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操旧业

又是一个早集，因为临近年关，来往客商更加密集，码头货船来来往往，好不繁忙。

        盈盈自从搬进杜宅便再没见过杜长风，虽说是借住在杜宅，杜家上上下下也拿她当贵客好生款待，衣食住行都替她安排妥当。

        经过一个多月的经营这火锅的味美已传至附近好几个镇子，许多人更是一大早就来排队。

        今日也是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卖了个干净，清算一下，也有将近五两银子的收入。

        只要坚持一下，刨开成本与日常吃穿日度，不出半年，便可连本带利还清杜长风的账。

        只是这马家父子日日来帮忙，给他们银子也不肯收，盈盈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昨日从小马口中得知今日是马大叔的生辰，通常都是父子俩割一块牛肉回去煮了吃便算庆祝了，盈盈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报答一下父子俩。

        这日收了摊，盈盈借故将马家父子留住。

        镇上最好的档口开了一家酒楼，寻常百姓一辈子也难得去一趟。盈盈定了一桌酒菜，准备好好给马大叔庆祝一下生日。

        此刻正值用餐高峰，可店子里却并无几桌客人。

        一是这平常百姓通常并无闲钱下馆子，二是这馆子厨师水平确实很一般。

        掌柜的见盈盈进来，赶忙上来迎接。

        不一会一桌酒菜便摆上来，老马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庆祝自己的生日，不禁嗔怪：“我说妹子，你花这钱做什么，你一个女人家无亲无友的，挣钱多不容易啊，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

        盈盈一面给老马夹一块排骨，一面说：“马大叔，今天你就放开了吃喝，这一桌也不算太贵。我今天差不多又赚了五两多银子呢，不差这点。”

        掌柜的早听说集市上来了个卖火锅的俏娘子，生意好的不得了，早就想去拜访。

        一听说这娘子一上午竟能挣到五两银子，更是惊吓万分。

        趁着付账时与掌柜的跟盈盈闲聊：“这位娘子可真是有些本事啊，我这酒楼生意不好时一天也就三四两的收入。不知这火锅的配方从何而来？”

        一听这就是想来打探消息的。

        “哦，配方是我祖传的。不过您这馆子位置不错啊，也够宽敞，怎么生意如此惨淡？”

        “甭提了，不瞒你说，我都愁死了。”掌柜的深深地叹口气，摇摇头。

        “我姓黄，本是城里仙外楼的老伙计，只因为娶了这镇上的媳妇，这才辞了工，回来开了这酒楼。”

        “本以为凭着这些年在仙外楼的经验，开个酒楼不成问题。可谁知自己当了掌柜才知这里面的不易。可如今租金交了三年，又不能退，好的厨师又请不起。不开门亏钱，开了门还是亏钱，真可谓是进退两难。”

        掌柜的摇摇头，满脸都是疲惫。

        “你瞧，我这头发都愁白了，早知道，倒不如就在仙外楼每月领三两工钱过得逍遥自在。”

        这番话说的倒是诚恳，不管哪个年代，这做生意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

        “您这租金加各项开销，一个月要赚多少才能持平？”

        掌柜的一听来了兴趣，伸出一个指头：“至少得这个数。”

        “一千两？”

        “妹子拿我取笑呢？一千两我可发大财了。就凭这状况，若能一个月赚到一百两，都算我祖坟冒青烟了。”

        盈盈听了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大个酒楼收入还不如她这个麻辣烫小摊。

        忽然盈盈想到一个好点子，勾勾手指叫那掌柜的凑近些说：

        “掌柜的，可能你家祖坟真要冒烟了。我这有个计划，不但叫你找回亏损，甚至还能赚的盆满钵满，你可愿意？”

        “自然是求之不得，就是不知，是怎样的妙招？”

        掌柜的一听有妙招，眼睛里直冒星星。

        “你可知前面池塘里有一种叫斗虾的东西？”

        盈盈伸手指向门外。

        “知道，小儿顽皮时不时会捉几只来玩。那黑黢黢夹人的东西，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这可是个宝贝呢~！”

        黄老板一脸不可信，这小娘子虽像是有些本事，可这臭烘烘黑黢黢的斗虾，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将它下锅。

        都说同行如仇人，莫不是这小娘子看我生意惨淡拿我寻开心呢？

        盈盈见他不信，招手将小马叫过来：“好兄弟，姐姐今日给你做一个你从未尝过的美味，你可想尝尝？”

        “当然！姐姐的手艺，做什么都好吃！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可要去采买？”

        “那倒不必，前面池塘里多得是，快快去抓些来吧。”盈盈笑着摸摸小马的头。

        “我知道了！是斗虾！我这就去，姐姐就在这稍等片刻！”小马吃饱喝足，当真如同一匹脱缰的小马一溜烟便不见了。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只见他弯腰双手吃力地提着一只桶走进来。

        一看，豁！整整满满一大桶！

        “黄老板，借你厨房一用可好？”

        “用，随便用！小二，领这位小娘子去后厨！”

