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招标

“你说那次？呵呵。大刘没有告诉你吗？那件事情真的和你无关。也和我无关。他没有必要这样做。招标是陈天羽定的。刘旭光当时应该比咱们任何一人都更清楚标的是多少。”没有一点惊诧。曾经被冤枉的女人，淡淡的看着带给自己冤枉的女人。

        “我是说，害你被怀疑。他们最应该怀疑的人，是我。”真心的道歉。

        “算了吧。说这些，有什么意思？都过去了。再说，也确实不怪你。那些人就是胡思乱想。是非吧，有人喜欢沾上。多也躲不开。咱们算扯平了。”前任的科斯美女销售，绯闻中心的女人，居然这样看待是非？

        “你真的不在乎？”

        “我在乎。不过不是这些。我在乎钱。只在乎钱。能挣钱才是王道。你没听说过吗？犹太人从小就学着挣钱。所以，现在的犹太人都非常有钱。有了钱，人家才能建立起自己的国家。这个社会，什么最重要？就是有钱。那些当官的，有几个不是为了钱？那些爱嚼舌头的人，都是挣不到钱的人，或者不知道挣钱辛苦的人。”艾琳点了一只烟，忽然又抬起头，征询似的问：“你不介意吧？”长长的睫毛，幽深的黑眼睛显得澄清而干净。莎莎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艾琳。今天，才发现，她确实很美。美得妖娆，美得惑人。

        “不。”莎莎轻轻摇头。女人在一起，就是八卦。看人一向很准的Maggie说过，艾琳那个女人，只认得钱。话，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竟是如此轻松。

        “你会笑我俗气？”白色的烟雾，从红唇中缓慢的吐出来，徐徐升起，弥散在头顶上方。

        “怎么会？大家谁不是为了钱奔命？不是说了吗？灵魂在路上，身体在都市里还房贷。大家都需要钱。”谁不需要钱？天下苍生，谁不是为了钱？只是有人承认，有人不承认罢了。

        “你，担心他吗？”艾琳沉默了一下，忽然问。

        “不担心。他很好。”心里一痛。担心又有何用？知道他在远方安好，心就可以放下了。

        “你，就不担心他回去找前妻和孩子？”艾琳戏谑的轻笑。看来，她知道不仅他在哪里，还知道更多。莎莎想问却不曾问过的事情。

        莎莎回望着艾琳，无声的笑了。他和自己有没有未来，都不清楚，何必操心如此之多？

        “如果要去，那是他的选择。我担心也没有用。”自己总不能跨过大洋去找他？去了，面临的问题更加真实：怎么生活？他有身份，她没有。孤注一掷？为了一份遥远的感情？爱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一回事。他，从来没有求婚。没有过。

        “你真是个好女人。他真没有选错人。”有些羡慕，有些嫉妒，或许，还有浅浅的、淡淡的恨？

        “是吗？”什么算是好女人？受苦吗？

        “以前的绯闻，有些是真的。我确实曾经很喜欢他。不过，我和他都明白，我们，并不合适。我们只能做朋友，合作伙伴。”艾琳侧过脸，目光飘向远处。一个淡淡的白色烟圈，一点点的升起来。幽幽的语调，仿佛不是对眼前的女人，而是内心的自己。一份可望而不可能的感情。曾经近在咫尺，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她，是为此而寂落？

        “为什么？”刘旭光，这个男人虽然离自己如此之近，可自己从来就没有真的看透过。她对他，只是爱，带着最初的好奇，渐渐的朦胧，还有最终的疑惑。知道他倏的消失，她从来没有看透过。爱一个男人，就是不了解，也许了解了，两个人就要分开。

        “他这个人，看重的是情。我呢？刚才不是说了吗？是钱。你知道吗？他为了帮一个朋友的忙，弄成了一个合同，结果朋友挣了不少钱，他一分没挣。当时，我知道这个项目，说他傻。呵呵。那是很早以前了。你还没来呢。”回忆肯定是甜蜜的，一丝华彩瞬间照耀在那张妩媚的脸上。只是一瞬。

        “呵呵。”对面的女人，分明是在回忆，自己在她的回忆面前，只是个听众。

        “那个时候，曾珂还在。”又一阵白色的烟霭，徐徐升了起来。

        “曾珂？”这个熟悉的名字似乎无处不在。

        “以前的一个女销售。你，一定应该听说她的故事吧？”目光投射过来，含着淡淡的笑意：“绯闻最多的女销售。”没有人会不知道曾珂的故事，在科斯销售部。

        “你说，那个被客户告发的销售？”曾珂的人走了，却一直活在科斯的历史中。卢建、刘旭光、莉莉，都曾经说过这个女人。如今，这个名字再次从艾琳的红唇之间冒出来，让莎莎平添一份好奇。

