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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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落猛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地方,而不是她小时候住的馨宁院。
她缓缓坐起来,支起耳朵倾听着。
不过须臾,那声尖叫之后,很快便传来嘈杂的人声。此时大部分的人还没有歇下,更不用说青阳客栈内还经营着酒楼了。
顾闻白也急急撩了帘子出来:“落儿!”他对上了苏云落有些迷蒙的杏眼,他一怔。怎地落儿的眼中藏了一丝恐惧?他急得趿着的鞋子都差些丢了一只,“落儿,我在这里。”他扑到榻前,紧紧地搂着她。
却不过一瞬,苏云落的眼睛恢复一片清明。
“我没事。”她冷静地说。一只手握上顾闻白的。顾闻白敏锐地发觉,她的手冷冰冰的,十分吓人。
门外传来响动,孙南枝在外头道:“东家,是隔壁的凌霄院,死了一个女人。”她的语调平静,仿佛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
“如何死的?”苏云落问。
“似是被人一刀封喉。那边人多嘈杂,哭哭啼啼的,我只看了一眼,便回来了。”孙南枝不紧不慢地道。方才她进得凌霄院,差些被那些女人哭昏了头。咳,若是她再走迟一步,可能就要抓狂了。
不相识的人的命案,他们自然是不想多理。
孙南枝走后,顾闻白揽着苏云落,轻轻拍着她。
他感受到了她的不安。
睡意却是没有了。苏云落阖着眼皮,脑中一片纷乱。
顾闻白的胸怀厚实,有让人安心的安全感。
此时,她并不是一个人。
那边仍旧传来啼哭声,搅扰着宁静的夜。隐隐约约,还有稚童的啼哭声,大人的责骂声。死的那个女人,大约是一位年轻的母亲。稚子何其无辜,何其可怜。像是当年的她,那般无助。
苏云落的手紧握着顾闻白的,感受着他传来的温暖。
顾闻白也没有言语,只紧紧地揽着她。
良久,她才轻轻道:“我的爹娘,亦是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丧了性命。”
苏云落从来没有提过她的爹娘,唯一提过的,是她最敬爱的祖母。很难想象得出,眉眼间虽然冷清,实则却敛了温暖的她,在这个世上,似是已经孑然一身。不,她如今有了他。顾闻白轻轻垂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其实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了。那时她不过才五岁,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才过了五岁的生辰。爹娘恩爱,成亲数年只得了她一个孩子,自是娇溺的宠爱着。她的生辰,虽然在苏家大宅里并没有引起重视,却是爹娘极为看重的。爹甚至还提前半年的功夫,专门托了人从西洋掏回来一些新鲜的玩意,作为她生辰的礼物。
娘则是极温柔的女子,擅女红,是以娘也提前两个月,给她绣了一条百蝶裙。裙子上头,蝴蝶纷飞,栩栩如生,她穿起来,快活地转着身子:“爹,娘,落落是百蝶之王!”
爹娘温柔地笑了起来。
可第二天夜里,她睡得正香,却被大丫鬟叫醒。大丫鬟叫什么名字,她却是不记得了。只记得,大丫鬟是娘的陪嫁丫鬟,跟着娘从小镇上嫁到了江南府的望族苏家。爹在苏家不受重视,公中配备的人手并不多。他们这一房,只得两个小厮,一个粗使婆子,一个小丫鬟。娘生了她,便一直和大丫鬟二人一起照料着她。
大丫鬟一脸的惊惶,见她懵懵懂懂的不清醒,竟然直接将她抱起,胡乱地往她身上裹了一件披风。她还揉着眼睛问:“发生了何事?”
