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漏水

“我能坚持，但后退的道路必然已经遭到封锁，我们不可能永远留在此地，我们必须向前走！”兔小白叹息道。

李德重重敲击悬崖峭壁，手感坚固纹丝不动，这绝不是普通岩石，要么是经由人工加固，要么是材质独特，但总而言之，他们不能破墙而走。

他于是又攀爬到峡谷顶端，见谷顶仍旧处于湖底，而且头顶区域的抗水压罩是外强内弱的布置格局，他尝试着敲击防御阵，试图破水而出，而在下一刻，他还没来得及去后悔，就被扑面而来的倾盆大水砸的跌落在地，然后在激荡波涛的冲刷下，一路翻滚着滑到峡谷最深处。

兔小白始终在李德身后负责警戒防御，距离防水罩的破裂口有一段距离，故而得以及时地做出调整，免于受到水流冲击。

小白处于高空，视野极佳，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这水流势头虽强，但却已经在极度寒冷的气温下显现了冻结的趋势，如果李德不能尽快脱离水流，恐怕难免被冻在冰里。

兔小白紧贴峭壁一路滑行，使得自身的位置始终位于正在湍流中挣扎的李德的上方，保证随时可以伸出援手，但是李德在得到小白的警告后，却不惊反喜，在此刻，他体内的热量已经达到巅峰，远非寒冷空气足以延缓，他不得不把自己冻入冰窟，才能勉强保证身体不逸散出烤肉的味道。

李德已经抵达了峡谷的终点，他原以为那里会是一片广袤而复杂的地域，但在实际上却是两面悬崖开始逐渐向中线倾斜，直到完全合拢，竟然比之前的峡谷更为狭窄，他被高压水流死死地碾在两座峭壁的夹缝中，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挣脱出来，他擦干脸上的冰块与水渍，迷茫的望着四周，感觉很不可思议，一切都不符合他的设想。

“你怎么样？”兔小白沿着峭壁飞了过来，一边问着，一边好奇地凝视着那些渐渐化冰的水流。

“我真的猜不透我体内的热源究竟是如何形成，要知道，纵然我竭尽全力，也难以制造出如此热量，但这热量明明灼烧在我的身上，却始终不曾消耗我的力量……这真是不可思议！”李德惊叹道。

“你可以考虑亲自去水底探查一番，这里的冰与水太凉了，我很难陪你。”兔小白提议道，他感觉水底下藏有一些奥秘，也很想去亲自研究，奈何水温太低，竟然把元气的活跃程度降到最低，乃至化为液体，他在冰面之上还能勉强保持活动，若是贸然下去，就基本失去了自主动作的能力。

“依我看，在大概猜测出巫门的目的之前，贸然行动并不明智。”李德的视线透过水波纹，凝视着那狭窄的弯曲谷底，峡谷尽头的景象清晰的映入他的神识里，那里既没有明显可见的危险，也没有先于他抵达此地的人们的踪迹，但他却本能的预感到那里具有相当强烈的潜在危险。

“我们可以先沿着顶部的洞口离开巫门，然后再作打算！”兔小白沉吟半晌，提议道。

“如果你能够扛着滔天水压，安然无恙的抵达湖面之上，那么这个建议倒是没问题，然而……”李德说着，尝试着用一道元气堵截由天而降的水柱，结果在双方碰触的瞬间，坚固如铁的元气链条便宣告崩溃，那意味着他们不仅没法顶着水压浮到水面，更是连那道防水罩的裂痕都无法通过，况且随着时间推移，本来窄小的裂痕在高压之下不断崩裂，恐怕在过一段时间之后，不要说浮出水面，就算是回去的道路都会被一面水墙封锁。

“其实，我还真有办法离开。”兔小白说罢，把自己的身躯化作一个极其微小的形态，竟然真能做到逆流而上。

“那么你便先上去吧，在外边做个接应也是极好的。”李德羡慕的说道。

“如果你能够缩减自身受冲击的面积，那么你完全能抵抗住水压！”兔小白提议道。

李德沉默，他当年在乾坤图中所修习的功法大多都是一些剑走偏锋的奇特法术，在凝聚灵魂之前时常有奇效，然而在这纯粹力量的比拼中却是完全无法派上用场。

“当年是我眼界太低，犯了错误！”李德叹了一声，他记得自己懂得很多法术，但而今能够利用得上的却屈指可数，他认真做了计算，抛弃了杂七杂八，最后只剩下一个并不靠谱的选择，那是一个奇特的法术，并没有严格的要求以及稳定的结果，李德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李德开始正襟端坐在一块较为稳固的冰面之上，屏息凝神，不动如山，死死瞪着这流水，试图将其刻画在心，但因心怀狐疑而进程缓慢，在他尚且没曾凝聚出灵魂的时候，他还因神秘感而对这个办法较为信任，但是当他渐渐明悟了意志掌控的真谛，他开始感觉这很荒唐。

