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学霸的自我修养（2）

回去的路上，气氛降至冰点。

        谈蓁冷冷地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谈斯维走着路，脑子里还在想着事情。听到谈蓁的话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隔了一会，说：“没有。”

        谈斯维打算解释。

        她并不是对她有意见，当时她正低头调整呼吸，迷蒙中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所以才本能避开。

        你刚才迟疑了！

        谈蓁怒气冲冲地瞪她，眼神透露出明显的受伤。

        谈斯维：“……我。”

        谈斯维一顿，该怎么简单明了地把事情说清楚呢？

        这副模样，落在谈蓁眼中，俨然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很好！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还走神！

        谈蓁更气了，扭头就走，一下子迈出老远。

        等谈斯维准备好一套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说辞，谈蓁已在视野中渐行渐远，缩小成一个白色的点。

        谈斯维：“……”

        行吧。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家政阿姨满面笑容地迎接，敏锐察觉到气氛很不对劲，笑容僵了僵。

        悄声问后进门的谈斯维：“她这是怎么了？”

        “没事。”

        谈斯维摇摇头，尽量以温和的语气回应。

        她这一路上想清楚了，对谈蓁的表现不再那么在意。毕竟从记忆里来看，这种情况似乎……很常见？

        “那就好。”阿姨也不过多询问，笑道：“饭已经煮好了在厨房里，我就先回家了。”

        “阿姨再见。”

        谈斯维礼貌道。

        随后钻入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洗浴完毕，眸光不经意触及镜面里的自己，不觉怔然。

        她想：难怪谈叁能问出那个问题。

        现在看来，单看外貌，对方的容貌的确是她附身过的三个“谈斯维”中，和她最不相像的一位。

        她当时先入为主，又因为前两个同源灵魂和她其实也没多少相似，所以才不觉得有什么。

        谈斯维旋转眼光，镜子内外的少女对上了视线。

        果然是一双凤眼。

        ——她记得273说完话以后，谈叁的注意在她眼眸处停留了很久。

        确实是有几分熟悉的，谈斯维暗道。

        不过对方的要更偏浅淡，也就是华国人普遍的棕色，周围两个大黑眼圈。

        她的脸本来就小，肤色又白皙得近乎苍白，就显得那对熊猫眼格外惹人注目。

        蕴着水汽的睫毛轻轻一眨。

        含烟、带雾。

        谈斯维又连眨了两下眼睛，等水雾散去，那点朦胧之意消弭，方才满意颔首。

        刚才那副样子她很不习惯，总显得很柔弱似的。

        谈斯维推开房门，恰好遇见谈蓁向这边走来。边拿毛巾胡乱擦着头，发尾滴着水，经过她身边时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谈斯维权当听不见。

        吃饭时，桌对面的谈蓁时不时投来注视，眼神充满怨念。

        谈斯维也权当作看不见，只默默加快了吃饭速度。

        “谈斯维！”

        谈斯维注意到了，谈蓁喜欢连名带姓地喊她。

        她抬眸，轻轻投去一瞥。

        谈蓁立马住了嘴。

        没安静多久。

        被迫闭嘴的谈蓁越想越气，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就老老实实照着做了，憋屈！

        她毫无食欲地夹菜吃饭，那双眼眸犹似在眼前。

        谈斯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谈蓁食不下咽，仔细想了半天，才终于在回忆里那双微挑凤眼中看出字来。

        只见那干净明澈的眼眸，情真意切地诉说着六个字：吃饭不许说话。

        谈蓁：“……”

        谈蓁觉得谈斯维变了。

        原先的谈斯维像一座沉默的冰山，冰冷、孤僻、生人勿近。而她作为冰山周围环绕的流水，是能时不时没过山脊的。

        现在，谈斯维给她的感觉像明月。

        她原本想说：“我们待会一起学吧，我制定了关于你的计划表。”

        如果谈斯维不同意，她就使出激将法：“而且这样我还可以监督你。”

        可谈叁吃完饭、洗好碗。行动中数次看见这张熟悉的面孔，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

        脑中乱糟糟的，直至坐在书桌前，思绪仍然连不成贯。谈蓁看着草稿纸上鬼画符一般的字迹，咬了咬唇，索性将笔放下，准备到客厅喝杯水冷静。

        途中路过谈斯维的卧室，目光“不经意”往里一送。

        女生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午后的阳光明媚地描摹出她纤细的轮廓。

        谈蓁飞快地扫了一眼。

        没有手机，电脑离她足有一米距离。

        很好，没有作案工具。

        谈斯维手执一支漆黑的墨水笔，看不清面目表情，但无论从姿势、还是动作来看，都是在认真学习的模样。

        谈蓁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几秒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谈蓁，裂开了。

