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残疾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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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内被重新建好,顾弦再见到段家主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与之前比起来更差了。
他就像是没睡好一样,眼眶周围满是黑眼圈,双目布满血丝。
顾弦意识到了不妙,果然,段家主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心里一沉。
“织布机那边负责散布消息的人出了岔子,虽然消息已经重新找人散布出去,但经过二十四个小时的缓冲,莱昂伯爵已经派人赶往地狱之门。”
“是谁?”
“我们不知道,”段家主说:“织布机没有探查到派来的人的任何消息,这只有两种可能性。”
“什么?”
“第一种可能性,就是派来的人是莱昂伯爵私养的死士,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这种人的存在。”
“说说第二种可能性吧,一般第一种可能性都不大不是么。”
“没错。”段家主苦笑了一声,“第二种可能性就比较棘手了。”
“比如?”
“织布机在各大星球的高层留有通讯方式,莱昂伯爵选择了联系织布机,并且在织布机发布了任务,前往地狱之门的人是织布机派来的杀手,为了任务的绝对保密的性质,所以织布机内部会对任务进行封锁。”
“你既然是他们选中的人,怎么还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织布机的组织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据我所知,模模糊糊分为四个派系,即便是每一个派系的内部都是有斗争的,况且因为宇宙太大,就和段家一样,织布机内部系统承认四个主要系统的领导权,但各星系甚至各星球的织布机都有各自的小系统,每一个小系统之间都有可能爆发冲突,只是杀一个候选者,算什么。”
段家主说:“如果是织布机的杀手,那么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顾弦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他似乎看见“织布机”这个庞然大物悬浮在广袤无垠的星空,用一根根细细的线把这个世界编织在其中,串联着一个又一个星球,就像是看不见尽头的珍珠项链。
“织布机在各个秘密的星球设有训练营,每一个从训练营出来的杀手,有资格跨星球执行任务的,最低都是b级机师,地狱之门并不是宜居星球,织布机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设有分部,所以你将面对的,最低也是b级机师,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能应付得来么?”
段家主担心地问顾弦,却发现顾弦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奇怪一些,他似乎在恍惚着走神,段家主又叫了两声,才把顾弦叫醒,“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弦摇了摇头,却仍然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和段家主口中的那些人一一对应。
秘密的星球——连编号都没有的死星,训练营,杀手……每一个似乎都与顾弦之前面临情况吻合,难道,他竟然是织布机培养的杀手?
顾弦知道自己不会从这里得到答案。
这里距离他从小长大的死星不知道多少光年,隔着不知道多少星系,即便同为织布机,这里的人也不会清楚那边的情况。
哪怕不停地进行虫洞穿梭,搭乘超光速飞船,要找到那颗死星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况且找到死星又怎么样,训练营的人已经死光了,没有人会给他答案。
“织布机有什么特征没有?比如特殊的记号?”顾弦问。
“没有。”段家主摇了摇头,“织布机成员必须遵守的第一个原则就是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即便同为夫妻,也不会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谁,如果不是需要你的帮助,我不会和你说这么多。”
“那么,就等他们过来吧。”顾弦深吸了一口气。
段家主担忧地说:“只能如此了。”
在他们身后,大批的ly电池被人运送进来,沿途有审判所和神殿骑士团双重护送,不给任何人偷藏电池的机会。
在刚刚建好的神殿深处,一个粗陋古怪,却仍处处烙印着高科技影子的仪器已经被架设好。
