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些沉默的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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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檬没有迟疑，掏出工作用的手机加上了段宥。

        就算段宥不问，他们两个为了工作的便利也迟早要建交的，在这方面矫情真是大可不必。

        加上之后，段宥先回了包厢。

        郝檬不想被别人误会她和段宥是为了出来独处，所以把回去的时间又拖了拖。

        绝对不是因为想抓紧时间看看段宥的社交信息。

        段宥的头像是一只金毛犬，狗狗的头顶有一只大手，应当是段宥自己的手，因为戴着他常带着的手链。

        看着这双手，郝檬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了一些经历，然后充满罪恶感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真离谱。

        如她所料，段宥是用自己的私人号加的她，而且朋友圈内容完全可见。

        最新的一条是他在芝加哥拍的图片，因为有定位。画面是在一个公园里，他穿着大衣，两手把一只巨大的肥猫举过头顶。

        这照片如果让小芸看了，她一定会啧啧感叹：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从拍摄的角度，能看出来应该是个女孩子拍的。

        是谁呢？

        是经常和他通电话的那个女孩吗？她记得他们好像都在芝加哥上学。

        算了算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接着往下翻，发现这几个月来段宥发的东西只有寥寥数条。再往下翻，就到了去年的十一月份。

        郝檬的手指短暂地停顿了一秒。

        她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事实证明，人不可能斗得过自己的好奇心。

        十一月之前的内容，关乎他们的旅行，几乎每天都会有一条产出。

        在挪威的那段时间，是段宥分享心情最频繁的时候。因为郝檬说了不能拍照，所以他从来没有发过合照，即使是带了图的分享，也是自然和风景，甚至没有他自己的照片。

        他也经常分享歌曲，从歌名都能看出他当时的心情。

        比如“sugar”，或是“lovestory”，甚至还有一首“lovethewayyoulie”。

        “……”

        此刻她的心情真是找不到地球上的任意一种文字来形容。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可往下划拉的手却收不住。

        直到一条提示弹了出来——非对方的朋友只显示最近十条朋友圈。

        她再往下，就已经拉不动了。

        郝檬：“？”

        ？？？

        段宥这家伙突然把她删了？

        她倒回去确认了一下，他们的确还是好友。再点进段宥的朋友圈，能看到的就只剩一条长长的灰线。

        看来只是把她屏蔽了。

        早不屏蔽晚不屏蔽，偏偏这会儿才屏蔽？

        是刚刚才想起来不能让她看见？

        不应该，如果是这么不想让她看到的话，当初分手的时候他就应该把这些删了，或者在加她之前他就该抹除这些痕迹。

        那是为什么？

        他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郝檬承认，她感觉很火大。

        她就不该手贱去翻这种东西！

        她恶狠狠地把手机摁灭，想着她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是时候回去继续应酬，否则会被人觉得态度傲慢。

        刚走了没两步，小芸就从里头走出来，迎上她：“你在这啊，还以为你掉厕所了！钱总问了一次来着。”

        “我刚要回去。”

        “等等等等，也不着急这一两秒，”小芸神秘兮兮地拉着她，“最新发现，小男秘好像有女朋友哎，我翻他朋友圈的时候发现的。”

        郝檬：“…………”

        好么，确实是只屏蔽了她一个人没错了。

        她冷笑一声：“什么男秘，不是当个打杂的助理吗？”

        “你对他成见真的很大哎，打杂也是很重要的啊，我打过杂我有发言权好吧，”小芸让她小点声，“你对易鸣也总是不冷不热的，怎么啦，你对帅哥过敏啊？”

        郝檬简直不知道怎么回她这句话：“我对帅哥不过敏，对有钱人过敏。”

        “那怎么办？你们以后可是天天要待一个办公室的。”

        郝檬微笑。“不怎么办，我没密集恐惧症，连心眼多的人都不怕，更不怕硬玩心眼的人。”

        小芸：“？”

        漫长的一顿午饭在钱总爽朗的笑声中结束了。

        倒是都和和气气的，也没谁灌谁酒。这让郝檬对钱总保留了最基础的好感。

        出酒店的时候，他安排段宥开车送郝檬她们团队的这三个女孩子回公司，郝檬立刻拒绝了。

        “不了钱总，我们之后还有别的安排。”

        “也没关系嘛，小段下午也没什么事，完全可以带你们一程的。是不是啊，小段？”

