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爱人与玫瑰花（29）

这一天夜里，清风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她甚至在想，明天吧，只要明天，她就把林欲漫放了。

        而美梦将近，总是有清醒的时候。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清风听见枕边的女子的呓语。

        她说：“星越溧。”

        清风如遭雷击地看着她，眼神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猩红骇人。

        而睡梦中的女子却不知死活，一遍又一遍地喊那个碍眼的名字。

        清风想，她应该把林欲漫叫醒的。

        这样，她就不用听见她说：“星越溧，她马上就会放了我的，你等我，别把我忘了。”

        她说到这里，眼睑有透明的水光溢出。

        清风用指腹擦去，一点一点地在指尖辗转，直到那抹水痕彻底挥发，消失不见，她心里所有的柔软、恻隐、温情、爱怜似乎也都消失不见了。

        林欲漫只觉得自己喊得嗓子都哑了，还来不及停歇，整个人已经被清风从床榻上扯起。

        林欲漫作出被惊醒了的模样：“清风，你怎么了”

        “林欲漫，你没有心的吗？”

        她看着她，神情如斯冰冷。

        林欲漫打了个寒颤，嘴硬得不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欲漫，真是为难你在我面前装了这么久。”她似真似假的叹气，唇角笑意斐然，眼神一片冰冷：“你躺在我身边，夜夜想着另一个女人，你可真是好得很。”

        林欲漫露出一切被戳穿以后的颓然，她的脸色白了白：“你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我只问你，你爱过我吗？”

        她的声音像是生生从肺腑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那般的艰难。

        林欲漫眼神淡漠地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

        “从未！”

        她说到这里，笑得很明媚。

        “我早就受不了了，在不爱的人身下承欢，真是度日如年。”

        “……”

        “况且，学姐又能给我什么呢？”

        “我的全部。”

        “可我不屑于要。”

        “林欲漫！”

        那个久久闲置的房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清风将她重新关了进去，不像五年前那次只是警告，这一次，是真的铁了心，

        林欲漫心知肚明，她不会原谅自己。

        清风陪着她的时间越来越长，无关温情，只是折磨。

        清风爱上了看她在房间里跳舞的模样，带着三分的折辱，七分的欣赏。

        林欲漫能还她的，只有十分的绝望。

        清风的性格越来越阴晴难测，每每生怒，就会在那张宽敞的的床上放一颗宝石。

        时间久了，满床都是。

        她让林欲漫在床上跳舞，她柔软的肌肤时时被宝石尖锐的边角划伤。

        可是她不在意，爱恨交加之下，清风只想叫她痛。

        时间一晃，就是三个月。

        于林欲漫而言，每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

        她只是日日穿着繁复惊艳的华裳，在镶金洁白的华美大床上跳舞，床上的珍宝割破肌肤，淅淅沥沥逶迤一地的血。

        而清风多数时候，不过笑意浅淡，声音轻慢凉薄地说：“不要停下，继续跳。”

        而林欲漫同样不反抗，不说话，只是不停地跳下去。

        这一天，也同样。

        清风打开门锁，将林欲漫从床上抱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她新伤旧伤重叠的双足上，似真似假地叹息：“欲漫，你求求我，我说不定就放过你了。”

        林欲漫抬起头，笑得没有一点障碍，

        “那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她的眼底，是苍凉的疲惫。

        清风像是被什么牵扯了脚步，生生僵在了原地。

        她晦涩莫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却没有说出林欲漫想要的答案。

        林欲漫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清风替她上药，同样的沉默。

        “清风，你还爱我吗？”她骤然开口，声音轻轻的。

        她上药的动作一僵，眼尾一弯红，看向她：“欲漫，你呢？你爱过我吗？”

        林欲漫笑着摇头，温柔地说，

        “我恨你。”

        终于，还是听到了她说这几个字。

        清风反而平静了。

        她到底碾碎了她所有的骄傲。

        清风看着她，用少有的专注深沉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欲漫，我也恨你。”

        林欲漫的手发烫。

        她在清风阴沉的目光，抱住她。

        后者错愕，僵在原地，任由她抱紧。

        第二天也同样，清风打开门锁，进到了卧室内。

        却在走向林欲漫的时候骤然停下。

        小姑娘穿着她们订婚宴上的婚纱裙。

        回忆一下子如泉水般涌来。

        订婚宴如约而至，那天已是秋日萧瑟。

        热热闹闹的宴席结束，已经是深夜。

        清风扶着醉酒的林欲漫进了婚房。

        林欲漫喝了很多，敬了星樾溧整整半瓶白酒，情绪也越来越失控。

        清风只能和众人说，她是舍不得自己的表姐而已。

        可是其中的隐情，她们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林欲漫一直到今天，还是浑浑噩噩的。

        她不知道星樾溧为什么突然变卦，就好像她不知道，为什么清风会转过头来娶自己。

        她躺在床上，因为醉酒不停地滚来滚去。

        “我不舒服”她的嗓音因为刚刚喝了太多酒，已经沙哑得厉害：“表姐，我不舒服。”

        有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额上，指腹温度微凉：“我去给你拿热毛巾，欲漫，你乖乖的。”

        声音也很好听，就是有些陌生。

        林欲漫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清风无疑是好看的，哪怕此刻一脸严肃的模样，也是极好看。

        林欲漫的唇角抿得很直，压抑之情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

        林欲漫却还是抬手去戳她的脸，口齿模糊不清，

        “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清风。你要的都得到了。”

        清风越发面沉如水，指尖落在她的心口，微重，她的语气隐忍：“林欲漫，我要的是你的心，我什么时候得到了？”

        后者不过是笑意更加热烈，她挥开她的手，一句话就能叫人跌入谷底：“你做梦吧，我才不会喜欢你。”

        她说完，闭上眼便打算入睡。

        可是肩膀被人扣住，痛楚轻微，却足够叫她酒醒。

        她看见清风猩红的眼尾，还有那里面幽深不见底的晦暗：“林欲漫，可是你只能喜欢我。”

        她突然拉下她背后的婚纱拉链，在她染上惊慌的视线中，以吻封缄。

        一场并不能算你情我愿的交缠。

        林欲漫一直在哭，嘴里抽抽噎噎的说些什么，结束的时候，眼眶红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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