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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救闻弦歌


  咚咚咚

  张邪抬手敲门。

  “进~”不多时,房间内传出一道应允的女声。

  听到了恩准,张邪伸出双臂便推开了房门,刹那间,一股浓郁的茶香迎面扑来,映入眼帘是一片素气之景,干净、整洁,与风尘的碧水阁显得格格不入。

  张邪没理会周围的环境,迈步进了房间,只见在不远处,一妙龄的白衣女子正在饮茶,见张邪进门便转过头看来。

  柳叶眉、杏子眼,小巧的鼻子、朱唇白齿,玉手腕、翠竹指,一袭白色绣罗裙,此女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染尘世的干净之气,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张邪踏步进屋还未说话,便听啪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而后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柄利刃便架在了他脖子上,与此同时月烛那张倾世的容貌也靠近他的耳边,冷声问:“你是谁?”

  张邪见状急忙抬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解释道:“我是张邪啊月烛姑娘,您可小心着点,刀剑无眼~”

  “我知道你是张邪,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姓?是谁告诉你的?”说罢月烛又将刀刃逼近了张邪的脖颈。

  张邪感受到了来自刀刃的寒芒,轻笑两声:“我不仅知道你叫月烛,我还知道你师傅就是那【亡刃堂】的「帝」级刺客,捌帝——月从云。月姑娘,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谈个买卖而已。”

  月烛闻言没做回应,手中的刀也没有放下,仿佛还在等着张邪回答她的问题。

  张邪略有无奈,心想:这姑娘还是这么较真,真是一点没变啊。

  心里想着张邪也没束手待毙,他双眸一瞪,下一刻一股滔天的杀气就从眸中迸射而出,直逼月烛。

  空

  瞬息间房间的温度都降了下来,一股来自地狱般的死亡气息直逼月烛。

  与此同时感受到这股杀气的月烛恍惚着后退两步,一脸的不可思议。

  “杀气外放,宛如实质!你到底是谁?”

  张邪嘴角微微上扬,说了两个字:

  “张邪!”

  月烛此刻眼神略有呆滞,很明显被这股杀气惊到了。

  张邪见目的达成便也收回了杀气,顷刻间,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见识了这一手后的月烛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漠,但刀依旧指着张邪,语气却缓和了几分,问道:“你这杀气外放的手段是从何学来的?我可不记得张家还有这等能人。”

  张邪早就想好了措辞,当即回道:“张家自然是没有这等高手,就像燕国永远出不了你这样的刺客一般,我自然是有恩师传授的。”

  “恩师?”月烛念叨后舒缓了眉头也收回了刀,自顾自的说:“在你这个年纪能有如此的杀气,不知你的授业恩师是堂中的哪位‘帝’?”

  张邪微微一笑歉意回道:“师傅吩咐过,不可暴露他的名姓。”

  “那我便也不再追问了。”说罢月烛转身回到茶桌前坐下,恢复到刚开始那种超凡脱俗的状态问张邪道:“你不是说要和我谈个买卖吗?说一说,买从何来,卖从何来?”

  “谈不上什么买卖,只不过想用一句话让月姑娘帮我两个忙而已。”

  “哦?”

  月烛饶有兴趣的放下茶杯问:“两个忙?我倒想听听是什么话值得让我帮你的忙。”

  “渡瓶颈,不在杀不在屠,而在人心动荡中。”

  空

  张邪说罢月烛秀眉一皱,陷入深思。

  张邪见状继续说道:“月姑娘,人性尚不完美何来大道天成?天性使然,并非不可改,但若只是用肉眼观察却是难入其质,只有身临其境才能圆满人性。我等既入此道便是注定,无需疑惑,正所谓遭劫在数,事间一切都是大同小异。”

  这一番话或许常人听来无趣,但月烛和张邪乃是同类,都是刺客,张邪心知月烛如今是到了瓶颈,所以才回到燕国,她想回顾开始的路程,但是,一个刺客从第一次杀人的恐惧到日后的习以为常,这一个过程是用人命堆起来的,而当杀人杀到一定数量后,就算是刺客也会迷失自我深陷杀戮当中,这就是刺客最大的瓶颈,若是能迈出那一步,鱼跃龙门,从此心如止水波澜不惊;若迈不出那一步,轻则修为止步不前,重则陷入淤泥,在无尽的杀戮中消失殆尽。

