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松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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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苏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张邪满脸无奈的问道。
“嗯?”
苏北州身体一抖,心中暗道:误会?这是要对我下手了吗?难道我苏北州真要命丧于此?
苏北州只觉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张邪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好说歹说,才稳住瘫软苏北州,最终用五万两银子的市价买下苏家的万顷良田。
临行时,张邪拿着良田的地契越看越气,心中暗骂自己:真是糊涂,没事瞎报什么名号,本来还想着一番砍价拿下那片良田,结果竟然以最高价买了下来,靠!
张邪越想越气,在出门时愤怒的踢了一脚苏府门口的门框,结果就是这一个随意的动作,却让跟在后面的苏北州又瘫坐在了地上。
看着他这副模样,张邪实在是懒得理他,但还是劝道:“苏公子,临行之时张某还是劝你一句,自古以来都是十赌九输、久赌必亡,希望你别再把这仅有的五万两送给赌坊了。”
张邪说完便带着褚浊前往苏家的万顷良田,至于还瘫坐在自家院子中的苏北州,见张邪确实离开后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颤抖的将五万两银票放进怀中,当日下午,打包行李便离开了苏家堡,至于去往何处,无人得知。
苏家的万顷良田就在苏家堡北面不远的位置,张邪和褚浊没费力便来到此处。
张邪坐在马上放眼看去,赤地千里荒凉一片。
“虽然荒凉但贵在平坦,如此土地,若非天灾,该是怎样一副场景啊?”张邪说着,从马上下来,褚浊也跟着下了马。
“确实如此,若非天灾大旱,单就荒田万顷也值二十万两银子。”褚浊说着蹲在地上抓起一把土,“更何况是苏家这片万顷良田,我曾听村里人说过,苏家的这片万顷良田乃是天赐之田,平常一亩田地只能产出三到四石粮食,而这片良田每亩则能产出五到六石粮食,据说苏家鼎盛时,光府内佣人便有一千多位。”
“哼哼,可惜鼎盛之后便是没落,传到苏北州这一代,连家里最基本的万顷良田都变卖了,所以说世事无常。”张邪说着拍了拍褚浊的肩膀。
这时褚浊从地上站起,皱着眉头问:“我有一事不明,少爷,在这天灾旱年买下万顷田地,是不是有些不太明智?”
张邪淡淡一笑:“放心吧,大旱就要结束了,接下来便是大显身手的时候,这一片万顷田地也只是一部分而已,接下来我会屯更多的地,至于屯哪里的,还需要你去多打听打听。”
“定不辱命。”褚浊说着一抱拳。
傍晚时分,二人二马才慢悠悠的回到村子,还没等走到褚浊家门口,张邪便看到院中堆积如山的红曙。
“看起来还不错。”张邪说着下马进院。
两名伙计本来正在算账,一见张邪回来急忙迎了上来,将今天乞丐们挖红曙的数量汇报给张邪。
“七千三百三十个红曙,竟然有这么多?”听到数目的张邪也吃了一惊。
“这还不是固定的数量,等下乞丐们回来应该还会更多。”
伙计正说着,便听院外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张邪转身看去,正是乞丐们回来了,这些人一扫往日的颓废,一个个手拿挖铲背着箩筐,高高兴兴的走进院来,见到张邪纷纷笑道:“张少爷回来了。”
张邪也冲他们点了点头,识趣的将褚浊让出来,带着两名伙计进屋内谈话。
就这样,褚浊在外面和乞丐们说着话,张邪在屋内与两位伙计讨论着。
“还得多谢谢褚老爷子,多亏他从那些没人住的家里拿来挖红曙的工具和箩筐。”左面的伙计说。
张邪点了点头,又听他俩汇报了一会便见褚浊走了进来。
“少爷,可以开饭了吗?”褚浊问。
张邪淡淡一笑:“你可是他们的东家,你来决定就好了。”
褚浊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随后冲外面喊道:“开饭了。”
乞丐们听罢纷纷将自己的工具放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然后才去吃饭。
张邪示意两名伙计也可以去吃饭了,随后与褚浊站在屋内看着外面颇有秩序的乞丐们说:“看到了吗,当人不在为填饱肚子而发愁时,一些人的准则也都慢慢浮现出来了。”
褚浊沉默的点了点头。
而后数天,乞丐们任然每日挖着红曙,褚浊也奔走在各地,又为张邪又买下数份良田。
“现在我们储存了二十万多的红曙,数万顷良田,接下来就是等雨了。”张邪心中暗道,在他的记忆中,燕国连续经历了四年的天灾大旱,而今年便是旱灾结束的时候,具体下雨的日子他记不太清,他只记得是这一阵子。
这一日,张邪正在整合钱财和地契,突然伙计从门外走进,说是有人发现了奇怪的红曙,问和正常的红曙挖取价是否相同。
张邪皱了皱眉,随其走出门看去,只见一个乞丐从背上箩筐内拿出一块类似红曙的黄色植物,此物和红曙相似,却又不同,没有红曙那么大、形状那么怪,它通体是圆的,好似拳头一般。
“这是,洋芋?”张邪皱紧的眉头突然舒展开来,他也曾在天下菜谱中看到过这种食物,名为洋芋,除了口感和味道与红曙不同,剩下的几乎一致。
张邪心中大喜:这下除了红曙又能种植其他的了。
张邪寻思一下,随后说道:“此物与红曙差不多,也能食用,名叫黄曙。”
“黄曙?那挖十个这个给钱吗?”乞丐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当然,与红曙一样。”
