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千钧一发

【第七章】千钧一发

        【一九开，还是二八开？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能回答，只知道，肯定不是零十开。】

        “你觉得你自己赢了吗？”

        被摁在地上的白化羽声线悠悠地问道。

        夜微凉被他这么一问，不禁笑出了声。她放开了白化羽的肩膀，走到他的左前方，但仍是持剑指着他的脑袋，说道：“呵，有趣。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是生是死都在我的一念之中。难道这样，本小姐都不算是最后的赢家吗？”

        “不。”白化羽心平气和地说道，丝毫没有被夜微凉的威压打乱自己的阵脚。他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夜微凉，说道：

        “从你动用修为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向我认输了。”

        夜微凉持剑的手抖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半跪在地上的少年，看着他那深邃的目光，看着他那张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的面容，心中又起波澜。在她的内心深处，似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是啊……

        但她是不会同意的。

        “嘴硬。”

        夜微凉冷哼了一声，把架在白化羽脖子上的那把断剑自信地一抛，扔在了一旁的泥土地上，说道：“修为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你一开始没有考虑到修为这个问题，那么你也怨不得我，只能怪你自己漏算一步。”

        白化羽沉默。

        她将双手笼在袖中背在身后，在白化羽面前踱了几步，然后对着白化羽细细盘问道：

        “我问你，你是从哪儿听来‘四海凤鸣剑’，还有‘寒玉冰鸾琴’这两个名字的？从哪里得到那具剑棺的？”

        白化羽被夜微凉整乐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敢不告诉我吗？”夜微凉半蹲了下来，近距离地盯着白化羽，说道：“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本小姐的阶下囚，本小姐随时随地都能要了你的命。”

        “那要杀你便杀吧，我这人从来不吃威胁。”白化羽跪直了身子，引颈受戮。不过他心里清楚，自己对夜微凉还有用，她不可能就这么灭了自己的。

        “你当然不吃威胁，你吃饭。”夜微凉很煞风景地开了个冷笑话，歪着头看了白化羽许久。她站直身子，拗了几下自己的指节，发出了几声骇人的咔哒声，说道：

        “不过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本小姐也就盛情难却，成全你了！”

        白化羽的一口凉气还没倒抽上来，夜微凉那飞快砍来的一掌就已经到了眼前。他急忙向后回避，却发现自己扭身子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她掌风袭来的速度！

        “呃啊！”一声惨叫。

        白化羽躺倒在地上，双眼空洞地看着顶上的天空，就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一样。

        “不用谢。忘了跟你说了，本小姐还略通一点医道。”

        夜微凉双手盘在胸前，见白化羽还躺在地上装咸鱼，便轻轻踢了他一脚，居高临下地说道：

        “怎么，帮你接完骨之后，难道还要本小姐亲自扶你起来？”

        白化羽的眼球朝着夜微凉的方向转动了一小下，但在和她目光交接的一瞬间就缩了回去。再后来，干脆双眼一闭两脚一蹬脑袋一歪，开始原地装死。

        “呦呵，还讹上本小姐了？”

        夜微凉挑了挑眉，坏笑着说道：“再不起来，本小姐就再把你的脑袋打脱臼，你要不试试看？”

        见地上的这人还是一动不动，夜微凉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她双手结印，迅速地打出了一道灵气流光，正好击中了白化羽脑袋旁边的地面。

        “别别别，我错了姐，这就起这就起……”白化羽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滚得满身都是湿润的泥土。而且，那只刚接回去的左手还软绵绵地垂着，好不滑稽。

        “噗嗤……”夜微凉看着白化羽这立马认怂的模样，到最后还是没忍住自己这声憋了半天的笑。她从头到脚审视了白化羽一圈，说道：

        “如此狼狈模样，倒还真不像那个绝代智谋的你。”

        “多谢大小姐夸奖。”白化羽忍着疼活动了一下左手，捡起地上的断剑收回鞘中，然后艰难地朝夜微凉作了一揖，又嬉皮笑脸地说道：“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真对我下手的，嘿嘿……”

        “少来，都说了别跟本小姐套近乎，也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说完，夜微凉将双手背到身后，转过身去背对着白化羽，继续道：“本小姐之所以留你一条小命，是因为你身上还有很多本小姐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说，你还有用。等本小姐用尽了你的利用价值了之后，自会跟你算总账。”