大丫鬟没有回答她。只抱着她,很快进了隔壁爹娘的房间。
熟悉的房间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很快,她便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爹娘。她只看了一眼,大丫鬟便紧紧地将她搂进怀中。
她尖叫着,嚎哭着,企图挣脱大丫鬟的怀抱。
大丫鬟将她搂得极紧:“姑娘,姑娘,姑娘。”温热的泪水流了下来,洇湿了她的发丝,她的眼。
大丫鬟的怀抱很温暖,有些像娘的。是她熟悉的味道。
她停止挣扎,低低地啜泣着,泪眼婆娑看着人来人往,将爹娘的尸首抬上蒲席,而后用白布将他们盖住。
她呆呆地想,以后她再也没有爹娘了。苏家是望族,子嗣繁盛,她虽才五岁,却是戴过几次孝的。比如三堂祖母,堂二伯母,四堂婶,她们便是这样,被人蒙上白布,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在她面前。
娘告诉过她,她们是到了另一处很好的地方。
可常跟她玩儿的宗哥哥说,她们是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宗哥哥的祖母,便是三堂祖母。去岁才没了的。才几岁的孩子哪里懂得死别,甚至在守灵时还嬉笑着。
现在轮到她的爹娘了。
以后,娘不会再给她绣裙子,爹也不会再给她寻新鲜的西洋玩意。
她没有爹娘了。她成了孤儿。
泪水不断地流下来,将大丫鬟的衣襟都洇湿了。她的手紧紧抓着大丫鬟的,将大丫鬟的手生生抓出了几道血痕。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大堂伯沉着一张脸来了。一来便差了两个强壮有力的婆子,将她从大丫鬟怀中硬硬抢了过来。
她尖叫着,嚎哭着,紧紧抓着大丫鬟的手。
可那两个婆子使了蛮力,大丫鬟被推到一旁,跌在地上,被大堂伯狠狠地踹了一脚。
大堂伯狠狠地道:“背主的贱货!”
她愣了。大堂伯一向和蔼可亲,可踹那一脚的时候,像是凶神恶煞的黑白无常。如今她早就不记得大堂伯长什么样,可却记得他那副狰狞的模样。可怕又阴沉。可这样的大堂伯,比起后来下毒害她的二堂伯,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背主这词,她自是听得懂的。苏家人口众多,奴婢也不少,时常被发卖出去,或是被打死的奴婢便常被大堂伯母冠以背主的名义。可大丫鬟,怎么会背主呢?她是娘的陪嫁啊。大丫鬟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怎么会背主呢?五岁的她,脑子一片糊涂。
混乱中,大丫鬟被大堂伯踹了一脚后,又被那两个强壮有力的婆子往嘴里塞了一块巾子,嘴中唔唔作声,被叉了出去。
大丫鬟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
她被那两个婆子放在一旁,无人理睬她。她呆呆地走到爹娘的尸体身旁,掀开白布,看着爹娘死不瞑目的样子,哀哀地哭了起来。
像是许多人赶来了,争吵着,推揉着,却无人理她。
苏云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顾闻白紧紧地揽着她,喃喃低语:“以后,你有我了。”若是她不说,他还不省得她曾是如此的孤单又无助。才那般大的年纪,竟亲眼看着父母双双倒在血泊中。他比起她来,是何其的幸运!
苏云落抓紧他的手轻轻松了一松:“但祖母给了我全部的爱,她竭尽全力的开导我,我才不至于成疯魔。”初初那两年,她压根夜不能安眠,总是从不断的噩梦中哭泣着醒来。祖母总心疼地搂着她,喃喃道:“落落,你会好起来的。”
祖母带着她游历山河,每日在疲倦中入睡的她,终于像是遗忘了往事,变得快活起来。
但她却是省得,父母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总埋在她的心中,永不能忘。
已是许久不曾想起了,不知为何,今晚竟是又浮上心头。
门外忽而嘈杂起来,有人在尖声说话。
“我明明看见,那杀人的往你们这边来了!”
“瞧你们浑身寒酸的样子,定然是见财起意,谋害我家的姨娘!我告诉你们,我们可是要告官的!”
那女人尖着嗓子,叭叭地说着,在夜色中显得刻薄。
苏云落蹙了眉。顾闻白起身,走到门口,沉声道:“毛瑟瑟?”今晚值夜的应是毛瑟瑟。
却是孙南枝在答话:“大爷不必担心,不过是来了个疯婆娘。”
苏云落也下榻披衣,示意顾闻白打开一道门缝。二人一道从门缝中看出去。
院门处,毛瑟瑟与毛茸茸拦着一群人,那群人提着灯笼,似是群情激愤的样子。其中一个为首的妇人,肥胖而粗壮,方才便是她在说话。
此时嘴巴也没停:“渭城赵家,听说过吧?从我们太太指缝中漏出来的钱财,都够你们嚼用一辈子了。”
渭城赵家?!