        段宥十分懂事：“没错，就当现在开始锻炼我吧。”

        小芸左右看了两眼，识趣地等郝檬发话。

        “也好，”郝檬说，“那就麻烦段助理了。”

        她本来想坐在后排，奈何小芸她们行动太快了，另外一个女孩又有点胖，还用公文包占了剩下的空间，没给她留足够的位置。

        她只好坐去了副驾驶，目不斜视，给段宥报出了地址。

        她没有注意到段宥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用力了些。

        小芸对段宥充满了好奇：“段助理，你今年多大呀，毕业了吗？”

        “还没有，快了，”段宥的态度倒，“也不一定，说不定毕不了业呢。不是有个说法么，中途休学的人反而比较容易成功。”

        小芸夸张地笑了两声：“你志向很远大嘛。”

        东拉西扯了几句，小芸才终于把话题拐到她想问的重点上：“谈对象了没有啊？”

        “要问这么私密的问题吗？”段宥说，“我觉得私人交流需要礼尚往来，小芸姐你谈了恋爱没有呢。”

        小芸遗憾地回答：“残念，上次牵男人的手还是上次。”

        段宥被她逗乐了，答道：“嗯，那我上次牵女人的手也是上次。”

        小芸不满地说：“段助理，你这完全就是在学我嘛。”

        段宥嘿嘿一笑，顺便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随后他咳嗽一声，好似喉咙有些发干：“那……郝经理呢。”

        郝檬本来在闭目养神，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但既然被问到了，她回答一下也无妨。

        “有个前男友。”她说。

        段宥：“哦。”

        “不太聪明。”她补充了一句。

        段宥：“……哦。”

        “今天偶然发现他朋友圈把我屏蔽了。”

        小芸感叹：“哇，这么小心眼？那还留着好友干什么呀？”

        “就是啊，”郝檬语调上扬，“是很小心眼吧。分明之前他也说过，他对我没耿耿于怀了，现在就是保持工作上的联系。这又是何苦呢。”

        段宥：“……”

        “小段，你是男生，应该会清楚一点，你帮我分析一下。”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郝檬心想：我可真是恶劣。

        分明是她先伤害了段宥，才会让他有那样类似于报复的心理。可她竟然为此感到愤愤不平，还借话题刁难段宥。

        也许这一切真的完全是偶然，段宥真的是被他爸爸塞过来做所谓的锻炼，极其巧合地重新遇上了她。

        公私不分的人，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也许是因为车里开了暖气，她呼吸不畅，心里也堵得慌。她撤回了前言：“算了，你就当我没问。”

        段宥还没说什么，反而是小芸忽然一拍大腿，宛如醍醐灌顶：“檬，你说的前男友，该不会就是易鸣吧？”

        “易鸣？”

        接收到小芸疑惑的眼神，段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调太高了，下意识捂嘴：“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小芸说：“那你听过也是很正常的，做咱们这一行，多多少少都要和他打交道的。他是证监会的……”

        “是不是一个个子很高，皮肤偏黑，眉毛旁边有颗痣的男人？”

        “啊对对对，”小芸说，“那你见过他了呀！”

        段宥：“嗯，碰巧见过一次。没想到，他就是郝经理的男朋友啊。”

        郝檬：“……”

        她真的觉得这个密闭空间里稀缺的氧气已经不够给她呼吸了。

        她明白，不管这次段宥和她是偶遇还是刻意为之，她都不应该再创造任何可能性。

        她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而是生硬地转开了话题。

        段宥把她们送到公司，被带领着参观了一番，后来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郝檬和小芸一块儿给今天的会议内容做了梳理，互相交流想法。结束之后，小芸又提到了段宥：“今天在车上，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一条鱼。”

        “什么意思？”

        “就是能感觉到什么叫暗流汹涌。”

        郝檬：“呵呵。”

        “和小芸姐说实话，你们两个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吧？之前有矛盾？和易鸣有关？说实话，这个弟弟很关注你啊。”

        “没有，你想多了。”

        小芸哼哼地笑：“有没有想多，我们之后就知道了。”

        郝檬真是受不了她这么八卦，把她一个人扔在办公室，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

        等热咖啡的时候她低头刷了一眼手机，鬼使神差，再次点开了段宥的头像，发现他已经把她从屏蔽名单里放了出来，内容变成了三天内可见。

        就在刚刚，他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新动态，分享了一首歌曲。

        歌名叫做“li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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