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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朵郁金香


郁孟平那段时间是真的宠周攒。

        简直可以说是男朋友的模范代表。

        在外地出差,  周攒还没说什么,他就主动报备自己的行程。就算是晚上有人请客吃饭,也要和周攒说一声。

        当然,  那种乱七八糟的像什么酒吧,夜店,  唱歌按摩啦,  都不用和周攒提,他自己就敬谢不敏,十足的好好情人。

        周攒说他假模假样,  如果不准他去吃酒,  他还真能不去?

        郁孟平在微信上说:“攒攒,你这就是对我有误会了。”

        互联网时代,  多的是耿宪和齐硕这样沉浸于蓝迷迷的烟里的新派。

        而郁孟平这样的老派似乎是从褪了色的文字和照片中走出来,  多少与闪着霓虹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他们存在于古拙的四合院中,  郁郁苍苍的阆院楼阁中。

        只是老派有老牌的格调。

        如果在外地的出差时间长,  郁孟平则会中途抽出几天回京城,  工作日的时候会来f大接周攒,  休息日就会在旭阳翻译社等着。

        时间不太确定,  基本都是在傍晚。

        10月底的时候,  周攒接了一笔陪同口译的活儿。

        说是陪同口译,但更多的是旅游陪玩的单子。

        那天苏老板直接在微信上发周攒客户的信息,  周攒看了资料后,还以为发错了。

        周攒:【这应该是旅行社的活儿吧?陪外国客户京城游?】

        苏老板:【没发错,  就是这一单,  大客户呢。】

        周攒:【可我没有当过导游。】

        苏老板:【就是陪玩儿的事儿,  要什么导游经验?人家客户就找我们翻译社,  旅行社的外语能有我们翻译社好?价钱按照陪同口译算,  一天不少钱,小周你要不接,我可找别人了。】

        陪同口译的价格又高了许多,一天下来,比笔译赚不少钱。

        要说苏老板为了赚钱真是什么活儿都接。和周攒这个员工,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于是,周攒没多想,就接下来这笔单子。

        只是这个客户有些奇怪,叫聂青浓,周攒和她在酒店见面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她以为聂青浓会是个abc之类的外籍人士,名字虽然是中国名,却是个从出生起就打上了外国户口,因为爱好中国文化,成年之后不远千里来国内寻根。

        谁知道,聂青浓是个地道的京城姑娘,一头粉色长发,有着本地机灵劲儿,一说起话来就是您您您。

        聂青浓里里外外地打量周攒,让周攒有些不舒服,只是这股不舒服很快就烟消云散。

        她抱着周攒的胳膊笑说:“其实我这京腔也就唬人够用,我在国外待了好些年,很多话都不会说了,我的哥哥们都说我是假京城人呢。”

        她实在是热情,而这种热情像是与生俱来,毫不虚假做作。

        周攒好奇地问:“那你怎么来翻译社找人带你玩?你之前肯定玩过,再找你哥哥们陪你玩就行了。”

        这傻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就不说翻译社的钱比旅行社高了不少,而且她都还有哥哥,那些哥哥不能陪她转转?

        周攒本着为她好的原则,负责任地说:“这笔费我和我老板说退了,以后别再瞎胡闹。”

        眼见着周攒要走,聂青浓忙拉住她:“我哥哥们哪有你好玩,这笔钱花了就花了,你一出现,我就觉得挺值的。”

        “不过是点小钱,我妈要是知道我把这些钱花在正途上,估计得烧香拜佛,夸我改邪归正。”

        得,看来又是齐硕一样的人物。

        这些人不缺钱。

        他们一夜酒吧的消费就是普通人好几个月的薪水。

        只是周攒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等她细想,聂青浓就拉着她往外跑,说是第一天要去前门大街玩。

        郁孟平打来电话的时候,周攒正陪着聂青浓吃各种京城小吃。

        她们围坐在半个平方都不到的简易铁架小桌子上,上面摆满了她们搜罗来的各种小吃。

        聂青浓傻乐得每样都尝点,和周攒说哪样甜度适中,哪样太腻。

        郁孟平说自己在f大等她,让她下课了直接过来找他。

        周攒陪玩了一天,才恍然记起今天是周五,本来是有课的,但老师请假了。她也没和郁孟平说,害得他这次从外地回来,直接去学校。

        而且,也不知道聂青浓要玩到几点才回酒店。她现在对客户要负责,周攒有些纠结,目光看向聂青浓的时候下意识拧了眉。

        周攒正要拒绝郁孟平,聂青浓忽然挑高了眉毛,轻声地问:“不会是你男朋友的电话吧?”

        周攒点点头。

        “他要来找你?”

