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幽魂与天灵

“毋庸置疑，他们仅仅只是最低等的幽魂，无清醒意志，故而未曾刻意出手攻杀我等，只是迫于本能，将我等包围，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我能够感受得到，我的力量正在逐渐流逝，我的体温正在逐渐变冷，那是死亡的前兆，我命不久矣……”青年猎人强撑着最后的力气，用肢体语言道。

“流血与疼痛能够减缓这个令人崩溃的过程！”灵兔答道，他正在目送自己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着实令他难以接受。

“那会令我们真正虚弱，是饮鸩止渴，但是，我们又有什么选择呢？”青年猎人无奈叹道，不得不选择自残，这一最无奈的方法。

他们瘫倒在漆黑的诡异树下，默默等待着最终的命运，并且回忆着短暂生命的一切过程。

在青年猎人的眼前，熟识的亲朋好友与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们如走马灯般接连走过，到了后来，小灵兔与只闻其人未见其面的天灵人也是逐一掠过，直到最后，他耗尽了了悲伤，也褪去了恐惧，只余下无尽的担忧，他忧虑于家乡的人们寻踪至此，并且如他们这般无奈去，那是无法承受之痛，但可悲的是，他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改变这一切，只能够眼睁睁的望着自己被命运的车轮碾过。

至于小灵兔，则是满心怨念，他曾听闻师父亲口言明，他的父母与兄弟姊妹皆是死于亡灵之手，而他却又曾眼睁睁的看着师父的惨死，到了他这一辈，竟然也仍旧难逃厄运。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有数百道白色流光如狂风骤雨般降临，笼罩幽魂，如同扎破气球一般，令它们在极短时间内失去了一切影响力，那拯救了他们，但他们却是再无力感谢，而是在松了一口气后，晕了过去。

那是一群弓箭手，自泥土中钻出，步履灵敏，绕着幽魂们旋转而不被影响，他们弯弓搭箭，如雷霆般的绚丽寒芒足能洞穿一丈厚的坚硬木枝，很显然，他们已然全力以赴。

在他们的鼻子周遭，从未有气流波动，仿若不过是一个装饰品，而没有吐纳气息的能力，另一些弓箭手从数十丈高的枝头上跳下，过程中毫无保护，他们重重的摔在地面上，震起一丈多高的灰尘，但却安然无恙，未曾摔断腿，在常人眼中，他们仿若幽灵般诡异，但却与死灵幽魂们势不两立不死不休，是谜一样的存在，被人们敬畏有加。

箭雨如光羽，潇潇洒落，绚烂缤纷，带走无穷幽魂，使得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魂魄们烟消云散，很显然，那并不是寻常的箭，而是以特殊材质锻造的宝物，能够伤害到缥缈如气的魂魄。

在第一波袭击中，幽魂损伤大半，但却并未将其全歼，旋即，神智混浊的亡魂们如梦方醒，纷纷如狂风骤雨中的气球那般，颤抖却迅疾的移动，无数亡魂从猎人与灵兔的身旁掠过，甚至有些许恰巧与他们穿身而过，并且与他们的躯体之间发生了一些怪异的摩擦，那赫然是意味着有幽魂被创伤，而他们却安然无恙，但是，仍旧从未有任何一位幽魂选择扑灭近在咫尺的生命之火，哪怕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仿佛水火不两立，幽魂与天灵的征战，超过了战争的范畴，他们手脚并用乃至互相撕咬，用最直接与最残酷的方式了结敌方，甚至于绝大多数人都乐于在敌人的尸体或是暂未散去的灵魂之上补上几刀，唯有植入血脉的，永不可磨灭的深仇大恨，才能够促使他们摒弃一切怜悯，变得如此疯狂。

混战很残酷，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道亡魂消散，或是一位天灵解体，即便天灵们占据了先手优势，却仍旧落入了混战的泥潭，毕竟幽魂的数目高于他们两倍有余。

与此同时，逐渐恢复正常的年轻猎人与灵兔接连苏醒，他们不约而同的拍打着如撕裂般剧痛的脑袋，并且不停地敲击眼睛与耳朵，希望停止运转的器官能够恢复正常，不过在片刻之后，他们便放弃了努力恢复，并且因为超乎想象的战争而目瞪口呆。

“我滴娘啊，他们究竟都是一些什么怪胎？怎么能够与刀枪不入的幽魂们展开肉搏战？”年轻猎人的嘴巴长得老大，足能塞进去他的拳头，他自然听说过神出鬼没的天灵一族，但却始终将他们视为一些圣洁无暇的人类，根本未曾将他们与眼前这些嗜血者联系在一起。

“难道，他们便是师父所言的，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天灵一族？”在一边，灵兔忘记了逃走，惊讶道。