“这个能力的中心真谛仿佛像是…只要我相信我能掌控这湍流，那么我便能够真正的做到掌控，如果情况当真如此简单，那么人们又为何去修行？每日里坐家里痴心妄想不是更轻便简洁么…”李德心存疑虑，却又无法解释他曾经成功的案例的原因，只好抱着尝试的心态继续尝试。

兔小白没有离开，而是不断检查着峡谷终点的情况，片刻后，他在偶然间注意到一个怪异现象，那就是按照湖水倾泻的速度来计算，现在至少应该有五百丈长的区域被水流淹没，然而在事实上，当五个时辰过去，谷底水面面积并没有明显变大，似乎有某些神秘力量吞噬了水源。

“怪哉怪哉，我没能看到旋涡……那么水都漏到哪去了？”兔小白喃喃自语道，在他看来，即便峡谷的尽头很危险，也应该是一些无形无质却足以致死的神秘力量，而不是无形的吞噬力，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深入水中，而是悬浮在水面之上，注意观察着水流的方向，但却没能察觉到某些值得注意的端倪。

兔小白沉吟半晌，做出一个冒险程度有限的决定，他化作一条蛇，把绝大部分精华全都汇聚在蛇头里面，而蛇尾则是浸入水中，因重力而渐渐沉入水底，届时即便有突发意外情况，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壮士断腕，不至于彻底失去反应机会。

但情况远比他的计划更复杂，就在他触碰到谷底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一阵无法形容的怪异吸引力忽然传遍全身，他还没来得及切断身体，便感觉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之中。

与此同时，李德仍在专心致志的凝视水流，乃至于未能及时察觉到小白的变故，等到他感觉到情况不妙后，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线索，甚至不知道兔小白究竟是自主离开了，还是不慎出了意外，他先是大吼了几声，然后朝着来时的道路狂奔一阵，待到确认兔小白是神秘失踪，才又回到原地。

“我始终盯着水面之上，问题只可能在水底。”李德嘟囔着，仗着胆子沉入水底，他做好了应付一切变故的准备，但仅仅只是碰触到了一些光滑的岩石，并没有发觉其他奇异之处，而在因小白失踪而导致的焦虑的影响下，他也未能发觉到水流的异常。

李德仍旧盘坐在冰块上，苦思冥想却不得要领，他知道问题一定出在他的脚下，但却无论如何也难以触及。

“和那些同样遭到追杀的人以及小白比起来，我的特殊之处在哪里？”李德试图找到不同点，从而推测出自己幸免于难的根源，并借此去试探，但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结论。

此后，他又不断地做出多种设想，却都一一否决，最后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很不靠谱的答案，那便是主导一切变故的力量本身发生了意外，主动中止了它的行为，才使得他得以幸免。

“难道是小白激烈抵抗，令那东西无力他顾么？但不该啊……如果一件残缺的无主王器便足以震慑住这里的神奇力量，那么那位巫门的合神修士又在惧怕什么？”李德喃喃低语道，忽然，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与此相关的不祥念头，那就是如果主导这一切的意志只喜欢吞噬，而它已经吃饱了，所以才放弃他不管，那么他又该如何是好？

但是他苦思冥想片刻，又否决了这个猜测，据他所知生灵的饭量通常会随着其能力的增强而增加，一个足以震慑合神修士的意志，绝不可能一顿只吃这么一点东西，他可能都不配塞牙缝的小菜。

“一定还有其他可能。”李德自言自语着，用他所能够设想到的一切方式，来试图触发峡谷终点的神秘之处，但却始终劳而无功。

“为今之计……只剩下等待了……”李德想得太多，脑子里一团乱麻，坐卧不宁心神不安，最后索性放弃了那些稀奇古怪的猜想，仍旧端坐在冰面之上凝视着水流。

三个时辰之后，破裂程度逐渐扩大的防水罩似乎触发了应急修复系统，直径已经达到十丈的裂痕竟然在三息内得到修复，这阻绝了更多的湖水倾泻，如此一来，失去了活水冲击的谷底水流在瞬息间冻结，空气也变得死一般沉寂，简直针落可闻，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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