        “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夜大小姐您的恩典了？”白化羽反击了一句，就算没有修为打不过她，嘴仗他可不能输。

        夜微凉只当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讽，仍是背对着白化羽冷冷道：“你以后不准这么叫我。”

        白化羽一愣，“那叫你什么？”

        夜微凉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叶轻语’是我与你相交时暂托的假名。实际上，我姓夜，夜晚的夜；名微凉，微风的微，凉亭的凉；日常生活中，为隐藏身份，易姓为‘叶’。不过你不准把我的姓氏告诉别人，我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跟晚枫海有关系。所以……你以后就叫我……”

        “小心！”

        白化羽大喊一声，双腿一蹬地面，整个人都朝着夜微凉的小身板扑了上去。不过身板小自有身板小的好处，表面上身娇体弱的夜微凉此时竟像一只灵巧的兔子一样，瞬间朝着侧边躲了开来，让白化羽扑了个空。

        夜微凉条件反射地扭头看白化羽的动作，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道强劲的灵力流光从树林草丛中激射而出，正朝自己飞速袭来！

        万分危急之下，她神念一动，从空间储物戒里唤出了一把绿色的伞拿在手中。但还未等她将这把保护伞撑开，那道灵气凝成的流光，就轻松地穿透了薄纱长裙，击中了她的胸口。

        残余的灵力爆炸开来，夹裹着的力量把她整个人都向后推了三丈之远！

        痛！

        好痛！

        夜微凉艰难地垂下颈椎，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只见，灵气光刃在她的胸口上炸出了一个血窟窿，正在汩汩地往外涌着鲜血。此时此刻，她的雪白色的长裙宛若一块画板，任由血红色的墨水，在上面乱涂乱画……

        “叶姑娘！”

        白化羽高喊一声，慌忙从地上爬起，扶起了她的后背。

        夜微凉侧着头躺在白化羽的怀里，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远处一步步走来的三个模糊身影。

        似乎……低估了他们呢……

        半躺在地上的女孩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哪里是叹息的声音。

        白化羽看着怀中那嘴角淌血的夜微凉，整个脑海都变成了一片空白。愣了半晌之后，他猛然抬起头来，飞快抽出自己袖子里夹着的符箓，将之贴在灵石上面，甩向了那边的三人！

        劫道的领头人抬手劈出一道剑气，瞬间将那片还未化作雷光的黄纸劈得粉碎。

        白化羽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停下了从乾坤袋里掏其他符箓的动作。

        完全没用？！

        “咳……咳咳……”夜微凉瞥了他一眼，呛了口血，放开了手中握着的伞柄。她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神念，在空间储物戒里取出了另一样东西。

        “把止息丹……喂我服下……”

        白化羽凝视着前方，恍若无闻。他捡起了夜微凉掉在地上的那把绿伞，喘了口气，注视前方，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夜微凉有点懵。

        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

        那伞是法器啊！认了主的法器！你个凡人怎么用啊！

        夜微凉急火攻心，又咳了几声，气若游丝地说道：“你……是真想让本小姐……死在这里啊……”

        夜微凉伸着脖子瞪了白化羽许久，终究是默默地把脑袋坠了回去，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上一粒一粒的尘土。

        罢了……

        要怪也怪她自己。

        她的修为只有筑基，虽说按照她目前的年纪有这个修为已是难得，但筑基这第二重境界在修道者的整个九重境面前，还是初学者中的初学者。以她体内的灵气储备，本不足以借助传送阵进行如此远距离的传送，但她还是借助一些法宝，和一定数量的灵石，承受住了空间传送中的压力，从晚枫海传送回了落霞城。

        但这也导致了，她的丹田灵海严重受损，需要长时间的调息。可偏偏，她刚才还是急着动用了修为，把自己体内刚刚恢复了一点点的灵力，一下子又用光了。

        所以，她面对那道攻击时，连最基本的护体灵气都没有了……

        她现在，只想通过自己手里这枚止息丹，将自己的气息封住，使自己暂时进入“假死”的状态。止住气息之后，她才不至于倒退那么多修为。而且这个“装死”的小把戏，兴许还能够帮助她逃过一劫。

