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嗓子疼

这还真挺新鲜。

        付朝没答应也没拒绝，说考虑考虑。

        高朗也没歪缠，干脆利落的走了。

        补课又是两个小时相互折磨，付朝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得废了。

        好在今天头没怎么疼，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希望今天能再睡三个小时，他的愿望已经卑微到如此地步。

        为此付朝一到十二点就关掉台灯酝酿睡意。

        身体睡了，胳膊睡了，腿睡了，脚睡了，脖子睡了，头睡了，放松，放松，睡了睡了……

        付朝一遍一遍的在心里暗示，可越暗示越清醒。

        再一看手机，半夜两点半。

        完了。

        眼神木然的盯了好一会屋顶，最后面付朝无表情的打开台灯，学习。药还没来得及买，除了学习他别无选择。

        “你怎么还不睡？”高朗被一阵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吵醒，一睁眼就看见旁边有灯光。

        “吵醒你了？抱歉。”付朝声音哑的厉害，抬手就暗灭台灯。

        “没事。”高朗隔着帘子嘱咐一句，“赶紧睡吧，明天还上课呢。”

        “嗯。”

        付朝躺下，不再发声。

        隔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又听到旁边说，“你怎么还不睡？”

        “就睡。”

        又过了一会儿，头顶的人突然问：“你是不是睡不着？”

        付朝没吭声，默不作声的把被子拉到鼻子上盖住，只露出两只发红的眼睛，掩耳盗铃的假装自己睡着了。

        “你睡着了呼吸不一样。”那边继续小声解释道。

        “你睡你的。”他烦躁的翻个身，继续假装睡觉。

        这时，床帘微晃，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在枕头旁边，正好怼到付朝眼前。

        “你干什么？”付朝满脸烦躁。

        “抓住我的手，我手专治失眠。”床帘那头，高朗的声音传过来，跟闹着玩儿似的。

        “滚蛋！别找打！”付朝白眼都懒得奉上，为对抗失眠他都精疲力尽了，实在没心思跟他瞎闹，烦。

        “真的，这是我家独门秘方，百试百灵，不信你试试，反正试试也不吃亏。”高朗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万一呢？万一对你就是管用呢？试一试就可以睡个特舒服的好觉。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睡好了？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在这寂静的深夜，高朗的话像是带着莫名的蛊惑，万一呢？万一真的行呢？虽然理智告诉他听他鬼扯，可还是忍不住开始心动，等他反应过来手已经被那只大手握住。

        他第一个感觉就是热，跟他自己完全不同的烫热，烫的他不由的一缩。可一瞬间就被死死的握住，动弹不得。

        “别动，好好握着。”帘子那头的高朗压着嗓子，“别说话，什么也别想，闭上眼，很快你就睡着了，我保证。”

        怎么可能不乱想，跟一个不算很熟的人深更半夜手拉手简直太古怪了有没有？这陌生的纹理触感，奇怪的体温叠加，甚至他鼻间似乎都能嗅到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奇特气味。这分明就是一种亲近到过分的姿态，不该属于他们这种半陌生的人。

        “闭上眼，放空自己，想象你正在泡温泉，热乎乎的温泉水……”

        “我没泡过。”付朝打断他的话。

        “付神，我在帮你睡觉。”高朗哭笑不得，“你看手都拉了，你就再配合一下行不？”

        付朝顿时不说话了，感觉自己想那个咬吕洞宾的狗。人家好心好意帮自己呢，克服一下，万一真管用呢？

        “想象你正站着淋浴花洒下，热腾腾的水浇在身上，舒服……”

        这回付朝没再打岔，快被失眠折磨疯的他闭上眼，尝试放空自己。

        手上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来，交握的力度带着丝丝的束缚感并不让人难受，反倒像是被珍惜着。

        什么珍惜，脑子秀逗了吗？付朝失笑，可意识却跟着慢慢变模糊，所有的东西都迷蒙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呼吸声变得悠长，他睡着了。

        可算睡着了，哄红眼兔睡觉比打场篮球都累人。

        高朗慢慢把手抽回来，无声的甩甩发麻的手臂，听着他规律的呼吸满足感爆棚。

        明明他睡不睡觉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就是看不得他难受，就是想帮他，跟着了魔似的。

        难道我也是个颜狗？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好像，一眼惊艳了时光，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名的亲近感，就想见到等待了许久的老朋友。

        他跟付朝说的从来不是空话，都是真的。

        一觉睡到天亮，付朝睁开眼时有种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错觉，他都记不清多久没有这么好睡过了。

        头不疼，眼不酸，浑身跟卸了五花大绑似的轻松，舒服的都不想起床。

        如果可以他真想再睡他个三天三夜把以前欠的债都补回来。

        可惜还要上课。

        不对，几点了？

        付朝脸色突变，抓起手机一看，七点四十，早自习都要上完了。

        “怎么都……”这个点了。光顾着高兴能睡觉了，一张嘴才发现嗓子彻底废了，咽口水都疼得要命。这么长时间的火一下子发出来，全攻在了嗓子上。

        可再疼他也不顾上管它，他迟到了！

        头一回迟到竟然是因为睡过头，他都不知道该懊恼还是该高兴。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跟老师说你不舒服，替你请假了。”付朝一坐下高朗同学就凑过来，“睡饱了没？不行趴下再睡会儿？”

