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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想


常珂回来的时候,孙同正因为她的出走在家里急的直跳脚。看到常珂回来,更是没有好气,对着她怒吼:“你去哪儿了?”

        常珂面色平静,并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语气冰冷地说:“出去走走。”

        孙同被她的态度气到,上前两步攥着她的手腕,反手一扣,将她推向后面,狠狠地抵在门上。孙同双眼猩红,脸上的肉都随着他的用力不停地颤动,鼻息粗重,满心的愤怒和恐慌都凝于手上,紧紧地掐住了常珂的脖子。

        常珂并不怕她,早已心死的人哪里还在乎这些事情,她恨不得孙同现在就把她掐死,让她去地下见她的孩子。如今孙同的态度和行为,对他来说就像是一颗会动的白菜,她毫不在意。

        孙同看着常珂倔强冰冷却仍然美艳动人的脸庞,手劲渐渐放松,他像是刚刚从噩梦中醒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松开掐住常珂脖子的手,颤颤巍巍地抬到自己眼前,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他突然间崩溃,又走上前将常珂拉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像是一对儿极尽恩爱的夫妻。

        常珂咬着唇,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掐入自己的掌心,逼回了自己眼底的些许湿意。多年夫妻,她的确恨他入骨,可是说对他没有一丝的感情,一丝的不舍,那是假的。只是这些情在她的仇恨上,不值一提。常珂尚且如此,孙同亦是。

        只是在家族产业上,他没有办法,他不能让自己家的产业断送在自己手里,他需要钱,他要翻身,去做人上人。所以如今的一切他都可以抛却,什么妻子孩子,尊严脸面他都可以放下,未来都会有的,都会再有的。孙同如此告诉自己,于是他再一次把常珂狠狠推开,常珂受了力摔在地上,头也磕在门上,鲜血从指缝漏出,滴在地上。

        常珂看着孙同又紧张地来扶她,她嗤笑一声,抬手挥开孙同的手,态度坚决又蛮横:“滚开。”

        孙同没有再靠近她,只重重叹了口气,离开了屋子,又怕常珂再次逃跑,把屋子在门外上了锁。

        常珂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毫无波澜,她突然就觉得以前的自己是瞎了眼,怎么就会看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常珂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子里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摆设,那个屏风还是成婚后,孙同带她去逛街市,她偶然遇见,喜欢的不得了,孙同二话没说,就买了下来。放在这屋子里细细数来,也已过了近十年。

        可她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清楚地看到门外有两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小厮,在讨论一会儿屏风要如何抬走。孙同如今竟是再不顾从前,他只要钱,他已经疯了,他只要他的梦想,他自己的虚妄执念。

        常珂从柜子里拿了把刀,藏在了自己贴身衣物里。她相信谢时韫,可她更相信自己。

        客栈里,穗岁站在窗边,看着楼下仍然在收走路税的官兵,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后在打坐的谢时韫。

        楼下的人应该是交不出钱,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官兵骂人的声音不小,穗岁在窗前听着觉得刺耳,伸手捂住了耳朵。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绝外面污秽不堪的怒骂声,这种霸行也没有发生过。

        谢时韫也听到了楼下的声音,在心中念着经书,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是把经念错。他倏然睁开眼睛,满眼的戾气,却在看到穗岁捂着耳朵的背影时,又慢慢消散。

        “大师!快看!”就在谢时韫望着穗岁的背影出神的时候,穗岁突然回过头面露惊慌地指着窗外对他喊。

        谢时韫忙起身过去,顺着穗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楼下的街市上有一群人正在向酒楼里走去。几名身着官袍的人在前面围着一个人弯着腰不停地谄笑着。那人衣着明亮,锦衣玉袍,昂首间谢时韫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那是谢安。

        “大师……”

        “别慌,今夜我走以后,关好门窗,不要睡觉,等我回来。”

        “好。”

        “大师,太子为何会在此地?”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所猜测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静谧,两个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说话。

        而千里之外的陆无把信送到了岁柏的手上,可岁柏接下来说的话竟陆无眉心一跳:“陆将军可知道太子去了楼秦?”

        陆无最开始还不甚在意,拿着块儿糖逗乔乔,乔乔刚要抓到,陆无就收回手,乔乔再抓,陆无再躲。乔乔也来了脾气,钻进碧洗的怀里,留给陆无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陆无边哄小孩儿边问:“他去楼秦做什么?怎么没人传信来?”