        白化羽？

        她可管不着了。

        这货现在跟傻了一样一动不动，该不会是存心想跟自己同归于尽吧？

        这枚止息丹就算握在自己手里，她也已经没有力气把自己这条手臂抬起来了。她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一片殷红，脑袋里想着前方那步步杀机的三个人，彻底绝望。

        “原来你是晚枫海的人，还是夜明皓的女儿，难怪你修为这么低，却有阵盘这种好东西保命。”

        那领头人之前在旁边偷听已久，此时已经知道了夜微凉的身份。他脸上洋溢着喜悦，即便是隐藏在面罩之下，都能让人从言语中感受出他的欣喜若狂。

        步步逼近的领头人在三丈远的地方站定，继续说道：

        “如果把你抓起来，再去跟你父亲要赎金，岂不是大赚一笔？你猜，你这个宝贝女儿能抵上几百万还是几千万灵石呢？”

        夜微凉轻蔑一笑，抬起头来隔着散落的长发死死地盯着那个领头人，小声道：“我只知道，如果你敢这么做，你就死定了。”

        “都这样了，还嘴硬啊？”黑衣人狞笑着说道，“不过我劝你最好懂事一点，你要想活命还得靠我呢。你现在丹田灵海受损严重，如果我不救你，你觉得你自己还能多活多久？”

        夜微凉咳了一声，喉咙里又涌上了一口浓稠的血。但她却很决绝地将这口血吐了出去，还不忘附带一声“呸”。

        黑衣人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不要我救是吧？”黑衣领头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我就在这儿看着。看着你就这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流血而亡，倒也挺有画面感的啊。哈哈哈哈……”

        夜微凉还想说点什么，但她的喉咙被一个血块卡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无奈地垂下了头去。

        冷……

        好冷……

        明明平日里自己最喜欢凛冬和夜晚的冷寂，可在此时，这从全身各个地方传来的寒意，却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真的……要死了吗……

        夜微凉再也没有力气去靠在白化羽的身上。她滑了下去，整个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动作。

        她还有一丝意识。

        在这最后的一丝意识里，夜微凉竟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自己刚才红着脸对白化羽说的那句话。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那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一九开，还是二八开？

        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能回答，只知道，肯定不是零十开。

        那岂不是，“有一点点喜欢”的这个“有一点点”其实并没有说错？

        夜微凉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个微凉都真的快要凉在这了，怎么还有心情想这个。

        就在她放弃挣扎，准备就这么永远睡过去的时候，身后的那座“雕塑”好像突然动了一下。感受到这个轻微动作的时候，夜微凉顿时振奋了精神，拼着自己十五岁的“老命”再睁了一次眼。

        她看向了自己的前方，却发现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手里多了一把出鞘的长剑，此时正闪着寒光向她飞快移动而来。

        看到这，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夜微凉，翻了一个标志性的白眼。

        靠。

        原来不是救命的醒了，是要命的来了。

        罢了……就当是天妒英才红颜薄命吧……

        就当她万念俱灰，想着自己下辈子往哪儿投胎比较好的时候，一个绿色的东西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将那个黑衣人和他的剑挡在了外面。而与此同时，一个绿莹莹的光点在她的面前生成，飘过来点在了她的眉心上！

        干枯的丹田灵海，如遇三尺甘霖！

        夜微凉神情一震，连忙睁大了眼睛。扒开散落在面前的几缕长发之后，她清楚地看到，挡在她前方的，是一把撑开了的绿伞。

        一只手，静悄悄地垫在了她的肩后，企图将她的上半身再次扶起。

        夜微凉捂着胸口，在那只手臂的帮助下坐直了身子。她转过头去，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那人撑着伞的动作，心中剧震。

        “你……”

        夜微凉看着白化羽那张坚毅而又温柔的脸，只感觉自己的一切感官都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眼里噙着泪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染了红晕，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半躺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白化羽一边尽力地撑着伞，一边看向了怀中的夜微凉，问道：“怎么了？”

        这一声问，问到了夜微凉的心头上，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眼神躲闪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没什么……”

        白化羽一副什么都了然于胸的表情，冲着夜微凉笑了笑。他把头侧了回去，专心致志地撑着这把绿色的保护伞。而夜微凉，则是低下了头，看向了地面上的一个东西。

        淡金色。

        但……这个同样是淡金色的道玺灵盘，不是她的！

        一圈波纹从圆盘的中心向外荡漾开去，吸引了夜微凉的目光。她顺着波纹看去，才看清了这个道玺灵盘的大小。

        一丈……约莫一丈！

        但白化羽明明没有修为，他身上也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

        夜微凉顿时就明白，这不是白化羽的道玺灵盘，而是凡人之躯触及非凡之物时，才会显露的天赋灵盘。九州之上，能拥有天赋灵盘的修士，大多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你这是……天赋灵盘……”

