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朵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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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攒醒来的时候, 郁孟平还睡着。
原先落下银光的窗帘缝隙已经变成灵金色的光线,在那一束光线中有浮金飞舞。日头西斜,光线从周攒的脚边慢慢爬到她脸上, 晒得周攒像只停驻在原始森林的蝴蝶。
日头晒久了,周攒挥动翅膀似地眨眨眼睛。
她昨天生病, 一直在昏睡, 休息时间足够,倒是郁孟平忙里忙外,一直照顾她到凌晨才睡下。
郁孟平的皮肤很薄, 他不像周攒的东方美人脸, 郁孟平眉弓高,鼻梁也高, 周攒知道他父母祖辈都是京城人士, 只是不清楚再往上数几代有没有混血的, 竟然生得这样融合完美, 优越的骨相。
只是像吴盐雪白的眼底下浮着一圈青色。
周攒伸出手在阳光下凌空描摹他的眼睛, 鼻子, 嘴唇, 下颌。周攒的唇角渐渐上扬
郁孟平在深眠中, 对此浑不知晓。
他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昨晚的舟车劳顿像是梦一样远去。
下意识摸了摸身侧, 是空落落的柔软,连点温度也没有。
难道真的只是南柯一梦么?
郁孟平还有点刚睡醒的不在状态, 只是皱着的眉头染着失落。
不过一会儿, 便听到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如同落雨, 郁孟平眉目平展, 满眼春风,不觉黄梅细雨中。
他又躺了回去。
浴室里的水声见小,之后是窸窣的穿衣声,吹头发的声音,开门声,走在地板上踢踏踢踏有节奏的声音。
在昏暗的房间中,郁孟平已经能见到周攒了,她穿着白色的棉麻吊带裙,背影纤瘦,发尾微湿。
郁孟平那边有了动静,周攒听到后,慢慢拉开窗帘,她的身型在午后正盛的阳光中渐渐有了实体。
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乡村音乐一样和畅,所有的担心都落了地。
午后的阳光金灿灿,就连周攒那条裙子也变成金色,她站在光里对着郁孟平笑。
郁孟平朝她招招手:“过来,再睡一会儿。”
周攒听话得走过去,她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湿润,郁孟平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肩颈处,微微凉,沐浴的香气就往他每个毛孔钻。
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
好像有他的气息。
这个世界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人自然地,不问便擅自取用你的沐浴露,洗发水,淋浴室这些隐私的东西,而你也毫不介意,反而满心欢喜。
是很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周攒就在做郁孟平喜欢的事。
“几点醒来的?”郁孟平闭着眼睛问。
“两点多吧。”周攒不大确定。
“嗯。”
“今天不用上班么?”周攒问。
郁孟平轻笑:“都是小事,陪你才是最重要的。”
周攒读高中的时候,很流行一句话: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是班里许多女生挂在嘴边的,也是周攒埋首在雪白的书页间,不经意抬头看窗外的香樟树时偶然听到的一句。
她不以为意。
这么多年过去,那时候心动的对象早已烂在臭水沟,而她现在躺在郁孟平怀里,心头却浮上这句话。
雪白而略微有些乱的床上,两人和衣抱在一起,午后的阳光普照,像是幅色彩鲜明的油画。
窗外蝉嘶不绝,他们在一起度过了这个夏天的末尾。
周攒以为郁孟平只是睡一会儿,哪想到明亮的天渐渐变成浓厚的青,郁孟平还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她的小肚子一阵打鼓,且有愈演愈烈的意思,周攒总不太好意思。
“是不是肚子饿了?”郁孟平逗弄她。
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有些舍不得怀里的宝贝。
周攒脸红,后手肘没力道地杵他:“还说要照顾我,照顾到哪里去了?”
郁孟平一阵闷笑,支起半边身子,那只手在她身上磨磨蹭蹭,眼里浪荡。
“怎么没照顾,昨天照顾得还不够好?”
