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开

可冲到院子里后，眼前的情景却是让乔山像是跑错了地方，只见院子中央平常吃饭的饭桌已经摆好，另有三把椅子也有序的摆放着，桌上摆了三道菜和一碗汤，这对于不富裕的堂叔家称得上一顿丰盛的晚餐了。

　　“醒了啊？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去打扰你，这些年辛苦你了，没有让你睡一次好觉！”堂叔乔三元在桌前站着，一边摆着碗筷，一边说着，没有抬头，但很明显是在和乔山说话！

　　“醒…醒了，睡的太沉，忘了时间了”乔山看着站在桌子一旁双手叉腰的婶婶一眼，赶紧低下头，像是犯错的孩子，脸庞通红，右手搓着衣角，不知所措！

　　“没关系，过来吃吧，这顿饭是你婶婶特别为你做的，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堂叔的一句话，顿时让乔山更加不明所以，婶婶给自己做饭，没听错吧？

　　印象中，从懂事起，婶婶可是从来没有下过厨房，就算自己很小的时候，也是叔叔做的饭菜，端好后婶婶才来到饭桌上的，今天竟然特意为自己做了饭，乔山觉得受宠若惊，更加的不自然了起来。

　　“难道是送别饭吗？”乔山越想越觉得有些后怕，不是他多想，是所有的一切都太不同寻常了，不由得他多心！

　　“山儿，你也知道，我们家连你一起五口人，就靠你堂叔一个人微薄的工钱维持着，实在是有些转不开来了，加上石儿也慢慢大了，需要去私塾读书，开销就更大了，所以我和你叔叔决定，把你送到很远的地方去学一门手艺，一来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二来等你学成回来，到镇子上我托人给你找一份好的差事，赚钱娶个媳妇，你看如何？”

　　这时，柳香河放下了两只叉腰的手，开口说话了，俨然一副疼爱晚辈的形象，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桌前缓慢走去，话语中，也改变了平时口口声声二狗子的用语。

　　乔山见到婶婶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也不再好直愣愣地干站着。连忙上前将桌前的椅子往后拉了拉，两只手将柳香河扶到椅子上坐下。

　　“婶婶放心吧，我会好好学本事，将来学成归来定当好好孝敬两位！抱答叔叔婶婶的养育之恩！”乔山待柳香河坐下之后，连忙退到一旁，恭敬道！

　　见乔山这么懂事，柳香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对乔山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吧，吃完了晚饭，早点休息吧，这几天会有人到镇子上接你，到时候，你叔叔会带你前去！”

　　“是！”乔山自然不敢怠慢，只能躬身应道！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乔山便起了床，叔叔已经穿戴好，招呼了柳氏一声，便和乔山一起往镇子南边走去，那里有镇子上仅有的一家裁缝铺，乔三元便是来给乔山量身定制一套衣服的，因为乔山现在穿的还是他两个堂弟的衣服，短的都有些滑稽！

　　“要记住，此去路途遥远，途中一定要小心，遇到什么不可违的事情，一定要尽量的保住自己的性命！知道吗？”乔三元一边和乔山走着，一边心不在焉的交代着几句。

　　“这是些银两，待会量好衣服尺寸之后，你自己在这个镇上转转吧，想买点啥就买点啥，剩下的钱你一并带上，路上也好有个方便！”乔三元站在裁缝铺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腰中摸索了一些银两出来，递到了乔山手上，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转眼间，到了出发的日子了…

　　这天，乔山穿上了一身新到的紫色长衫，一双黑色高瓴靴，头发梳落整齐有序，加上古铜色脸庞，菱角分明，英气逼人，一身气质完全看不出以前的半点落魄的样子。

　　马车上，坐在对面的堂叔乔三元，看了看乔山，欲言又止，像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乔山像是看出来乔三元的意思，询问道！

　　“那个，山儿，这次这个差事，是我和你婶婶从文海的头上求来的，本来这个机会是给文海的，但你也知道，你婶婶的父母老来得子，这唯一的儿子才十五岁，都不愿意让文海这么小出去闯荡，商议一下，为了不浪费这个得之不易的名额，我们才决定让你去。”乔三元思考了再三，才慢悠悠的说出了口。

　　“柳文海？是您的那个小舅子吗？”乔山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叫柳文海的人，但是这些年下来，自然是听过这个人！

　　“就是他，立儿的舅舅，所以说你这次前去，就充当柳文海，别人问起来，你就说你叫柳文海，乔山这个名字，你就不要再提起了，不然的话，有可能会被他们退回来！”

　　“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和立儿他们吗？还有石儿！”

　　“只要你好好努力学本事，会很快回来再见到我们的，我们都在五柳镇等着你回来！”看着乔山清澈的眼神，乔三元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抚摸着乔山的头说道。

　　“叔叔放心，山儿记住了！山儿一定会尽快的学好本事，争取早点回来见叔叔！”乔山不假思索的乖巧点了点头！

　　“山儿乖！山儿最乖了！”

　　说话间，不知不觉马车已经驶出了小镇，向着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山路走去，这条路基本上都是罗刹帮看管的，只用来出货或者进货，平时很少有人从这里进出！

　　半个时辰后，在一片密林前，一个小山坡下，马车停了下来，两人前后下了车，乔三元吩咐车夫几句，便领着乔山来到了坡顶，焦急的等待了下来！

　　约莫午时左右，这才有一辆通体乌黑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和两边荒凉的残枝败叶格格不入，异常显眼。马车左右两端各插着一支黑色银边的旗帜，旗帜上写着一个血红色的“阳”字。

　　乔山自然是不知道这两面旗帜代表的意思，便在乔三元的带领下，向着山下快步的跑去，离着很远，乔三元便抱起了拳，一边走着，一边向着车里恭敬道：“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车里没有回应，半晌，才慢悠悠的传出一句：

　　“人带来了？”

　　“带来了，不敢怠慢！”乔三元依然抱拳恭敬道！

　　“你应该知道后果吧？”车里传出冷漠的声音。

　　“不敢！”乔三元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是在警告他弄虚作假的后果，此时他的掌心已经湿透了，满是汗水，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哼，量你也不敢，上车吧！”车里人也不再废话，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了。

　　乔山全程只能干站着，直到最后一句话像是向说他的，这才起步向着马车走去，他不知道这一去会有什么等着他，但他知道的是，这和堂叔婶婶口中的当学徒好像沾不上一点关系！

　　正当乔山经过马夫向着车厢走去时！

　　“坐前面！”这时马夫开口了，乔山只能僵硬的停住了脚步，转身回来。

　　脚尖一跃，坐到了马夫的身边。

　　马车带起一路灰尘向着远方驶去，乔山想往后再看看堂叔一眼，却再也看不见了，不曾想，这一别就是一辈子，最后一眼也没有来得及看，一句道别珍重也没有来得及说，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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