        白化羽有些意外，问道：“啊？天赋灵盘？那我这天赋算高还是算低啊？”

        “嗯……还行，挺……挺高的吧……”

        伞下的人谈笑风生，可伞外的人就显然没那么好过了。那个黑衣人见自己完全攻不破这把伞的防御，反而被这把伞的力量所牵制住，便焦急地大喊道：

        “愣着干嘛？！还不来帮忙！”

        站在远处的那两个跟班这才大梦惊醒，抽剑而上。

        “碰！”

        对方突然增添两个战力，让撑伞抵御的白化羽身形猛地一缩，伞柄也险些脱手。他看夜微凉已经坐直了身子，便把左手从她背后撤了回来，准备也将它加入撑伞的队列中。但还没等他这只手放上去，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的动作。

        “我来。”

        夜微凉十分自信地服下止息丹，然后双指并拢在自己身上的几个关键穴道上点了几下，止住了胸口的血。即便止息丹会使她血气凝滞，穴道封死，但距离它完全发挥功效还有一段时间，而这点时间，对于已经恢复了一点灵力的她来说，足够了。

        一只洁白如玉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了白化羽持伞的右手上。与此同时，一股灵力以白化羽的手为介质，从夜微凉的体内传到了这把伞上。

        瞬息之间，这把保护伞上的绿光突然变得强盛起来，完全盖过了清早的晨光。

        “咱们一起！”

        “好！”

        夜微凉按着白化羽的手，白化羽五指紧握，两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将这把伞合力往外送了出去。

        “嘭——”一声巨响。

        绿色的伞布破碎了开来，就连伞骨也断得支离破碎。但这百年荷叶制成的伞布将蕴藏在其中的力量尽数释放后，那三个黑衣人就被炸得飞出了好几丈远，手中的剑都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

        那个领头人在地上挣了挣，艰难地爬了起来，吐了两三口血。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放了句没啥威慑力的狠话之后，他便逃命般地冲进了那片林子，根本不搭救那两个伤得比他还要重的“兄弟”。

        夜微凉长舒了一口气，放开白化羽的手，面色苍白地朝着他笑了一下。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而是闭上眼睛，直挺挺地扑进了白化羽的怀里。

        “夜微凉！”

        白化羽大惊，七手八脚地把夜微凉翻了个个儿脸朝上，然后拿手指测了测她的鼻息。

        没……没了？！

        “夜微凉！夜微凉！”

        白化羽使劲地推了两下夜微凉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原地愣了好半晌的他，这才猛然回想起了夜微凉受伤时，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提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好像叫……止息丹……

        止息……

        “呼——”白化羽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死就好。

        夜微凉虽然服下了止息丹，睁不了眼说不了话，但她还是能感受到外界的变化的。比如现在，她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躺在某人的怀里，还被他“友善”地验了一下尸。

        哎……

        本小姐没死啊……

        诶？等等……失重的感觉……

        怎么自己好像还被某人扛起来了？

        哎哎哎……

        本小姐真的没有死啊喂！

        你没发现本小姐之前吃了什么东西吗！

        那是止息丹，止息丹！

        所以本小姐现在是假死，假死懂吗？

        哇，你该不会找个风水宝地把本小姐给埋了吧？！

        哎……！

        有没有人啊！救一下哇！活埋啦！救命啊！

        正当夜微凉在心里疯狂求救的时候，扛着她的白化羽忽然停下了脚下的步伐。紧接着，她的耳边传来一道金属的摩擦声，令她顿时机警了起来，侧耳倾听。

        白化羽左肩扛着夜微凉，右手提着断剑，看向了脚边上那名被自己老大抛弃了的劫道者。只见，这黑衣蒙面人如一条被打捞上岸的鱼一样躺在地上，面巾之下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中求生的欲望强烈得可笑。

        他蹲下了身。

        “救我……救我……”

        “划——啪啦——”

        随着液体飞溅到地面上的声音响起，蒙面人微弱的求救声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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