        其他食客虽已结了账，却迟迟不走，都想留下来看看这小娘子要如何烹饪这张牙舞爪的斗虾。

        盈盈先将斗虾全部倒在大盆里，老马父子学着盈盈的样子一只一只地将它们刷干净，去头去尾。

        不得不说，这专业厨房做饭就是痛快。

        处理好斗虾接着朝大锅里倒油，刷刷刷地倒了小半桶，把这黄老板心疼坏了。

        油热后一股脑倒入斗虾，随着油温的升高黑黢黢的斗虾已经变得鲜红诱人。

        见虾子变色后便捞起，锅留底油，下去各色香料葱姜蒜炒香，接着拿出盈盈的秘密武器。

        火锅底料！

        整个后厨顿时被一股带有冲击力的香辣味铺满，连大厅的食客们都按捺不住好奇心跑到后厨门口一探究竟。

        紧接着放入斗虾和清水，佐以盐巴，酱油，白糖，胡椒调味，烧开后锅边淋上一圈料酒，顿时香气扑鼻，勾的人馋虫乱窜。

        “起锅啦！”

        小马乐呵呵的抬着一个大盘，只见红油红通通地均匀包裹了每一只斗虾，再撒上些葱花芝麻，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可周围人们却没人敢动，一是不知这东西如何下口，二是不知这水塘捞出来的东西究竟能不能吃。

        “我先来！”

        小马率先捏起一只，一口送入口中咀嚼。

        “盈盈姐，味道棒极了！就是这壳口感不好。”

        “傻弟弟，哪里是这样吃的？”

        盈盈也夹起一只，向众人演示了一遍吃虾的步奏，小马心领神会，立马重新夹起一只剥壳后送入口中。

        “这也太好吃了！没想到这斗虾是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要早知道，那池塘里的都得被我吃个精光！”

        众人一听，也不客气了，人手一只开始剥壳。

        “果真是美味啊！”

        “是啊是啊，这虾肉紧实弹牙，再佐以这麻辣佐料，一点腥味也没有，满口都是鲜爽麻辣的味道，真是吃上两斤也不足够！”

        黄老板本来还想着看她如何出糗，没曾想竟获得一致好评，赶忙也夹起一只。

        这手艺不知比自己请的那个大厨强几倍！若能请得这小娘子来掌勺，这酒楼说不定就有救了。

        黄老板当着众人朝着盈盈弯腰双手作揖：“娘子这手艺真可谓天上有，地上无。不知尊姓大名，该如何称呼？”

        “黄老板过奖了。小女子姓甄，名盈盈。”

        “这不是杨家那个女儿吗？听说后来嫁给王家了。怎么姓甄了？”

        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来，窃窃私语。

        “这位大哥有所不知，小女本名是叫杨柳没错，但从今天开始，我与那杨家和王家都再无瓜葛。”

        黄老板也不管这些，只将头低的更深：“求甄娘子救我！”

        盈盈将黄老板扶起，二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夫人！去把我屋里珍藏的龙井拿出来给甄娘子沏一壶！”

        “黄老板太客气了。不知我一个弱女子该如何救你。”

        盈盈心里其实早有计划，只是此刻必须要等对方先开口才好谈条件。

        “凭娘子的手艺，不需要多的，单凭这斗虾，定能叫我的酒楼起死回生。只要娘子愿意，我立马将现在那个厨子辞了，给你比他多三倍的工钱，不知娘子可愿意？”

        盈盈笑而不语，端起茶来小小喝了一口，吐掉一根茶叶子。

        “黄老板，这可真是好茶啊。入口温润，后劲回甘，不错不错。”

        见盈盈并不接茬，黄老板估计是自己提的条件不满意。

        没想到这娘子看着二十不到的年纪，谈起生意来举止动作竟如此熟练老成。

        “不知娘子有什么想法，在下洗耳恭听。”

        “黄老板可知，我那小摊虽比不上你这酒楼，可一月下来营业额不比你低，我又怎会舍熊掌而取鱼呢？”

        “我这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想法。一，能保证你这酒楼起死回生，二，你也不必辞去厨师，这年头讨生活都不容易。”

        黄老板连忙又起身作揖：“请娘子指教。”

        “这斗虾要做好并不难，难就难在其中关键的一味底料。这底料是我祖传的，自然不外传，但我可以将制作方法教给厨师，你们单凭这一道菜定能生意兴隆。”

        “底料由我每日向你提供，我只抽营业额两成。”

        没想到这小娘子竟是个高手！

        这样一来，她不仅源源不断地能瓜分我的收入，还掌控了我的命脉。若哪天得罪了她，不再提供底料，我岂不是又立刻打回原形？

        黄老板讪讪地笑笑，“看不出来，甄娘子小小年纪，真是厉害啊！这样一来我可不敢得罪娘子了，不然随时可以扼住我的脖颈，要了我的老命。”

        “黄老板，这做生意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你不愿意，那今日就算打扰了。”

        盈盈转身就要走，这欲擒故纵对盈盈来说简直小儿科。

        “且慢！唉，好吧，就照娘子说的办吧。总比现在等死来的强。”

        “如此甚好！黄老板果然聪明人。趁现在就可以多招些伙计，就凭今日食客的反应，相信不出二日，你这店里怕是比那集市还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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