周攒正要回他,便听到一阵阵的门铃声,郁孟平轻轻拍她屁股:“饭到了,去看看合不合胃口。”
他还要先去浴室洗澡。
门外站的是刘经理,看清来开门的是周攒后,颇为惊讶,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按照刘经理和这圈子里的人打交道的经验,别说是几个月了,就一个星期,有些男人身边已经把红橙黄绿青蓝紫换了个遍。
周攒将刘经理脸上的诧异收入眼中,主动打招呼:“我推进去吧,他还在洗澡。”
刘经理连忙换上另一幅神情,将手推车递给她。
周攒多看了几眼台子上的冰桶,刘经理解释说:“前段时间,郁先生总爱吃饭的时候要冰块,后厨就备上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刘经理。”
周攒笑笑,正要推进去,又被刘经理拦下:“等等,周小姐。”
刘经理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身后拿出一只精美的小袋子,三十来岁的脸上显现出难为情。
“我老婆前段时间生孩子,今天刚好是孩子满月,就带了点老家的特产给郁先生和周小姐尝尝。”
“我就不打扰两位了,还要赶回去给我女儿过满月。”
刘经理几乎是落荒而逃。
周攒看着他的背影抿唇笑。
郁孟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周攒已经把那些菜摆在桌上,等着他吃饭。
全都是周攒喜欢吃的菜。
郁孟平擦了擦头发,行动间还有发尾的水滴落在肩膀上,“要是饿了,就先吃。”
周攒摇摇头。
郁孟平见到了桌上的那只冰桶,里头装了半桶冰块。
他皱着眉小声说:“他们怎么还送这个过来。”
周攒是知道郁孟平有烦躁的时候喜欢空口嚼冰块的习惯,一个人坐在暗处,嘴里含着冰块,支着下颌,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攒耸耸肩,“你不就是喜欢嘛。”
郁孟平弯腰给周攒舀清淡的青菜丸子汤,特意没给她夹丸子,就让周攒尝个肉味。
夜里璀璨的灯光下,郁孟平深刻的五官也变得柔和起来,眼眸微垂,“有你在,我还吃什么冰块?”
之后,他把那碗汤端到周攒面前,周攒指尖微动,显些被盛了汤的瓷碗烫到。
周攒低下头,从旁边拿起特意被她隐藏好的小礼品袋,展示给郁孟平看。
“你猜猜里面有什么?”
郁孟平摸了摸头发,还是有些湿,他问:“哪来的?”
“刘经理孩子刚满月,请我们吃的。”周攒脸上盛满笑意,她神秘兮兮地从礼品盒掏出两只粉红的鸡蛋。
“铛铛,是彩蛋!”
江南地区,只要家里有人生产,都会准备彩蛋。彩蛋顾名思义就是在将煮熟的鸡蛋在可食用红色色素水中滚一圈,上色,讨个吉利。
郁孟平第一次瞧见这东西,他不太清楚,还是周攒给他解释了才知道原来杭城也有这个风俗。
“我记得刘经理好像也是江浙沪那块的。”郁孟平回忆说。
这时周攒已经敲好了鸡蛋,剥开:“你吃不吃?”
郁孟平摇摇头,他不爱吃鸡蛋,从小就不喜欢。
周攒夸张地皱眉撇嘴:“人家的心意诶。”
郁孟平投降:“那也给我一个吧。”
周攒将手中略小一点的给他。其实这些鸡蛋已经冷了,味道不太好,郁孟平又不爱吃,他几乎是皱着眉逼自己吃下去。
冷不丁地听到周攒说:“郁孟平,你知道么?在我们那儿谁吃了这个鸡蛋,谁马上就要有小孩。”
郁孟平差点噎住。
郁孟平说要照顾周攒,那必定是无微不至,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周攒得了胃肠炎,他们也不去外头下馆子吃,就怕油大。
郁孟平就让酒店每天送清淡的菜上来,除了菜,还有各种养胃的汤汤水水。
说到养胃的靓汤,那肯定是首推粤菜,周攒也是在这几天养病的日子里喝到了从没喝到过的汤例,惊讶于广东人竟会如此运用食材,各种联想不到的食物都能煲在一起。
像什么鸭梨南北杏瘦肉汤,薯仔排骨汤,杜仲山楂猪肚汤全都不重样。
周攒最爱喝鸭梨南北杏瘦肉汤,汤色甘洌,喝下去还有水果的清甜。但人就是这样,哪怕是山珍海味,一连吃上几天都觉得乏味。
于是周攒就会特别想念各种甜品美食。
但郁孟平管得严,在这方面说一不二,从不纵容她。
周攒最近除了傍晚的时候,会和郁孟平去附近的小公园逛逛,平时就赖在床上,不是怕晒太阳,就是怕累。
每天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提前打电话给前台预定第二天要吃的菜。
她趁着郁孟平在书房办公,偷偷和前台说:“明天中午我预定个煲仔饭吧。”
虽然郁孟平不准她吃这个那个,但到时候端来都端来了,他总不能变态到让人再端走吧?
