻倒了下去。

        “这舔狗……”

        他这波操作如此决断，连踏月流沙都有点看不懂他了。踏月流沙只是以为他可能会劫狱，却没想到他是想要和紫流月一同赴死。

        “阿弥陀佛……”佛怜无渡见状，闭着眼一直捻着佛珠，口中轻念佛语，似乎是在提前为他们二人超度。

        两个鬼兵拽着黑渊堕神的胳膊，拖着这具残废的身躯朝殿外走去。

        外面的人顿时议论纷纷：“这不是四大将军之首，黑渊堕神吗？他死了？”

        “不，还活着。看他的双手双脚，流了好多血……”

        “看样子应该是被废了，滋滋！”

        “他做错了什么？竟然被挑断了四肢筋脉？这就是新任鬼君吗？手段竟然如此狠毒！”

        人群跟随着两个鬼兵走去，只见黑渊堕神被拖到城墙外，然后被鬼兵用绳子绑了起来。

        随着鬼兵一声齐喝，绳子的另一端立即高高升起。

        那黑色玄袍身影的双手双脚处仍有鲜血一滴滴落下，很快便浸透了地上的泥土。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对着吊在城墙上那具半死不活的躯体指指点点：“滋滋，这血要是照这样流下去，不出一个时辰他就会因鲜血流干而死。”

        “也不知道这人遭了什么罪，竟然被处以这样的极刑。”

        “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见有人被吊在城墙上喽！”

        “被挑断了四肢筋脉挂在城墙上，莫非……他是犯了谋杀鬼君之罪？！”

        “……”

        幽冥殿大殿之上，花雨落面无表情地道：“明日处决紫流月，都退下吧！”

        剩下的人望了望地上的那摊血，迅速离开了幽冥殿。

        踏千秋走了，花雨落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十分落寞，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

        “惑心！”

        她坐在鬼君宝座上，越来越烦躁，见没有人回答，又增大音量喊了一遍：

        “惑心！”

        然而这第二遍喊出来之后，她立即像被雷击中了一般，恍然一震，才想起来，惑心已经死了。

        她召出玉明剑，凝视着那锋锐的剑刃，两滴泪珠落到剑刃上，迅速结成了冰花。

        她抱着长剑，不知不觉睡着了过去。梦里一遍遍喊着惑心和踏千秋的名字，直至半夜，猛然惊醒。

        鬼界没有月亮，天黑之后，大殿内便漆黑一片。也没有蛐蛐和昆虫的鸣叫，只有几只幽灵小鬼在大殿上方呜呜嚎叫着。

        这一刻，她拿起玉明长剑猛地冲出大殿！

        踏千秋，我才不要朝着你规划的路线走呢！我才不要留在鬼界当什么鬼君！！我要回上清宫！我只要你！！

        城门外，那被吊在城墙上的黑影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召出匕首反手去割绳子，手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麻木，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绳子断掉的那一刻，他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城门突然被打开，花雨落和黑渊堕神四目相对。

        “花雨落？！”黑渊堕神立即全身肌肉都绷紧了，他白天演得那么好，明明感觉没有露馅，怎么会……

        花雨落脸上的表情不比他平静多少：“好啊！你原来白天都是演出来的！”

        “你不知道？！”黑渊堕神看她这番模样，立即明白了：“你想逃？”

        见自己的心思被猜出来了，花雨落也不遮掩：“我的事你别管，你的事……我也不想管。”

        “你带着紫流月逃吧，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放过你们，也求你放过我和踏千秋，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花雨落朝城外走去。

        黑渊堕神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喃喃道：“谢了。”

        随后进入城中，朝鬼王城大牢走去。

        他的计划，不是以身殉葬，而是要劫狱。

        城墙上，三道身影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刚刚发生的每一幕他们都尽收眼底。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我们难道就这样看着鬼君出逃，黑渊堕神劫狱吗？”

        难生祈愿道：“光头和尚，那你想怎样？”

        佛怜无渡道：“贫僧的意思是……”

        踏月流沙道：“我不管你什么意思，反正我是不会管。让那对绿茶婊和舔狗滚得越远越好，省得整天在我眼皮底下晃，恶心人。”

        难生祈愿也道：“是啊，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他们之间互不干涉，人鬼两界也会安宁许多。”

        佛怜无渡捻佛珠的手突然停下：“鬼界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制造一个假的花雨落出来吧。”

        难生祈愿的两颗绿眼珠转向他：“你是说……傀儡？”

        “正是。”佛怜无渡道：“等千百年之后，新的圣女出现，我们再把傀儡废掉，让下一个圣女继任鬼君。”

        两人都笑了起来：“哈哈，光头和尚，我发现你的头真灵光呢！”

        而另一边，黑渊堕神已经悄无声息的放倒了大牢门口的守卫。他那一身黑色玄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在夜色的遮盖下，几乎没人能发现他。

        他悄悄的摸进牢里，找到紫流月被关押的位置，偷来主管的钥匙打开牢门。

        牢门弹开的那一刻，紫流月被惊醒。

        “谁？”

        黑渊堕神小声道：“别出声，是我。”

        紫流月立即听出了来人是谁，更加惊诧：“怎么是你，你不是被花雨落挑断手脚筋脉吊在城墙上了吗？”

        白天的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连大牢里的守卫都在谈论，紫流月也因此有所耳闻。

        黑渊堕神一边为她打开手脚镣铐，一边说道：“挑断手脚筋脉？不存在的事。我的手脚筋脉早就在掉下黑渊时被摔得粉碎了，我只不过是在利用这个身体缺点给他们演戏而已，哎……你别动……钥匙插不进去……”

        紫流月已经泪流满面，身体不自觉地缩成一团。

        她把脸埋在双腿之间，哭了好一阵之后，哽咽的说道：“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黑渊堕神已经给她解开了镣铐，此时正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突然听到她问这个问题，无声地笑了。

        “我爱你这三个字我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你可能忘记了，没关系，我再说一遍就是，这次你可要认真听清楚了，我爱你。”

        没有任何含蓄，没有任何迟钝，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我爱你这三个字从黑渊堕神嘴里说出来就是这么干脆。

        以至于紫流月一直以来都以为他在开玩笑，都没有在意。不过这次她听清楚了。

        从耳朵里进去，落在心里，从此扎根发芽。

        她抬起头来，满脸是泪的头颅轻轻点下：“好。”

        黑渊堕神笑着把手伸了过去：“把手给我，我带你走。”

        紫流月满是泪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把手交给他，任由他带着自己冲出牢房，在鬼王城的街道上撒腿狂奔。

        夜色是那么的宁静，他们的脚步声是那么的响亮，像过节放鞭炮一样，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吵醒。

        城墙上的三道身影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踏月流沙的眼眶不知不觉湿了。他看见绿茶和舔狗，脸上第一次没有表现出憎恶之色，而是带着一抹微微的笑意。

        虽然他的阿嫣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但是他有生之年终于看到了绿茶回心转意，舔狗的一片苦心得到回报的一幕。

        他的执念终于得以放下，这辈子值了。

        而在城墙上的三人望着黑渊堕神和紫流月的同时，城里的人也终于不负众望被吵醒。

        须臾之后，大牢那边终于传来了一声怒吼：“快来人！有人劫狱了！！”

        顿时，整座鬼王城都沸腾了，一队队鬼兵举着火把朝大牢飞奔而去。

        整座城里都闪烁着亿万星星点点的火光，鬼王城成为了鬼界今夜唯一的星空。

        而远在那声怒吼传出来之前，黑渊堕神就已经拉着紫流月的手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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