        付朝摇摇头，指了指嗓子，在本子上写：昨晚谢谢你。

        “跟我就别客气了。”说着高朗又从桌肚里掏出牛奶鸡蛋面包，“早饭没吃吧，给你。”

        付朝拿了牛奶，另外两个还给他，又写道：嗓子疼不吃了，中午请你吃饭。

        “感谢我？”

        付朝点头。

        “那你当我模特吧。”

        付朝咬着吸管微微皱眉，在本子上刷刷的写：你这是挟恩图报。

        “那你报不报？”

        付朝想了想，“月考完给你两个小时。”

        高朗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两个小时只能画个小素描，我想画油画。”

        付朝把吸空的盒子放到一边，磕了一颗润喉糖，拿起卷子开始刷题，很明显，这事没有商量余地。

        高朗唉声叹气的把鸡蛋面包都塞进嘴里，嗯，面包有点太甜，下回换一种。

        今天还有最后一次补习，明天就是周末大家今晚都要回家，所以这节课提前到了下午下课后，补完课不耽搁人家回家。

        为了不耽误事付朝特意去医务室开了药不说，还拼命喝水，希望晚上嗓子能好点，起码得能说话，不然就麻烦了。

        为了应对突发状况他紧急做了一二三条预案，可哪个看起来都不完美。他是收了钱的，不能砸招牌。

        头疼。

        时间刷刷的飞过，眼看就该去补课，可他是嗓子依旧是勉强能发个音儿，话根本没办法多说。怎么办？

        想到这儿他顿了顿手中的笔，好看的脸也染上了沉色。

        他正头疼，扬子煜又来裹乱。

        “付神，下周末跟我们爬山去吧。”

        付朝摇头，面无表情。

        “去哪儿爬？”高朗倒来了兴趣。

        “城东的小金山，我哥在那建了个真人cs俱乐部，我们还准备去玩一场，高学霸，要不要一起？”

        高朗一笑，“付神去我就去。”

        “高学霸，好歹咱也是能跟付神一争高低的人，不能当学神尾巴。”扬子煜怪叫。

        “我乐意啊。”高朗一点都么被激到，笑眼看付朝，“付神，同桌，我跟你一国，听你的。”

        付朝无语，刷刷写了一句，“你要能把我嗓子治好我就去。”

        “你这嗓子得几天呢，且养着吧。”高朗把桌上的水杯递过去，“多喝水，排毒，下火。”

        “高学霸，你怎么跟老头子似的，还多喝水，我爸天天就这句。”扬子煜咋咋呼呼的，又转过头游说付朝，“嗓子疼又不妨碍玩儿，一起去呗，我哥那还请了个巨会做饭的南方厨师，松鼠桂鱼一绝！付神，你不是就好酸甜口吗？保证你吃了一回还想下一回。”

        付朝眼睛一亮，还真被那条鱼给打动了，写了句：“多少钱？”

        “提钱多俗，付神能去那是给我面子，黄土铺路洒水静街那都是怠慢了，还敢提钱？”杨子煜张嘴就是一串臭贫，成功把两个人逗乐了。

        本子上又出现一句：“赶紧说，我得看看预算够不够。”

        “真不用，要是付神实在过意不去就把这次押题给我一份呗。”杨子煜终于露出来狐狸尾巴，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想要押题。

        付朝这押题可不好要，从来都只给补课的那几个，这是他的秘密武器，更是做得说不得的秘密。

        第一回补课他就立下了规矩，不能外传。可头一回就有人没听，把押题弄得满世界都是，付朝当然就不高兴了，然后第二个月干脆没开班，那些吃了补习好处的给气得直接把那个泄题的揍了个臭死。都是指着补习班及格呢，没有学神补课他们怎么及格！还能不能好！

        从那以后大家都有了默契，事关考试生死，帮别人还是帮自己不言而喻。不过付神押题也不是回回押，心情好了才出一份，不定是哪科，可每出必能押中大题，绝对值得拥有。

        杨子煜想要，可他又没参加补习，只能想办法迂回。

        付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写道：“你一个班级第三要它干嘛？对你也没多少用。”

        “我有用，有大用。”扬子煜满手抱住付朝写字的手，两眼冒桃花，“我的初恋能不能牵手就全看付神你的了。”

        付朝抽出手，继续写：“你这让我很为难。”

        高朗递过来一张湿巾，付朝想都没想就拿过来擦了手。

        “我保证不会有别人知道。”

        本子上继续写：“这样，要是你能治好我嗓子，我就押题白送。”

        “不要这么残忍行吗？治病哪儿有马上好的，我也不是医生。”扬子煜趴在桌上，生无可恋，“我的初恋没了。”

        “过于脆弱的感情就不要留恋了，不是你的，注定不是你的。”高朗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说高学霸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付神不论干什么你都无条件支持？”扬子煜瞪眼。

        “他也没做错什么呀。”高朗没有正面回答，这这句话已经暴露了太多。

        “又一个拜倒在了付神校服裤下，高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多珍重。”说完拱拱手就转了过去，他得想办法挽回自己爱情。

        走了个乱神高朗这才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事？”

        ？

        “就这一会儿你提了两回治嗓子，你应该知道你嗓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高朗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事非得用嗓子？让我猜猜，补习？”

        付朝瞅了他一眼。

        “是不是？”高朗又问一遍。

        付朝点头。

        “有教案吗？”

        付朝再点头。他补课可不是瞎来，教案都是仔细总结琢磨的，不然也不能效果出奇。不过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高朗大手一挥，“我替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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