可还没等周攒让他们多加点香肠,锅巴多一点的时候,前台小姐用甜美的声音说:“好的,周小姐请稍等,我先和郁先生报备一下。”
周攒:那我还用得着悄悄和你说?
周攒无奈道:“算了算了,我忽然又不是很想吃煲仔饭了,你们随意吧。”
“好的,周小姐,很高兴为您服务,感谢您的来电”
可郁孟平有时候也不是如此铁面无私,毫无人情,他对周攒甚至可以说是充满怜爱的。
这事还要从周攒的病说起。
肠胃炎算不上什么大病,一般养个几天注意下饮食就能痊愈,可偏偏这几天,周攒虽然不会反胃了,但后脑勺没完没了地抽抽,那股恶心感一直挥散不去。
后脑勺抽疼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大脑一直昏昏的,好像每时每刻都是坐云霄飞车。
郁孟平哪里还敢耽搁,就怕一耽搁,怀里的人就没了。
这次没有去上回的三甲医院,郁孟平带着周攒去了私人医院,不用排队。
结果一查,还真是除了肠胃炎之外,周攒的脊椎也出了问题,一直压迫着神经,所以才导致这些病情。
大概上次看的只是个急诊,很多项目不能精准地做,医生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这可怎么办啊?医生,我还这么年轻。”周攒一听到脊椎,神经这些字眼就有些恐慌,她真怕自己得了不愈之症。
她还有爸爸妈妈,她还有郁孟平,还有朋友。而且,她刚和郁孟平甜甜蜜蜜没一会儿时间,难道就要阴阳两隔了吗?
周攒简直有哭的冲动。
其实除了她,郁孟平也是,按在周攒肩膀上的手掌下意识重了重。
“医生,多少钱都可以,只要治得好。”郁孟平急道。
那医生满头银发,笑得很和蔼:“小伙子不用紧张,不用紧张。”
他在纸上鬼画符似的写了一串字,递给郁孟平:“我眼睛不好,用不了电脑,劳烦你带这个小姑娘去按摩针灸科,多按摩就好了。”
周攒的哭还没酝酿好,就戛然而止,有些被自己窘迫到。
走出了诊断室,周攒无声地勾了勾郁孟平的小拇指:“老实说,你刚才是不是在担心我得了什么重病,所以你才说那些话?”
在郁孟平说到“多少钱都可以,只要治得好”这句话时,周攒不可能不心动。
这是郁孟平比任何花言巧语还要动听的实际行动。
现实生活中,负心薄幸人不少,多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
深情人难有。
郁孟平侧身,他比周攒高出许多,低头的瞬间那双眼里流转着琉璃似的光亮。
他不是个会讲心里话的人,有些话说出来难免有作秀之嫌,而且让人腻歪,觉得不真诚。
只是他不知道想到什么,那抹促狭的笑转瞬即逝。
他怕菩萨太灵验,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人收回去。
于是被周攒勾住的那只手顺势往下,紧紧包住周攒的小手,郑重道:“是啊。”
周攒仰头望向他,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在身上流淌,眼角微红,眸光晶亮。
只是就在郁孟平挂好单子,周攒趴在理疗床上准备按摩的时候,这种温情很快消散。
周攒是最怕疼的了。
按摩师傅在她肩胛和脖子处抹了精油,还没上手捏几回,周攒就疼得小奶猫似的叫。
好好的一间理疗房间,被周攒哼叫着出了毒打囚犯的牢房气势。
按摩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姨,笑说:“小姑娘你别哭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你自己感受感受,肩膀比我这个老阿姨还要僵硬。”
郁孟平当时就坐在沙发上,手边是老宋给他买的咖啡,神情温润且从容。
看他架势,要说这是咖啡馆也有人信。
听到阿姨的话,郁孟平赞同得眉尾挑起:“这您可说对了,天天坐在电脑前日以夜继,她不僵硬谁僵硬。”
阿姨点点头:“我猜也是,这僵硬程度呐,没个六十岁,拿不下来。”
她一边说,一边下手更重。
周攒眼泪直接飙出来:“阿姨,您是天津人吧,怎么说话跟个相声似的,下手还这么重,您轻点吧。”
然而阿姨闻所未闻。
