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学霸的自我修养（16）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物竞两个字。

        谈斯维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微微低着头像在思考。

        谭老看她的眼神满是欣赏，偏偏板着一张面孔说道：“先不用急着回答我，高三学竞赛确实太晚了，且竞赛和高考考察的知识深度广度都不一样，并不代表你这次考试得了满分，你的物竞水平就超过物竞班学生。”

        “你先告诉我，你以前有没有自学过有关这类的知识？”

        “有。”谈斯维眼都不眨地说道。

        就算她没有，谈壹也有，所以这不算说谎。

        更别提她这些天刷了这么多套题。

        谭老脸部略显狰狞的线条稍稍舒展，看起来颇为满意地颔首：“学了什么？”

        谈斯维回忆一番，开始报菜名：“《高中物理竞赛培优教程》”

        谭老暗自点头，还算有点基础，但如果仅仅只是这种程度，参加竞赛估计很悬。

        “程稼夫教授的力学和电磁学。”

        ……这跨步是不是有点快？

        “崔洪斌教授的《热学、光学、近代物理学》”

        谭老：虽然…但是……

        “《高中物理奥林匹克竞赛标准教材》”

        “《难题集萃》、《精编》、《国培》，和蔡老师的……”

        “停停停！”

        谭老嘴角开始抽动，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国培》都出来了！

        “你不会真像王老师说的那样，高一高二偷偷藏拙，等到高三一鸣惊人？”

        他看着谈斯维一脸迷茫无辜的表情，没好气道。

        早已被惊呆的班主任也木着脸，严肃望来。

        与此同时，对谈斯维这个短短两天内，名字传遍整个高三级抱有好奇、暗中窥伺这个方向的其他老师也不演了，光明正大地观看好戏，满办公室的眼镜反着光。

        谈斯维一呆，王老师是谁？

        不管是谁，她决意为谈叁正名：“我高一成绩还可以。”

        这意思就是否认了，谭老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这都是你这两个月学的？”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可谈斯维就是从中敏锐地听出四个字：你骗鬼呢！

        “也不算。”

        谈斯维认真思索，摇头道：

        “以前有过参加竞赛的念头，所以平时也有间断的学过一些，不过一直没学懂，直到最近才突然开窍。”

        谈斯维说的分外真诚，从某种程度上，她说的可全部都是事实。

        就是把三个人的经历，省略去其中一部分，再拆解融合一番罢了。

        谭老好像勉强被这个理由说服了：“晚修来物竞班，物竞班——知道在哪吗？不知道在哪就让江绚带你来。我给你准备几道题，作为入队仪式，没意见吧？”

        谈斯维自然没有异议。

        谭老说完事情就离开了，健步如飞。单看动作，比起年轻人还要利索有劲。

        谈斯维觉得事情大概结束了，不过见班主任没发话，她也就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她。

        过了好几秒，班主任从发呆的状态醒会神，好像第一次认识谈斯维一样，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她：“你真没有……”扮猪吃老虎？

        谈斯维掷地有声：“没有！”

        班主任貌似信服了，嘴里嘀咕道：“那你怎么学的，开窍也不是这个开窍法啊。”

        她盯住谈斯维的脸，那张白净的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她看着忽然有些手痒，伸手捏住，往外一拉。

        谈斯维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啪”的一声。

        双眸霎时瞪大。

        班主任噗嗤笑了，低下头：“早想这么做了，小小年纪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回去吧。”

        “……好。”

        谈斯维面无表情地走了，有一段路程甚至同手同脚，走了两步发觉不对，迅速调整过来。

        她近乎于夺门而出，听到里面爆发出一阵几乎能掀开屋顶的哄笑。

        “你这个学生，还挺可爱。”

        一个女老师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道。

        老师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她就是那个开学考740的谈斯维？”

        “不管怎样，高三学物竞还是太晚了，那些书也不知道她看得进多少，再说了她现在的成绩也不需要依靠竞赛。如果能保持现在这个势头，到高考说不定能考出个状元出来。”

        “我和你想法不同，你也说了，她现在的成绩不需要担心高考，去物竞队就当锻炼了。”

        “形象气质真好。”

        “难怪你不认为……”

        最后一段话一出，班主任立即一记锋锐的眼刀扫去，隔壁桌老师默默把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本来就是嘛。

        那位老师的表情最后表达了这点。

        班主任捏了捏眉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办公室见状不对，也慢慢安静了。

        所有老师各归各位，各做各事。

        班主任貌似在备课，然而眼睛看着桌面的教材，心里却不大舒服。

        ——泄题。

        她知道，那位同事最后想要表达的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这个想法说出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从正常逻辑上考虑，就算真的泄题，哪个学生会愚蠢到一字不漏地把答案抄上来，考个740把自己送上焦点位上？

