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试牛刀

“卖饼啦！刚出炉的葱油饼！两文钱一个！”

        “馄饨，鲜肉小馄饨，只要八文钱一碗！”

        “老板，给我来碗馄饨！”

        盈盈天不亮就起来将煤炉，碳火以及底料和各色菜品打包装好，又花十文钱雇了村里的马车拉到老马家档口位置处摆放妥当。

        今日的目标客户并不是赶早集的人们，而是早集散去饥肠辘辘的各色商贩。

        没有固定摊位的商贩们为了抢到个好位置，通常早饭随便对付甚至根本不吃，待早市散去他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那时火锅散发出的香味，想必对饥肠辘辘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早集此刻正热闹，盈盈要了一碗馄饨一边坐下来慢慢吃，一边观察这个陌生的时代。

        镇子东面紧邻一条大江，西面背靠大山，当地老弱妇孺多种地，年轻力壮者则多在码头做苦力养家糊口。

        而距离镇子大约半日的车程的皇城京洛，却是当地百姓一生可望不可及的繁华和富贵。

        渐渐人群悉数散去，盈盈也将一口大锅在老马摊位边架好。

        随着锅中底料开始沸腾，提前收摊的商贩已经被这味道不由自主地吸引过来。

        “老马，你家这卖的是啥？”

        “哈哈，这不是我家的买卖，是这个小媳妇的。牛老板，今天第一天开张你来尝尝，好吃的很！”

        “哎哟，我还以为你老马又续了个这么俊俏的小媳妇儿呢！这怎么卖的啊？”

        “大哥，我这素菜五文钱一碗，荤菜十文钱一碗，今天第一天开张，素菜我算你四文钱，荤菜八文钱，怎么样？”

        “嘿，这小媳妇还挺会做买卖！成！荤素各给我来一碗尝尝！”

        不一会儿，小摊前便围了许多人，但都是看热闹的。

        这味道闻起来奇香，却不知究竟滋味如何，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牛老板尝第一口。

        牛老板先夹起一片土豆，这土豆黄澄澄徐徐冒着热气，又经过红锅的烫煮，土豆表面沾着一层香喷喷的红油，对于此刻肚里空空的牛老板来说，这可比春满院里的姑娘诱人多了。

        随着第一口下肚，周围人都跟着紧张地长大了嘴巴。牛老板闭着眼细细品味，接着又夹起一片毛肚入口，忽地睁开眼问道：“不知这位媳妇是谁家的？怎么称呼？”

        “小女子是五星村王二家媳妇，本名叫杨柳。”

        “明日还来么？”

        “还来，日日都来。大哥，觉得这火锅味道如何？”

        “日日都来，我就日日过来吃！”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买，好吃的个要死！慢点就没有啦！”

        周围人一听这话，一拥而上争相购买，老马和小马肉摊也顾不得收，一齐上阵都忙得晕头转向。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就卖了个一干二净。很多人挤了半天却没买到，只得悻悻离去。

        待收拾完毕仔细清算，因为这牛下水和牛油是零成本，抛开一点素菜和香料钱，纯利润竟有二两多银子。

        “嫂子真厉害，这可比我家卖肉强多了！”小马看着这一筐铜钱，眼睛都冒着金光。

        “谁说不是呢。妹子，这买卖真可以做。今天还有好多人没吃上，明天肯定生意更好，可得多备点菜啊。”

        盈盈将铜钱一个个穿起来，一百文一吊，从中拿了两吊给老马。

        老马赶忙将钱放回去：“妹子这是做什么？这是你辛苦赚的，给我算怎么回事？”

        “马大叔，这钱您收着。要是没有您给的牛下水和这个档口位置，我上哪里去赚来这些钱。这就当是货款和租金了。”

        “这么说我就更不能要了。”

        “哐！”

        老马一下子将那把锋利的砍肉刀刀尖朝下竖立在案板上，把盈盈吓得一哆嗦。

        “这下水本就是一文不值的，能把它变得值钱是你的本事。这档口不过挪出一个角落给你，对我们家生意没有任何影响，要是还收你租金”

        一颗汗从头上滴落，差点流进眼睛里，老马随便抓起抹布一抹：“那我可真算不得个人了！”

        “马大叔，您先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今天这钱您还真得收，因为我还有求于您呢”

        “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老马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我想请您每天去城里宰牛的时候，帮我在杀牛场里买牛油和下水。”

        “就这事儿？”

        “不光是牛下水，猪羊鸡鸭内脏，如果有办法弄来，我全都要。”

        “这当然没问题。这些脏东西没人稀罕，一分钱不要我都能每天给你整个几大桶来。”

        “所以这钱您更要收了，不然我可不敢继续在这摆摊了。这样，以后每月我付您一两银子当租金，这各色下水不管您多少钱收上来，我都按照一百文一桶给您付款。还有这牛霖肉，每天也给我预留五斤，我也按市场价付给您。”

        “您若不答应，那就是不愿意帮我了，明儿我就只好另外找地儿摆摊了”

        虽在娱乐圈尔虞我诈的肮脏事没少见，但盈盈打小便是个爱恨分明的个性。

        这老马与她非亲非故却愿意这样帮她，无非是骨子里的善良，想助这个孤立无援的小女子一臂之力。

        反而越是这样的品性，盈盈越想要珍惜，不能叫他吃亏。

        “你这你叫我怎么说”

        老马急的抓耳挠腮说不出话来，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小马见此情景，一把接过钱，毫不客气地塞进自己衣兜里：“嘿~你们都这么客气，不要我可要了！”

        “嫂子，我就替我爹收下了，也代他谢过了。祝二位都生意兴隆！”说着眨了个眼，调皮地跑开了。

        “你个混小子！给我站住！！”

        可哪还有人影，十几岁的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哎，自从他娘去年病死了，就没人管得住他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看他还挺听你的话，妹子若得空，可得帮我好好教育教育。”

        老马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黝黑泛油的脸显得更沧桑了。

        “冒昧地问一下，小马他娘，是得了什么病没的？”

        盈盈突然有点心疼眼前这个无助的朴实汉子。

        “唉，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毛病。”

        老马搬了根凳子坐下，从裤兜里掏出个烟卷点燃。

        “本来一直好好的，小马说想吃南瓜，他娘中午收了摊就说去把家后山那块地除除草，栽点南瓜给小马吃。谁知道才出门没多久，就听邻居说他娘昏倒在田里。”

        “送去郎中那里已经是不中用了，家里的积蓄都拿来抓药治病，折腾了两个月，最后还是走了”

        听这症状，很大可能是高血压引发的脑溢血。可惜人都没了，却还不知道死因。

        盈盈感觉胸口憋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似乎说什么安慰的话都不合适。

        二人相对苦笑，各自收摊回家，盈盈感觉心底某一根神经被拉紧。

        上次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牵动情绪，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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