此后又过了几日,整座山的红曙和黄曙都被张邪收入囊中,伙计计算了一下,红曙足足有一百六十石,黄曙也有九十五石。
“如此这般,便有种子了。”
随后张邪与褚浊又来了一次彻夜长谈,这一次也决定了后续事情的走向。
褚浊留下,安排乞丐们将红曙和黄曙用张邪的方法保存发芽做为种子使用,张邪则带着两名伙计回往燕都,找小桃子调集人手,准备开荒种田。
此时正值春分时节,原本百姓们早该耕地除荒,但却被天灾弄的人心惶惶,导致民不聊生,土地荒废。
张邪回到燕都,率先找到小桃子,让她关闭所有的桃烟粮铺,调集所有人手,跟随着认路的伙计去往褚浊那里耕地,每人每日按十文工钱给。
小桃子收到命令急忙照办,如今的她已然是二百家粮铺的大掌柜的,平日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待张邪说完后直接发布命令,调二百家粮铺的所有伙计前来集合,各自带好农具,跟随着张邪带回的那名伙计前往田地。
张邪粗略的数了一下,大概能有五百人左右。
“还差点。”张邪寻思了片刻,随后便回到张府,待得到老爷子的许可后直接调动府内所有人,丫鬟家丁、大小管家,通通上阵,最终,三方势力合并在一起,凑出一千一百人,在田地里进行播种前的松土处理。
由于店铺关门,无所事事的小桃子也随着张邪来到田地间,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地小桃子颇有疑惑的问:“少爷,如今正赶上天灾大旱,我们如此大面积的耕地松土是不是有些不妥?”
张邪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放心吧,少爷心里有数,再说了,不如此大面积耕地拿什么来做你粮铺的粮食来源啊。”
小桃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少爷,如今这年月,粮食确实不吃香了,开了这么久的铺子,根本没有多少人来买粮食,我们一直在亏损。”
“没事的,我们很快就会盈利的。”
“好吧。”
此后数日,众人都在进行耕种前的松土,但由于土地历经多年干旱,土壤十分的坚硬,这也让松土的进度十分缓慢,尤其是那二百多位乞丐,本就不好的身体加上长时间的高强度耕作,已经有人累倒在地里。
“这……”看着陆续有人倒下,一直未曾说话的褚浊找到了张邪。
“少爷,最近频频有人累倒在地里,我想,要不要给他们几天休息的时间?”褚浊试探性的问。
张邪果断拒绝:“不行,必须要在二十天内将所有的田地全部松土,赶在谷雨前全面种植完毕。”
“可,可这么短的时间,会累死人的!”褚浊焦急道。
“没办法,如果谷雨之前还种不上,那么今年就错过了种植的最好时机。”张邪平淡的说。
褚浊看着一脸平静的张邪,突然发现,貌似一切并没有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美好,他感觉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那晚在自己心中立下伟岸身形的少爷,相反他这番将人命视如草芥的行径,更像是一个恶魔。
张邪察觉到褚浊的异样,转过头看向他问:“怎么?觉得我像个坏人?”
褚浊没说话。
“你认为什么好人,什么是坏人?”张邪继续问。
褚浊仍然沉默。
“呵呵。”张邪摇着头笑了笑,“好人与坏人没有标准的定义,如果非要设立一个标准,那就只能用利益来区分,于个人来说,对我有利的就是好人,夺取我利益的就是坏人;于大众来说,舍弃自己成全众人的便是好人,舍弃众人成全自己的就是坏人。”
褚浊依旧默不作声。
张邪继续说:“你认为我是个坏人?因为我无限压榨他们,不让他们休息,甚至不顾他们的死活?呵呵,但这只是你的观点,对他们来说,我兴许还是圣人呢,在这饥荒灾年是我给了他们吃的,是我让他们有工钱拿,一天十文钱,就算是在富裕年这也算得上是中上等的工钱了。”
“可他们是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就算你每日给他们一百文又能怎样?连命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更何况一个人……”褚浊还想反驳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哦?”张邪闻言一挑眉,走到褚浊身旁淡淡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他们还需要尊严,我记得我同你讲过,即将饿死的人已经不算是人了,甚至不如牲畜,所以从这点上来说,我应该是个好人,我把他们从牲畜变回了人,只不过你认为我刻薄了一些,但没办法,他们没有其他价值,唯一有的就是体力,更何况我还是以最高价钱买的。”
“难道救活他们就是为了榨干他们最后的价值,然后毁灭?”褚浊低着头问。
“我并没有毁灭他们的想法,相反,我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但你要知道有些人并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活的,当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或许会觉得死不足惜,但当有了牵绊,就不一样了,比如你,你要是死了,你爷爷怎么办呢?”
褚浊听完此话瞳孔瞬间扩大,偷眼看向张邪,此时的张邪面似一汪清水,没有任何何表情。
最终,二人的争论以褚浊默不作声结束,但张邪心里清楚,有些间隙一但出现,只会慢慢扩大,不会复合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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