        一次作弊，总不能次次作弊吧？

        只是这个分数，实在太夸张了。

        尤其在得知以前谈斯维的分数以后，班主任知道，这些老师表面上不说，不可避免，心里总会隐隐约约产生这种猜测。

        极少个别班教师，甚至明里暗里的询问她。

        她其实能够理解，换个班的学生这样她指不定也会这样想——与一个学生用了一个暑假时间，把成绩从六百不到提升至临近满分，这种前所未闻的鬼故事相比；这位学生愚蠢到要用作弊的方法让自己留在重点班，又抑制不住内心的，控制不好分数引发了事故。

        不论从逻辑还是从观念上来看，都是后者更容易令人信服一些。

        但是，谈斯维是她教的。

        这就使班主任的想法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

        她自认为当了这么多年老师，对于学生的秉性还是能够看得清楚。

        谈斯维不会做出这种事——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她骨子里都是骄傲的。

        一个人的文字，总能隐隐约约透露出他的世界观。

        起初是由于谈蓁这个得意学生的关系，她也注意到过她旁边这个学生：性格孤僻自傲，自视甚高，这点从她的文章里也可隐约窥得一二。

        说得难听些，可能还有些愤世嫉俗。

        不过可能也正是由于这种性格，她文风辛辣，笔锋犀利，常能有惊世骇俗的观点。

        她扪心自问，还是很欣赏她的。

        试问哪个人没有过稚嫩懵懂的时期？何况这个学生瑕不掩瑜。

        如果对方没有在这个暑假奋起直追，而是真的在开学考之后离开了一班，她大多还会有些许失落……

        班主任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偏，早已脱离了原先关于“泄题”这个话题。但她没有丝毫想要回顾的迹象，反而心情莫名沉重。

        办公桌角落那摆着一沓纸张，是打印出的a4纸，班主任以手指和中指轻捻，抽出一张。上面的文章标题，赫然是：

        《明辨笃行，学习之道》

        她看着这篇文章，神色略为复杂。

        不论换哪一个人过来，都不会认为这两篇作文出自同一人之笔。

        甚至就连笔迹……

        班主任有心想喊谈蓁过来，问她这个暑假，在谈斯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想还是作罢。

        总归，是好的改变，不是吗？

        -

        谈斯维迎着整个班级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回到座位，面色冷淡，既没有喜悦，也不显得阴郁。这让打算从她脸上观察出细节的一班众人，纷纷失望而归。

        谈蓁低声道：“老师找你做什么？”

        谈斯维注意到旁边同学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是谭老师找我，聊了一些关于竞赛的事情。”

        “……cpho？”

        “是。”

        “……你要参加竞赛了？”

        “？？？”谈斯维稍感诧异，觉得谈蓁不应该这么迟钝，仍是低低回了句：“是。”

        谈蓁极为复杂的表情与旁边同学脸上流露出的震惊相得益彰。

        谈斯维补充：“只是大致了解情况，没有正式入队。”

        谈蓁点头，旁边同学也不自觉跟着点头，但震撼的情绪并没有因此减去多少。

        谈斯维不再多言，准备继续做题。拿起新买的物竞习题册，却见桌面上多了一张答题卡。

        这没什么好思考的，她前面都没看一眼，直接翻到背面，两个硕大的红色数字映入眼帘。

        70。

        谈斯维还小小的错愕了一下，她的作文原来是满分吗？

        那被扣的五分……谈斯维原本还算轻松的神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一下翻到前面。

        可以，全部来源于阅读题。

        眸光倏地锋锐，宛若在看一个不该存在的物种。

        暗中窥伺的同学还不明所以，谈蓁已深沉地叹出口气。

        开始了开始了，她又开始了！

        她又开始皱眉了！

        谈蓁才从“自己的学渣姐姐居然参了物竞”，这件事给她的震撼走出，就被谈斯维气得

        不行。

        心中愤愤不已。

        我身为语文课代表才139都没说什么呢！

        又想跟她理论，就见班主任进了教室。

        然后上课铃响起。

        无论课程表怎么变，星期一第一节依然是雷打不动的班会课。

        班主任讲的也同样是那两三套，灌输鸡汤，以及，迎接新同学。

        谈斯维起先还在疑惑新同学是什么时候来的，经过回忆才知道：

        走读生可自由选择来不来上周日的晚修，住校生却是固定的。分班的转换，早在上周周日当天就完成了。

        距下课还有十来分钟时，班主任拍了拍手，将全班同学的注意吸引过去，包括谈斯维：“新学期新班级，来，我们先把座位调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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