        曾珂，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谁？

        “你听李琳说的？”唇边浮起一丝讽刺的笑。

        “很多人说过。”她猜的不错，确实，第一次是听李琳说的。

        “她知道什么。就是乱说而已。”她的语气，好像李琳的说法，完全是胡说八道。

        “关于她，每个人的说法好像都不一样。”莎莎很想知道，眼前的女人，会如何评价这个神秘的传奇人物。

        “呵呵。其实，你应该问刘旭光。”目光直视过来，眼底，分明是一丝好奇：他怎么会没告诉你这个？

        “他？说过一些。”确实说过一些。

        “对啊。就是他。她认识刘旭光的时间最长。他们来科斯之前就是同事。曾珂比他先来的。那个时候，于浩还在销售部当经理。”说到于浩的名字，艾琳的语气忽然变了一下。

        “哦？是吗？”莎莎更加奇怪了。可是她知道，就算问了，面前的女人也不会说。

        “刘旭光来了不久，曾珂就出事了。那件事儿，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也在销售部，但也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曾珂原来负责一个客户，很喜欢她，但是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关系。曾珂那个人，多才多艺，人长得有漂亮，所以外面有些人就开始瞎猜。其实，她很正直的一个人。”一席话，没有停顿，没有犹豫。莎莎知道，这个女人，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只是，说到曾珂的瞬间，对方眼中的光彩再次闪耀起来。显然，这个女人，在艾琳的心目中，确实是个正直的人。

        “为什么会出事？”

        “那个事情很奇怪。那个客户有个项目，是曾珂负责的。但是于总给出的方案有问题，对方不能接受。后来，据说项目给了竞争对手。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事。后来，那个客户的老板，下台了。曾珂也受了牵连。但是最后项目好像是拿回来了。很大的一个项目。就为了挣钱呗。这些人。当时，曾珂受得打击很大。很快就移民走了。好像去了加拿大。”艾琳说的有些含糊，眼神倒是没有躲闪。

        “这么复杂？”似曾相识。这个过程怎么和于浩对付陈天羽的手段如此类似？

        “复杂吗？这样的事情，在销售圈子里每天都在发生。销售员不过是个替罪羊。最终得到好处的，只有公司。”细长的丹凤眼轻轻一瞥，流露出没有说完的半句话：你也是销售，你的前途也会如此。

        “销售本身就有风险。”如果没有公司，大家都挣不到钱。这个游戏很公平。至少，莎莎现在还觉得如此。她和艾琳的处境不同。也许，到了艾琳的这个境界，她就会理解。挣了钱，遭人暗算，才算功德圆满。

        “呵呵。年轻的时候，我也这样。不闯一闯，总觉得不甘心。可是如今，才明白，有什么用处呢？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艾琳笑了，一丝无奈和沧桑，悄然浮现：“反正话我给你带到了。人家很担心你的。又不敢给你打电话。呵呵。”

        “谢谢你，真的。”艾琳有些嫉妒。女人对女人的嫉妒。一丝安慰浮上心头，莎莎的声音不由得温柔起来。

        “不用谢我。说实话，我很嫉妒你的。能有光哥那么好的男人陪着你。真的。很多女人都会嫉妒你。”

        “是吗？”莎莎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一转念，一个问题冒了出来：“艾琳，我想问你一下，如果当时，刘旭光找你要招投标资料，你会不会给他？”也许会吧。

        “我会。”艾琳很意外，稍一犹豫，立刻非常肯定的回答：“可是，他不会找我要的。”

        “嗯？为什么？”

        “他不想欠我的。如果欠了，他会没办法拒绝我。”笑意更加朦胧。

        “你一直就喜欢他？”这不是废话吗？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

        “确切的说，应该是欣赏。很多女人经常会被这两种感情弄糊涂了。要结婚的话，是要有爱情的。比如我和戴维。哦，就是我老公。我和大刘，只能是朋友。呵呵，你别多想了。”艾琳的目光清澈起来。

        “哦。”这样的回答，出乎莎莎的意料。那么自己，对他是欣赏还是爱呢？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女人对男人的爱情，往往从欣赏开始。诸多女人的欣赏，只是没有机会开花结果，演变成爱情与婚姻。

        夜色渐浓。

        咖啡厅里，人渐渐多起来。旁边的几位男客人，一直在偷偷瞄着这个方向，闪烁的目光游离在两人之外。

        这也难怪。两位年轻美丽的女人，坐在这里，本身就是一道旖旎的风景。

        花不醉人人自醉。

        两个人似乎都说累了，片刻的安静。

        花好月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对不起。接个电话。”艾琳看了一眼手机，很职业性的对莎莎说，脸上一个歉意的微笑。不过，她并没有像对待顾客那样，起身离开座位，而是随手打开了手机。

        莎莎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将自己当做朋友了。

        “喂，是我。你快到了？好，我马上就出去。”简单的一句话后，艾琳挂断了手机，幸福，如雨后的彩虹，挂在脸上。

        “是戴维。他要来接我。”说罢，艾琳随手扯过一边的手提包，掏出一个纸袋子，放到莎莎面前。纸袋子看着不太满，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这是廖晓伟和于浩的一些资料。我要走了，用不到。你可以留着。呵呵。护身符。知道吗？”看着惊奇的莎莎，艾琳诡秘的一笑，压低声音说。

        “哦？”该说谢谢吗？太过意外了。她确信自己需要这些？

        “别担心，不违法。我先走了。”说罢，艾琳不等莎莎回答，就起身走了。

        “哦，再见。”莎莎的精力，全被眼前的纸袋子吸引了。这里面，是什么？让艾琳转危为安的，就是这个吗？

        红衣身影婀娜的飘过服务台，素手一扬，掏出一张钞票递给刚才的服务生，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不用找了。”

        带着香水味道的声音，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眼神，追着艾琳的身影，很远很远。

        莎莎没注意到这些。眼前的护身符，会是什么？自己真的有一天，会用到吗？也许吧。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莎莎抬头，一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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