        真是！

        谈斯维这白眼狼，学不学的关她什么事？

        谈蓁在心里重重哼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了。

        对于谈蓁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谈斯维自是无从知晓。

        她坐在桌前，书桌被各类教材、习题册，及试卷挤占，塞得满满当当。

        谈斯维简单翻了几本，书籍入手的同时，记忆随之浮现。

        书籍里，有高中生必不可少的基础教材：语、数、英；

        以及谈叁选择的物、历、化三门科目。

        她抽出一张卷子，物理试卷。

        试卷摊开，各种闻所未闻的名词纷沓至来，谈斯维应接不暇。

        如果将题海比做战场，那么此刻在谈斯维眼中，当前的局面就是：对面兵精粮足，气势如虹；己方赤手空拳，还妄想以一敌众……

        谈斯维思忖良久，选择暂时停战。

        她略略走了会神。

        灵气复苏以后，整个蓝星都对文化科目都看得很淡，何况外敌即将入侵，战争迫在眉睫。华国教育部思量许久，最终选择留下最基础的语文、数学两门学科。

        至于生物、化学，甚至于物理……

        那是什么？

        更别提作为新星榜第一，自从她觉醒、崭露了异能方面的天赋以后，与文化科目就彻底无缘了。

        英语方面可能还好点，毕竟她从小就和其他国家的觉醒者打交道。

        此时此刻。

        谈斯维看着卷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所以，先去看教材吗？

        不是不可以，谈斯维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立即这么去做。

        她指尖在桌面轻敲，细眉微蹙，总觉得好像，有哪些地方被自己遗漏了。

        她又认认真真，将试卷看了一遍。

        一样的题，一样的……

        似有灵光闪过。

        等等！

        这些题目，好像，并不难？

        经过仔细研究，谈斯维发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甚至面对题目看得久了，还自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见到老朋友的亲切之感。

        譬如第一题：

        【第一题：如图，光滑地面上有一小车……】

        一道很基础的、有关能量守恒的问题，她看完题目，丝毫不带犹豫地选了c。

        驾轻就熟，仿佛遇到过很多次一样。

        第二道是关于力的合成问题，谈斯维依旧没有感受到难度。

        她无比顺畅地写下去，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无敌。思路如同吃了德芙一样丝滑，几乎没有任何卡顿，便将选择题的分值纳入手中。

        随后来到了填空题。谈斯维一面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脑子里还有空闲忖量别的事。

        因为谈叁么？

        自从进入高二，谈叁的成绩一落千丈，一向排在班级末尾，有时甚至赶不上普通班的平均分。

        不过，作为恒中——延省老牌重点的学生，相较起全省范围内的学子来说，她暂时还够不到“学渣”这个词。

        谈叁高二下的期末成绩是573分。

        ——当然，重点班的平均分为636。

        可是。

        不，不仅如此。

        谈斯维能明显感觉到，在她做题的时候，沉睡在意识深处某些东西，如同受到召唤般，在逐步复苏。

        她终于确认了：那是来自于末日世界里的，属于谈壹的记忆。

        那些曾被她刻意忽略的，关于谈壹的事迹。

        在那天到来之前，谈壹的故事堪称乏陈可味。

        这并不代表她很平庸。相反，她的人生一路高歌，只是恰好这样，才少了作为一个优秀故事应有重要特点：缺乏跌宕起伏。

        她从小到大都是同学眼中的学霸，父母眼中的完美女儿。

        高中走物竞路线，正当谈壹因为进入省队而兴奋激昂时，末世降临了。

        之后的记忆零散而灰暗。谈壹显然不愿意回忆关于这部分的内容，和谈斯维融合之前都尽力遗忘隐藏。

        好像记忆是一块可随时抛弃的石头，稍不称意就能让它沉入海底似的。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只是机缘巧合，恰好让谈斯维感知到了她的情绪。谈斯维知道了，就不会故意去揭开那层伤疤。

        乃至自发性地帮助谈壹封印记忆——不过第一次封印不太熟练，连带一些无关此事的记忆也被封印起来。否则以她的记忆能力，也不会这时候才想起。

        【谢谢】

        谈斯维在心底说道。

        灵魂深处，似有光点活跃起来，羞涩地给予回应。

        谈斯维低头笑了笑，将完成的卷子放入抽屉。又抽了一张物理试卷出来，下笔如有神。

        笔尖刮在纸面，房间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二者相触摩擦出的沙沙声响。

        抽屉里的试卷越堆越高，很快日落西山，橘黄的光透过窗户照到纸上。谈斯维画完最后一个句号，方才停笔，揉了揉手腕。

        揉着揉着，耳边忽然捕捉到一阵微弱的、微信弹出的音效声。她循声看去，消息随着亮屏闯入视野。

        点开。

        【群公告】

        接学校通知：8月20日开学

        本学期开学注意事项：1，不得……

        后面的话就属于老生常谈了。谈斯维伸手关掉手机，屏幕熄灭前，特意扫了眼日期。

        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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