        岁柏轻声说:“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皇上之前派太子去处理楼青平贪污一事,太子办砸了被训了一顿,这次主动请缨前去,说是要一雪前耻。眼看就要到年底了,如今太子出宫要冒多大的风险,何况又是这么远的路。”

        “皇上还真同意了?”眼瞧着自己口袋里的糖都被小孩儿骗走了,陆无偷偷扮了个鬼脸,专心去和岁柏谈事情了。

        “等等,太子去了楼秦?”陆无才想起什么,神情严肃地问道。

        在得到岁柏的肯定后,他拍了拍大腿道:“坏了。”

        “怎么?”

        “殿下应该去了楼秦。”

        岁柏“腾”地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陆无也是懵的,他揉揉眉心无奈地说:“太子这次的消息瞒的太好了,我不知道他在楼秦。”

        “那现在怎么办?”

        陆无叼着根草,一脸的愁容:“怎么办?凉拌呗。从这到楼秦就算我骑快马至少也要七八日,更别提现在我手里还有封信没送呢?”

        岁柏气的牙痒痒:“什么信比殿下的命重要?”

        “殿下让我送去京城的。”

        “京里怎么了?”

        陆无“呸”地一声吐出嘴里的草,拍拍岁柏的肩膀说:“没事,我去送信了。楼秦有咱们的人,殿下若是有危险,他会去找人的。”

        “谁?”

        “邓后生啊。”

        “邓后生?”

        “对啊,就是前几年在军营,一剑把你腰带挑开,把你打的光屁股的那个。”

        岁柏被陆无这话气得满脸通红,又察觉到马车里忍冬和碧洗的视线,羞愧又愤怒地低吼:“闭嘴!”

        “行了,我往前走走,去镇上找个地方给楼秦的人传个信,你和我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就看这封信能不能快一些了。而且说不定殿下也没有去楼秦,我那周围那么多地方,也不一定就真那么巧。”

        “但愿如此吧,那你快去吧。”岁柏给陆无让出路来,陆无翻身上马,临走的时候还对着马车说了句:“小姑娘,我走了。”

        乔乔扒着车窗看他,小手伸出来摇了摇,盯着陆无的背影瞧了半天,又坐回了碧洗的怀里,将刚刚骗来的糖,一块分给了碧洗,一块分给了忍冬,又拨出一块准备给岁柏,最后自己又留下了一块,小姑娘非常大方的将几块糖平分了。

        碧洗她们当然也不会和小孩儿抢糖,都默默将糖归到一处,留着之后给乔乔吃。马车又在山路上不断地颠簸,速度比之前要快,大家都想尽快找到谢时韫和穗岁,和他们汇合。

        而此时的穗岁正拽着谢时韫的衣角睡的正香,谢时韫看着她也是无奈地笑了。她用晚上一定会很害怕很紧张,现在一定要好好睡一觉,但是刚刚看到了谢安,她现在就害怕的理由,缠着谢时韫在一旁守着她。结果睡着睡着,她的手就摸到了谢时韫的衣角,攥的紧紧的,一翻身压在了身下。

        昏暗的房间里,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谢时韫鬼使神差地抬起另一只手,在穗岁的脸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又猛然意识到什么,烫手一般缩回了手,然后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心经,才压抑住他心里的躁动和愧疚。

        穗岁咕哝了一声,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到室内一片昏暗。她突然瘪着嘴巴,看起来特别颓丧地看了谢时韫一眼。

        “嗯?”谢时韫不动声色的从她手里拽回自己的衣角。

        “不想天黑,不想大师去找那劳什子钱不尽。”

        谢时韫摇头浅笑,无可奈何地说道:“想让我管的人是你,如今不想让我去的也是你。你……”

        穗岁连忙打断他,举着小手说:“我……我是担心大师!”

        “无妨,若我明日还没有回来,你就去找一个叫邓后生的人,他会帮你的。”

        穗岁垂下眼睛,葱白纤细的指尖卷着自己的衣角,闷闷地说:“大师一定要回来,我不想找什么前生后生,我只想和大师一起。”

        谢时韫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屋子里已经全黑了,他看不清穗岁的表情。声音在此刻也更为清晰,却无端带上了一股朦胧的暧昧,撞在了谢时韫的心上,让他无处可避,逃无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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