“他们的状态很糟糕，我应该去帮助他们！”在下一刻，年轻猎人与灵兔异口同声低语道，他们清醒的认知当前局面，且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绝不可能跑过双脚不沾地的幽魂，故此，如果他们不能够帮助天灵们战胜那些幽魂，那么若是等到幽魂们腾出手来，他们一定在劫难逃。

年轻猎人躲在一棵漆黑树干的背后，悄悄捡起一颗石子，并用尽全力砸向一道幽魂，结果那块石头呼啸着风声，从幽魂的头部穿过，却是非但未曾惊扰它，反倒是险些砸到一位天灵人。

那位天灵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皱着眉头左顾右盼，本想要找到罪魁祸首，却诧异的毫无所获，不过他并没有精力去深究，幽魂的攻势很凶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寻常石块难以奏效，我们必须另辟蹊径！”年轻猎人手语道。

“我师父曾说，幽魂们畏惧日光！”灵兔子手舞足蹈道。

年轻猎人仰头观望，发觉在这一片丛林的上空，有深灰色的氤氲云雾缭绕，阻绝了一切鲜艳与美丽，只留有寒冷的灰色阴光微扶大地。

“我们需要风，但是我们难以制造风！”他无奈叹道。

“钻木取火，我一只兔子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不会？”灵兔抓狂道。

“我的手断了，腿也抽筋，而且，我从未认真学过钻木取火，不太熟悉……最重要的则是此地的木头坚硬得如同金属，刀砍斧剁尚且火花四射，还谈何取火？”年轻猎人挥舞着完好的手臂，敲了敲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杈，结果险些敲断了手骨，他咬紧牙关才没有惨叫出声，在另一边，兔子不信邪，恶狠狠的撕咬树木，结果咔嚓一声，牙齿碎裂，把他疼的在地上打滚。

灵兔满地乱蹦，精神狂躁，不过却在转瞬间被捉住，那是因为年轻猎人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你能够移动，去找到那些掉落的箭镞，并带到这里，我就有办法制造光芒！”

灵兔无暇考虑，只得照做，在混乱战场中闪转腾挪，灵活的躲避着人们的视线，不过片刻，便成功叼回了几根斩杀了幽魂的羽箭。

青年猎人抬起完好的手臂，接过羽箭，并且轻轻抚摸，入手潮湿且粗糙，他稍加掂量，发觉此箭很轻，如一根兽毛般，一阵微风便可吹散，难以在远距离奏效，那并不是金属铸造的箭，而是以一种不为人知的独特石头锻造而成，那令他很吃惊，也很失望，他本计划利用金属之间的碰撞制造火星，但是石质的箭头灵他的计划失败了。

青年猎人皱眉沉思，片刻之后又诞生了一些古怪的念头，只不过与前一次相比，他并未抱有太大希望，只是随手一试而已。

他从腰间口袋里掏出许久未曾派上用场的弹弓，又在伤口处擦了一点血液，并将弹弓的皮囊当成容器，置入鲜血，而后用嘴巴咬着皮囊，单手托起枝杈，瞄准了一道幽魂，猛地松开嘴巴，将鲜血弹射出去。

噗的一声，鲜血正中目标，虽未曾如石箭那般真正斩杀一道幽魂，但也成功撕裂了一道创口。

幽魂与怪人之间的战斗仍在延续，他们的袭击根本未曾引得幽魂的一点注意，相比于其微不足道的效用来说，这或许是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

“我们需要很多很多的鲜血，才能够斩杀一道幽魂，即便是抽干你我的一身鲜血，也难以斩杀一位！”青年猎人苦笑道，刚刚出现胜利的眉头，绝望便接踵而至，那对人打击很大。

“在刚刚，我似乎听到了液体落地的声音，我不知道那是否是你的鲜血，如果是，那便证明鲜血不会因为斩杀幽魂而消逝！”灵兔子道。

青年猎人的眸光渐渐闪亮，但很快，就又恢复了黯淡：“那是痴心妄想，如果一滴平凡人的鲜血能够有如此功效，幽魂又怎会成为丛林的霸主，那些老一辈的猎人们又怎会闻之色变？”

“尚未尝试，怎知能否成功！要么躺下来等死，要么寄希望一搏？你选择哪个？”灵兔跳到了青年猎人的腿上，瞪着眼睛盯着他，略有怒其不争的意味。

“此言有理？”青年猎人低语道，逐渐重拾信心。

“我的毛发内沾满了比之于你我更为强悍的巨兽鲜血，我自然不能够浪费这些，我要将他们完好无缺的收拢在容器中！”灵兔低语着，将柔韧的身躯扭曲成各种古怪的姿势，伸出小舌头舔下沾染在皮毛表面的凶兽鲜血，并且将其吐到一个小皮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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