        周攒这下脸红了,按住电话:“没关系,今天是工作日,答应了陪你玩,我拒绝他。”

        没想到聂青浓忽然着急忙慌起来,捡起桌上一盒干净的红杏干丢进她怀里。

        “别别别,你快走,本来你的工作时间就到了。快回去陪你男朋友,我把这些东西吃完也要回酒店休息了。”

        “你认识回去的路么?”

        聂青浓笑起来,眼尾往上翘,“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其实聂青浓说得没错,她一本地人,就算出国多年,脑海中还有大致的印象,哪像周攒来了一年多了,也没怎么玩过京城的景点。

        周攒掂量一下那盒红杏干,感激地说:“那我先走了。”

        等周攒一走,聂青浓才又轻松下来。

        周攒在微信上把今天的事和郁孟平说了七七八八,然后让他把车开回去等她。

        她到酒店的时候,房间里暗沉沉的,只是客厅映着外头的灯光,不太亮,周攒喊了两声郁孟平的名字,也不见回她。

        刚摸出手机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到房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周攒走到床边,才发现郁孟平睡着了。

        白色的床上隆起一块。

        因为周攒这段时间忙着工作,她自己一个人吃饭总是马马虎虎应付过去。郁孟平说过她几回,见周攒我行我素,只好他自己带着周攒多吃点有营养的,补补身体。

        他这次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这个。

        半梦半醒间,郁孟平挣扎着要起来陪她,又被周攒按下去,她脱了衣服,也上床来,陪郁孟平多睡一会儿。

        “你这个什么客户?怎么还去大前门玩儿。”郁孟平抱着她,让周攒窝在他怀里。

        “一小孩儿,我看着还蛮喜欢。就是总有点奇奇怪怪的。”但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郁孟平哧了一声。

        十月底,京城已经开了暖气,两人抱了一会儿就热了。

        怀里卧着馨香味更加浓郁,郁孟平哪里肯老实,手伸进衣服里,哪里都要碰碰,一路点火,弄得周攒粘粘嗒嗒。

        被周攒一把拍掉,声音发软地没好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精神?”

        两人其实都挺累的,一个停停走走一天,一个刚从外地回来。

        郁孟平捞起周攒,让他躺在自己身上,气息像是湿火堆里的热,声音喑哑:“攒攒,这种事我总还有精神。”

        “明后两天都有时间。”他又低低加上一句。

        周攒起初还抵抗一会儿,后来也随他去,反正她总是被伺候多的那个。而且在这种事情上,郁孟平再怎么混,做法总很儒雅体贴。

        只是郁孟平说归说,他按压的动作越来越慢,总归是太累了,两人玩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很温馨舒适的一夜。

        周攒和聂青浓总有点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的意思。尽管两人才短短见了几面,但不管对方说什么,另外一位总能很好地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

        像是拉链一拉上,齿与缝能恰如其分地弥合。

        好像她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了。

        就像现在。

        周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第三次与聂青浓见面是在她住的酒店里,她已经看着聂青浓哭了一小时。

        “ja为什么要和我提分手?我这么好,他居然要和我提分手?”

        聂青浓有点像小孩,趴在周攒怀里,放声哭,弄得周攒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周攒抬起她的脸,只见到娇艳的脸上,满脸晶莹的泪珠,她卷了两张纸巾给她擦眼泪。

        “什么ja,我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聂青浓从她手里抽过纸巾,自己胡乱擦一通,把脸都擦红了。

        “就是我一外国男朋友,长得巨他妈帅,我回国之前还说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结果我回国才几个月,居然要和我分手了。”

        她发泄完之后,眼泪倒是止住了,走下床拿柜子上果脯吃。

        那些果脯都是上回她们去前门大街买了剩下的,她一边吃一边对周攒说自己和ja的爱恋,还很贴心地问周攒要不要来两块。

        周攒摇摇头。

        “昨天夜里和我说的,我一直憋到现在。凌晨的时候我已经让我在美国的朋友帮我调查调查,这ja是不是在外头有狗了。”

        说起这些的时候,聂青浓情绪高涨,一脸马上要进入探案的状态。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又一脸严肃,周攒不由地想到自己,当初和郁孟平分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她仔细回忆了一会儿。

        好在当时自己在蔡彤彤面前还算冷静镇定。

        聂青浓完全不哭了,倒是仔细和周攒分析起来:“以我多年恋爱经验,ja多半是背着我偷偷劈腿了,我刚还给他买了offwhite的限量款鞋,我一定要让他吐出来还我。”

        见周攒笑着看向她,聂青浓气得牙痒痒:“好啊,周攒,我把你当朋友,告诉你我的伤心往事,你居然还在笑。”

        周攒忍不住了,趴在被子里的声音嗡嗡的:“对不起,实在是太好笑了,恋爱真的让人发疯。”

        聂青浓把枕头打在她身上,骂她没良心。

        两个少女玩闹了一阵后,气喘吁吁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

        失恋的女人最爱讨论的话题就是“恋爱”,没有之一。

        聂青浓转头问:“周攒,你男朋友对你好么?”