  茶桌旁的沉水香烧了大半,月烛始终在那低头沉思,张邪见状杀气大开,笼罩整个房间,让其沉浸其中,而后便是漫长的等待。终于,在香烛的最后一丝化为灰烬时,月烛清醒过来,与此同时一股灵力夹杂着强大的杀气席卷了整个碧水阁,包括楼下享乐的众人纷纷感觉汗毛炸裂,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好在只是维持了几息便烟消云散了。

  感受到自身的变化月烛喜上眉梢,冲张邪一抱拳:“多谢道友相助!”

  张邪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都说是买卖了,何谢之有。”

  月烛听后玉手抿嘴咯咯一笑,随之问到张邪:“即是买卖,我收了钱便要办事,说吧,相中我阁内的哪位姑娘了?”

  “不是阁中的姑娘。”张邪摇了摇头。

  “哦?”月烛疑惑的继续问:“既不是我阁中的姑娘,那你要帮你什么忙?”

  张邪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忙,我想向月姑娘求一个解断魂散的方。”

  这是张邪来此的第一个目的,想当初他身中断魂散家破人亡时便是被月烛所救,此番他前来目的之一便是想将月烛手中断魂散的解药拿走,好用来解老爷子的毒。

  然而月烛却摇了摇头:“真是抱歉,对此我无能为力。”

  “嗯?”张邪听后眉头一皱。

  月烛见状解释道:“此事并非我袖手旁观,但确实爱莫能助,一则我手中并没有断魂散的解药,二则这只是我一道分身来此,仅有练气期修为,是因为小破瓶颈才引来如此磅礴的灵力,所以我也解不了断魂散的毒。”

  张邪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心中也十分疑惑。

  就在张邪寻思时,月烛再次开口说道:“尽管如此,这毒也并不是不能解,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请你师傅助你,但我还有一个法子,距离燕都往北,临近两国边界有一城名为‘畔河城’,此城前方有一条河名为‘顺天河’,此河已存数百年,我在来时路过那里,隐约中看到河内露出一只大龟,已快有灵性,正所谓异兽必守异宝。河为阴、城为阳,我若猜得不错,它所护的乃是阴阳莲花,而阴阳莲花便是解断魂毒的主要材料。”

  张邪听罢眸子瞬间一亮,心中暗道:若有此物我定能解了老爷子身上的毒。

  随后冲月烛拱手称谢。

  月烛见状拜了拜手,而后又问道:“不是说两个忙吗,这第一个忙我只能帮到这了,说说第二个忙吧。”

  张邪淡淡一笑,说出第二个:“我要一年前被抄家的闻府大小姐——闻弦歌!”

  “她?”月烛秀眉轻蹙问。

  张邪点了点头:“闻府一年前被抄家时,上下满门七百三十二口通通在东城门斩首,但唯独不见府中大小姐的尸首,我多方探听才得知,她是被太子送到你这了,我若猜的不错,太子下的指令是:侮辱至死!但以你的性格应该是没动她,所以,我要她。”

  月烛听后从椅子上站起,迟疑了片刻后对张邪说:“按理说我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小心阴沟里翻船,其他人或许没发现但你可瞒不过我,你根本就没像外界传闻中说的那般丹田被废修为尽损,单以你的天赋,我敢断言,不出五年便足以傲视燕国,那时在……”

  月烛话还没说完便被张邪打住了,只见张邪面沉似水,冷冷道:“月姑娘,你也是亡刃堂的刺客,并且还在燕国待了如此之久,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十年前的那场变故的根源,我不会在燕国停留多久,但在我走之前,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好吧,但愿你别折戟于此。”月烛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便亲自带着张邪出门。