周攒侧头看到郁孟平惬意地喝咖啡,不免有些牙痒痒,可她还等着郁孟平救呢,只好软着声音说:“郁孟平,我不想按摩了,真的好痛。”
那种痛在周攒的等级里,简直堪比紫薇被夹十根手指头。
郁孟平忍着心痛,假装淡然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不要命。正好治治你。”
于是阿姨笑两声,下手毫不留情。
只是周攒的哼叫声持续不断,扰得郁孟平才压下去的心疼,像是水中的皮球,越压便越是止不住得浮上来。
沙发不坐了,咖啡也不喝了,在外头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
终于在周攒有哭声的时候,郁孟平扶住门框,急促地对阿姨说:“但您下手也轻点。”
阿姨停下手中动作,回头,见到门外郁孟平焦急地眼巴巴地样子,本想脱口而出的凶话也软了点,啧了一声。
“你们这些小情侣,一会儿说重,一会儿说轻,要不你来好了。”
郁孟平也不敢回嘴。
周攒得了空隙,轻松了两秒。
回酒店的时候,周攒气愤得一路没有理郁孟平。
车窗半开,窗外的风吹散了周攒那张白皙鹅蛋脸上的泪痕,要不是那双眼睛红红的,到真像是她单方面耍小姐脾气。
谁知道她刚才在医院经历了什么。
郁孟平也是无聊,周攒生气像是横在他胸中过不去的梗,他碰了碰周攒脸蛋:“还生气呢?”
“痛是痛了点,但你舒服没有?脑袋不疼了吧?”
周攒没搭理。
她到底是挨了痛,郁孟平哄她:“你说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我要吃煲仔饭,糖醋里脊,杭椒炒肉,红烧排骨,西红柿炖牛肉”周攒掰着手指报菜名。
一个比一个重油重盐。
好像之前他有多虐待她一样。
郁孟平冷了脸:“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是吧?我看按摩还是按少了。”
周攒那张细致的脸,立马委屈得要哭:“还说什么喜欢人家”
她哭得娇弱,像只小奶猫,即使伸出小爪子生气地要挠你,但毫无力度,你忍心怪罪她么!
郁孟平憋出几个字:“一个冰淇淋球。”
周攒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头发游进郁孟平脖子里,像是《聊斋》中女妖精勾人的手指。
周攒伸出两根手指,可怜兮兮地说:“两个。”
那只手白白细细,小巧玲珑。
郁孟平屈服。
经此医院一役,周攒不太想去医院,郁孟平虽然不太同意,但一想起周攒那天梨花带雨的哭,他实在是不忍心。
于是和医院学了几招,打算在酒店里为周攒按按。这也是最没办法的办法,他先试试效果如何,要还是不太好,周攒还是要去医院受苦。
郁孟平拿着精油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周攒正趴在沙发上一边看纸质书,一边晒太阳,时不时从茶几上叉块西瓜,实在是好不惬意。
她这几天紧遵医嘱,好好休息。
郁孟平拿起靠垫拍拍她屁股:“起来吧,按摩。”
“还按摩?”她不满地撅嘴。
郁孟平冷声道:“不想我按,那我们就去医院。”
他总有办法,把周攒的小毛病治得服服帖帖。
一听到这话,周攒觉得郁孟平很有可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于是很自觉狗腿地爬起来,在郁孟平坐下后,还不等他指挥,周攒把书和水果放在他身侧,之后便趴到他腿上。
她把散乱在后背的头发拢在一侧耳边,柔软的触感挤压在大腿上,周攒浑然不觉地调整了下位置,然后侧头对郁孟平说:“我们开始吧。”
周攒那黑亮的柔顺的头发并没有拢在靠近郁孟平的一侧,她今天穿的是条桃粉色和嫩绿色交织的吊带连衣裙,站直的时候堪堪围住,只等到趴下了,再也难掩雪白的春光。
郁孟平一览无余。
周攒根本没发现,她笑盈盈地,像是在邀请他:“郁孟平,开始吧。”
郁孟平忽然僵硬,心想,为何要揽这么件苦差事。
作者有话说:
答应大家的福利还在码,你们应该猜的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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