它外表像是一个朝天的漏斗,漏斗下方连接着一个大肚子的容器,ly电池将会被运送到这个容器当中。
“算算时间,西龙星第一波游行已经开始了,现在,你需要保护好那个仪器,我则需要抓紧时间让他们造地狱之门出生的孩子的花名册,并且把他们带到这里,做好准备。”
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段家主出去进行指挥,同时安抚那些已经被带过来的孩子们,阿尔卑斯神气活现地跟在他身后,就像是国王在欢迎来到自己城邦的臣民。
顾弦站在窗口,看着下方广场上混乱的人群。
人群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负责维持秩序的神殿骑士团,一部分则是表情麻木悲苦的普通人,另一个部分人数最多,由两岁到十四岁的小孩组成。
也有一部分尚在襁褓的婴儿,但那些人人数极少,被几个大孩子抱在怀里。
这些小孩加起来不过才一百多人,粗略估计,即便把整个地狱之门都搜遍,这些孩子的人数也不会超过一千。
神殿骑士团正在给这些小孩登名造册,同时像是买菜一样挑出一些不合格的残次品。
那些孩子都是残疾,比例极少。这乍看很不可思议,毕竟地狱之门这么危险,大多数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孩竟然都是完好无损的,这有些不合理。
但细想一下,所有的不合理也就有了解释。
在地狱之门这个鬼地方,即便是成年人,受伤也等同于慢性死亡,何况是孩子。
他们一旦被当成猎物追捕,无论猎人是变异鼠还是那些囚犯,他们的下场都是被吃掉。
要么活,要么死,在这种前提下,身体残疾还能存活下来的,几乎是凤毛麟角。
人群起了骚乱,原因是一名神殿骑士把一个断了手的小孩随手拨拉出去摔了个跟头,断手小孩冲上去要咬他,被神殿骑士发现。
这孩子自然不是神殿骑士的对手,眼看要被神殿骑士掐死,阿尔卑斯从侧面冲出来,一把把他撞开,把那个小孩保护在了身后。
神殿骑士是不敢得罪阿尔卑斯的,这件事原本也就这么过去了,奈何被段家主察觉到,过来询问,一个便支吾起来,倒是惹得那些小孩发疯一样尖叫,揭露他的行为。
段家主皱了皱眉头,隐蔽地瞥了一眼阿尔卑斯,阿尔卑斯小狼崽一样瞪着他。
段家主不禁失笑,“你想保护他,那就带着他去见顾弦,你瞪着我做什么。”
他显然是不想要身体有残疾的孩子的,紧跟着说:“问问顾弦的想法,那些有残疾的孩子,他能不能收下,你告诉他,就说我说的,我给他说的那个地方,不要身体有残疾的人,不要机械人,也不要基因改造人,他们只要纯粹的人类,我没有办法。”
阿尔卑斯“哼”了一声,带着那个小孩来见顾弦,把话一五一十说了。
顾弦说:“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收下他们,都由你负责。”
阿尔卑斯欢呼了一声,转身问那个小孩叫什么。
那小孩和他差不多大的岁数,比他还要沉静,断了右手,浑身脏兮兮的,一双眼睛不停地扫着顾弦。
顾弦见他不肯说,示意阿尔卑斯先带他下去。
没多久,阿尔卑斯回来,告诉他那个小孩叫秦闯,又说他已经在顾弦的屋子里睡下了。
顾弦不置可否,他调整着自己的状态,随时准备着应对黑暗中即将到来的袭击,他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段家主。
织布机得到的任务应该是清理掉段家主和那台仪器,但那台仪器已经被藏起来,除了段家主,谁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顾弦尝试着找过,连他都找不到,更别说其他人了。
那么他们只能选择朝段家主下手。
一个小时之后,更多的孩子被领过来了,顾弦收下了第二个残疾的孩子。
二十四小时之后,地狱之门每一个聚集地的孩子几乎都已送到,其中大多是在野外独自生存而今被抓住,小部分是依靠父母生存,总数在三百四十二人,比预计少了很多,顾弦这里被分到了第四个残疾的小孩。
这四个残疾的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大的才七岁,最小的就是那个秦闯,有两个是断了手,包括秦闯在内,还有两个一个没了一只眼睛,一个脊椎弯曲不能直立,只能像是动物一样在地上爬行,手上已经布满老茧。
阿尔卑斯负责安排他们的食宿,一举一动颇有章法,倒是不用顾弦操心。
顾弦的注意力已经全在段家主的身上,他冥冥中有一种预感,那些人似乎已经到了。
他就像是看见了另外的自己,像是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广场上依旧是之前的节奏和模样,但顾弦总觉得有一些不协调的地方。
织布机消息发布出去的三十四小时零七分钟后,就在黑夜褪去,阳光洒落,广场上的人群像是蚂蚁一样散开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芒骤然出现,从广场的一端直刺段家主,和初升的阳光连在了一起,像是金色的光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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