  二人即将反转,来到碧水阁的一个密室中,月烛在前将门打开,开门后指了指墙角蜷缩的一人说:“那便是闻弦歌。”

  张邪顺着手指方向看去,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惊了一下。

  “这还是那个女人吗?”张邪心中自问。

  毕竟在他印象里,闻弦歌乃是举世无双的大美女,而在墙角蜷缩着的那女子,说是女子,是因为张邪事先知道他要找的是一个女人,若是旁人见了她,就算是说成一只剥了皮的豹子也不为过。

  皮开肉绽的身躯、脏乱不堪的头发、满是血痕的面容,别说她是女人,就现在这副模样,甚至不像一个人。

  月烛看出了张邪眉宇间的疑惑,开口解释道:“这个女人是一年前太子差人送来的,来的时候便已经被酷刑折磨成这副模样,是我用灵力吊回她一口气,才得以苟延残喘,但是她醒后却疯了一般的抵触外人,伤了阁内好几个姑娘,无奈我就只能将她关在了这里,每日三餐两茶供应其生活,就算如此,她的身体也快走到了尽头,活不了多久了。”

  张邪闻言没说话,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而蜷缩在墙角的闻弦歌也察觉到了张邪,像是只受了惊的小猫一样,警惕的瞪着那双已经没有了光彩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并且在手中还偷偷的握了一根筷子,只是这些看在张邪眼里,都不过小孩的把戏罢了。

  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闻弦歌挣扎着抬起那条握着筷子的手就要刺向张邪,但她已是强弩之末,张邪只是一个侧身便躲到了她的身后,随之抬起手掌,一刀劈在了她的脖颈处,下一刻闻弦歌就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张邪见状将其抱起。

  “谢谢!”走回门口的张邪冲着月烛说。

  月烛笑道:“用你的话说,买卖而已,何足谈谢。”

  张邪看着她未搭话,但只有他自己明白刚才的这句‘谢谢’并不是指这件事,遥想前世,张家被抄满门皆无,正是月烛救了他的性命带回亡刃堂,这才有了后来的「玖帝」张邪和一系列的事情的开端,所以今天他来碧水阁,寻解药和带回闻弦歌只是其一,其二便是为当年的善因回一个善果。

        想到这张邪反复琢磨,最终还是开口道:“还有,小心你师傅……”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便抱着闻弦歌离开了碧水阁。

        出阁后的张邪寻找来时送他的船夫,却已早就不见了踪影,张邪只得再寻觅一艘小船回往岸边,岸上早有马车等候,是张府的人。

        就这样在张邪带着昏迷的闻弦歌回到张府。

  回了张府的张邪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便是让下人拿来一个大木桶,灌满水后便将奄奄一息的闻弦歌放入其中,随之从混沌珠内取出一柄短刀,在手上划个口子,将一滴滴黑色的鲜血递进水桶内,看着蒸发出的一缕缕混沌之气,张邪无奈道:“这混沌之气明明暗藏强大的生机,怎么就对老爷子的毒无可奈何呢?”

  说完张邪便将流血的手拿开,在他的计划中,这一桶包含了混沌之气的水刚好能吊住她最后一丝性命,但也只是如此,闻弦歌仍然处在昏睡的状态中。

  另一面,燕都的皇城中,「乾定殿」内,一名黑衣护卫正跪在地上向着正前方一身龙袍正在作画的燕帝汇报着什么。

  “什么?”听到汇报后的燕帝皱了皱眉,手中的画笔也停了下来,略有疑惑的喃喃道:“从碧水阁接回个人?”

  “没错,那人一身伤痕邋里邋遢,被张邪接回了张府。”那护卫低头回道。

  燕帝闻言思索了片刻,随后继续作画低喃道:“那人是谁?”

  疑惑中抬起画笔在画卷上点了最后一笔。

  “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就说丞相之后流恋花楼,并且还背着丞相金屋藏娇,总之,我要他名声再败!”

  言罢燕帝自顾自的欣赏起手中的画卷,那画上分别画了一龙一虎,二兽相争,龙栩栩如生、威风凛凛,虎却掌断眼瞎、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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