苏云落忽而一震,望了顾闻白一眼,轻声道:“是我之前的夫家。”
顾闻白蹙了眉。可真是冤家路窄。虽然他并不惧那赵栋,但两家竟然住了同一家客栈,还住在隔壁。且还死了人,还将污水泼向他们。
有些蹊跷。
而落儿之前是诈死,自然是不能与她们碰面的。
他低声问苏云落:“那群人中,可有他?”
苏云落定睛看去,细细地瞧着。幸得那群人提了好些灯笼,倒将她们的面孔瞧得清清楚楚。但,没有她熟悉的人。想来是在她诈死后,杨玉丹将那些奴婢都换了。赵家的奴仆,衣衫皆是定制,可这群人,穿的并不是之前她在赵家时的服饰。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些人,我不认识。”
莫不是冒充的?顾闻白正要提出疑问,忽而苏云落瞪大了双眼,用气声道:“那是,九姨娘……”只见人群分开,一名年轻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浑身素净。她倒是没有方才那妇人那般刻薄,而是柔声道:“方才,我们的确看到那名杀人的恶徒往这边走了。你们若是不信,怕是对你们不利。”
不过一年的功夫,九姨娘竟然苍老了。苏云落恍惚记得,九姨娘入门的时候不过才十六,生子的时候十七,可如今,竟然老得不成样子。苏云落忽而想起她做的那个梦来。九姨娘抱着孩子,朝她讨吃的……
苏云落回过神来:如今天下太平,她们是要到哪里去?方才死的是谁?应该不是杨玉丹罢。
面对暴徒毛瑟瑟毛茸茸许是雷霆万钧,方才那气势汹汹的刻薄婆子,他们也是不惧的。可换了这娇柔的女子,二人倒是不敢大声说话了。
毛瑟瑟道:“不可能,我们一直守着门口,便是一只猫从墙头溜进来,我们都能看到,更别提一个大活人了。”
不待九姨娘说话,那刻薄婆子便抢着道:“那人是个练家子,一转眼便逃走了,你们眼拙,哪里能追得上他。九姨娘,别跟他们费唇舌,得赶紧抓住那人,替七姨娘偿命。”
竟是七姨娘遇害了!苏云落的神色便有些不好。七姨娘为人虽然精明,但之前与她相处还算融洽。七姨娘善煮羹,时常煲一些养生的汤羹给她吃。没成想,方才竟是她遇害了。
顾闻白觉察到她的不对劲,用气声道:“落儿?”
苏云落轻轻吁了一口气,仍旧用气声道:“死者我认识。是赵栋的七姨娘。”
是哪个姨娘无所谓,但如今要紧的是,落儿一听闻是渭城赵家,竟然有些不安。他垂下眼帘,暗暗下了个决定。定然叫那赵栋,这辈子不得再出现在落儿面前。
那刻薄婆子说着,便要推开毛瑟瑟毛茸茸二人。
毛瑟瑟毛茸茸二人自是不让,正推揉间,那刻薄婆子下了狠招,竟然将鼓囊囊的胸脯朝着二人迎了过去。
二人吓了一跳,赶紧让开。便是他们再猴急,也犯不着与这样的货色有纠缠。
刻薄婆子得意地笑了,手一挥,正要领着一干人冲进去,忽而差些撞上了一个人。
是孙南枝。
她一身红衣,低着头,看着刻薄婆子。许是她的气场太强大了,刻薄婆子竟然有些惧她。不过,不过……刻薄婆子定睛一看,大声喊道:“便是她,便是她,杀死了七姨娘!我亲眼看到的,她杀死了七姨娘便迅速逃逸了!快啊,快抓住她!”
她方才明明是过去瞧了一眼热闹而已。
不过,孙南枝才懒得解释。她冷冷道:“胡说八道,给我滚出去。”
那刻薄婆子却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当下跳着脚道:“报官!报官!我们要报官!”
她也没跳几下,便被孙南枝一把拎起她的衣领,扔了出去。
方才还闹哄哄的场面忽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须臾,刻薄婆子跌落在地,顿了一下,又尖叫起来:“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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