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史黛拉的回忆3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斯图西小姐很忙，呆了没几天就又离开了，一切就像回到了从前。

　　过了一段时间，男孩开始外出了。

　　这一次离开，就是半个月，她难得清闲了下来。

　　男孩的房间变得更加空荡荡，这是史黛拉唯一的感受。

　　每个午后，她坐在院落的凉亭中，也会思考那么小的男孩去做什么了。

　　斯图西小姐肯定知道，她只能坐在这里瞎猜。

　　这么看来，她确实不算是近侍。

　　史黛拉自嘲一笑。

　　史黛拉数着日子，开始估算起三年的期限。

　　她不再尝试融入这里，盼望着离开的日子。

　　某天，男孩回来了。

　　史黛拉带领着家里的佣人迎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下贱，像一只等在门前，摇着尾巴的小狗。

　　男孩一如既往带着笑。

　　他的身边多了一位少年，形如枯槁的红发少年。

　　男孩没有交代什么，简单打过招呼后，便从她身边走过。

　　这次，史黛拉清晰的感觉到，男孩的身边有一条清晰的界限，她和身边的佣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垂下起了尾巴，乖乖跟在身后。

　　再后来，男孩每天的早出晚归变成了两个人同行，她没再多问。

　　一切都和平时一样，每天重复着千篇一律的生活。

　　年关的时候，男孩吩咐准备了一些酒菜，宴请了宅邸里所有的佣人。

　　这让大家热泪盈眶。

　　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距离她离开的日子，只剩下十个月。

　　马上就到了，她就要自由了。

　　史黛拉心怀期待。

　　某天，欢乐岛上突然来了很多海贼，岛屿变得拥挤起来，她有些不适应。

　　那些海贼肆无忌惮，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打听了一下，好像来自‘百兽海贼团’，她没听说过。

　　还好那些人算是规矩，白天平静地过去了。

　　这天夜里，她一如既往地站在男孩门外，掐算着时间，她还能站在这里多久。

　　轰隆——

　　岛上突然炸响，整座宅邸一瞬间漆黑一片。

　　随后整座岛屿热闹起来，哄笑声，哭喊声，枪声....

　　好巧不巧，今天竟然是阴天，整座岛屿同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个世界，贫民的夜晚都是这么度过的，所以她慌乱一下，便镇定下来。

　　宅邸里有蜡烛，她只需要去拿一些就行了，甚至都不用她亲自去，家里的仆人会做好这些。

　　就在史黛拉胡思乱想时，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碰撞的声音。

　　“加尔少爷！”

　　史黛拉慌慌张张推开门，眯着眼睛，在黑暗中寻找男孩。

　　她小心翼翼地向着床边摸黑过去。

　　“加尔少爷？加尔少爷？”

　　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等来回应。

　　焦急中，她好像听到了野兽的嘶吼声。

　　顺着方向看过去，一头白色的小兽正窝在角落里，龇牙咧嘴地盯着她。

　　史黛拉心头一紧。

　　她竟然没有担心自己，而是突然有些恐惧。

　　很可能这是一场暗杀！

　　毕竟，那个男孩不见了！她的主人不见了！房间里有一头不曾见过的野兽。

　　“加尔少爷？加尔少爷你在哪？”

　　想到男孩可能死了，史黛拉再也顾不得别的，抓着被子翻来覆去，企图发现躲在被子里的男孩。

　　“少爷？少爷？”

　　可惜都是徒劳，她的声音已经掩盖不住自己的恐慌。

　　她颓然地坐到在地上。

　　只消片刻，她突然恶狠狠盯向那头野兽。

　　像是感受到了史黛拉的凶狠，野兽弓起了身体，随时准备攻击。

　　史黛拉在这一瞬间，只想拉着对方一起下地狱。

　　瞪着瞪着，她突然愣住了，凶狠变成呆滞，饿狼换作了哈士奇。

　　那头野兽小小的，背上有一对翅膀，血红色的眼瞳，通体雪白的绒毛。

　　不知怎么地，史黛拉觉得，那头小兽就是男孩。

　　“少爷，是你吗？”

　　野兽不为所动。

　　史黛拉却精神一抖，她几乎确定了那就是男孩，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还觉得，小兽有点色厉内荏的味道。

　　对方在发抖，它或者叫‘他’，在害怕。

　　她甚至没有站起来，手脚并用向着‘它’爬过去。

　　史黛拉没有理会对方示威的低吼，缓缓伸出双手，想要拥抱他。

　　“嗷呜——”

　　小兽猝不及防地一口咬着她的手臂上，摇头晃脑的撕扯着。

　　史黛拉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臂上被啃下了一块，整条手臂也像是被咬断了一样。

　　她顾不上这些，抓着这个机会，一把将眼前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

　　小兽撕扯的更加厉害，身体也在剧烈挣扎着。

　　史黛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咬着牙不肯松手。

　　“少爷我在，少爷我在...”

　　也不知是不是手臂上的痛苦，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却一直倔强地重复这句话。

　　“少爷我在...”

　　渐渐地，怀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手臂上的獠牙也松开了。

　　直到感觉手臂处的瘙痒，她才低下头，看到小兽正一点点舔舐~着那里。

　　长满獠牙的嘴巴已经被鲜血染红，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凶恶。

　　对方轻柔的动作，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小心翼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史黛拉察觉到男孩周围的墙壁消失了。

　　史黛拉又抱紧了些，将下巴抵在它的脑袋上。

　　她失血有点多，已经没有力气了。

　　这个夜晚就这样，一人一兽依偎在角落，平安的过去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的距离真的近了。

　　史黛拉的称呼从‘加尔少爷’变成了‘少爷’。

　　男孩也开始主动让她接触一些事情，并安排工作。

　　10月后的某天。

　　这一天是约定的时间，她的三年之期到了。

　　她一如既往地等候在庭院外，看到男孩带着伤回来。

　　男孩看到她等在门口的时候，脸色十分精彩。

　　史黛拉有些想笑。

　　她从来没见过男孩那副样子，惊诧、疑惑、喜悦、埋怨...

　　短短一瞬间，她在对方的面容上，好像都见到了。

　　这十个月里，她想了很多，很多很多。

　　最后...

　　史黛拉捧着毛巾上前，一边跟着对方的步伐，一边擦拭着。

　　“少爷，欢迎回家。”

　　——————时间线回到现在——————

　　人鱼咖啡厅内。

　　加尔和洛卡已经离开了，史黛拉和爱丽儿对坐在桌前。

　　“史黛拉姐姐，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爱丽儿扭扭捏捏开口，眼神却像是笃定了一样。

　　史黛拉一如既往地平静面容，这是她多年苦训才得到的素养。

　　“有。”史黛拉轻声道，原本这些话本不应该说出来的：“那个人会在12年后出现。”

　　“少爷是这么说的。”

　　凭少爷的身份，想要定亲的自然不少，少爷就会这么回绝的。

　　别人觉得是敷衍，她知道，少爷不屑于撒谎。

　　爱丽儿立刻颓然下来，苦笑说：“我就知道。”

　　她继续喃喃自语：“因为不喜欢，所以做什么都是错的。”

　　从她靠近也好，追寻也好，示好也是...他都不喜。

　　因为不喜欢，所以做什么都是错的。

　　两人沉默了很久。

　　史黛拉有些心软，叹了口气：“少爷说，所谓的誓言，不过是在失去价值后，随时可以背弃的东西。”

　　说完，她便没有再看对方的表情，优雅地拿起了眼前的茶杯。

　　爱丽儿惊愕地抬起头，脸色不停的变换，几次张开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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