        周攒和郁孟平在一起的时候,出入繁华之地,一路的鲜花掌声。

        本应该有更好的记忆,可聂青浓问这个的时候,周攒满脑子都是郁孟平那天来学校接她,自己却在车里睡着的情景。

        他闭着眼睛,不远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找她,等她,自己却仰面靠着车椅睡着了。

        周攒嘴唇微张,鼻翼微翕,明显是还没从刚才的胡闹中缓过劲来。

        她轻咬红唇,眉头轻锁,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完全没有看见身旁聂青浓紧张好奇地神情。

        周攒最后笑着说:“不好,能有什么好的?”

        “啊!”聂青浓惊讶:“不可能吧。”

        “什么都不可能?”周攒看着她,“你又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聂青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了无兴趣的躺回去:“行吧,随你。不过我觉得要看一个人爱不爱你,得看他的行动,嘴巴上甜言蜜语没用。”

        “有时候就算有行动也未必爱你。”周攒没来由的补充一句。

        聂青浓叹了口气,因为她知道周攒是对的,于是她们又说回ja。

        只是还没说到多少,聂青浓的手机响起夺命连环call。

        她一点也不敢接,也不敢关机,恨不得将脑袋埋进沙子,做一只缩头乌龟。

        最后没办法,可怜兮兮地把手机递给周攒:“要不你帮我接吧?周攒,我这条小命算是交代在你手上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这小姑娘的命怎么就交代在自己手上了?

        看着屏幕上不断显示的大魔王名字,周攒倒也有点害怕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按下通话键,就听到那头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聂青浓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青浓,什么时候回来?”

        昨天这人在自己耳边的声音可不是这样的。

        周攒轻哼了一声:“喂,郁老板,我是周攒。”

        电话那头的郁孟平忽然顿住。

        周攒是头一回来明月楼。

        外面瞧着是平平无奇地徽州三层建筑,进到里面,一路亭台楼榭,别有洞天。

        后院的假山周围有一方水塘,映着五彩的幻灯,在冬天的冷夜里别有一处萧美。

        周攒路过的时候还拍了张照片,发给郁孟平,问他漂不漂亮。

        这地方大概是郁孟平,齐硕,耿宪的老巢。

        行走间,不断有咿咿呀呀的戏文声。

        聂青浓领着她进到二楼的时候,这戏文声终于清楚了,唱的是《五女拜寿》。

        门从外头推开,周攒首先见到郁孟平,他坐在单人沙发上低头喝茶。茶烟袅袅腾起,使得他的容貌也氤氲起来。

        身旁就是齐硕和耿宪。

        周攒真的好久没见到耿宪了,他见到周攒的时候,微微错愕,之后镇定地和周攒点点头致意。

        周攒知道,他这错愕是因为没料到,这么久了,跟在郁孟平身边的还是自己。

        周攒毫不计较,客气地回他。

        齐硕因为上次在医院的事,知道来龙去脉,很是平常心,只是好奇:“周攒,你怎么和青浓在一起?”

        郁孟平也是有些好奇,看过来。

        聂青浓脸颊发红,自知羞愧,也不解释,只是对郁孟平撒娇地笑:“嘻嘻,二哥,我把嫂子带过来,你就别骂我了吧。”

        “就知道闯祸。”郁孟平冷着脸,说了一句后,不搭理她,拉过周攒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手怎么这么冷?”

        郁孟平转身,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聂青浓。

        聂青浓就把一杯热茶盏放在周攒面前,连忙否认:“我今天可没让嫂子出门陪我玩,我们一天都待在酒店。”

        周攒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郁孟平手心:“过来的时候,风吹着了。”

        她是南方人,十分怕冷,即使开了暖气的室内,周攒也要穿很多衣服。

        郁孟平把她外套脱掉,靠近她,帮她揉手,很是体贴。

        “青浓就是你说的客户?”

        周攒点点头,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乌龙,只怕当初是聂青浓故意找上门来。

        她们进来后,又有服务生进来添加热水,果脯零食之类,走之前对聂青浓说:“青浓,琴姨还在后台等你。”

        聂青浓看向周攒,讪讪地说:“那我先去我妈那儿,等会儿再来找你玩。”

        周攒点点头。

        她还真是小孩,什么都要玩。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的窗户关上,将外头的唱戏声隔绝。

        房间还剩下耿宪和齐硕等几人,心思各异。

        耿宪有些不太自如,干着声音说:“二哥”

        周攒知道他们有话说,不便久留,她总觉得自己就像忽然闯入私密境地的陌生人。

        这明月楼有聂青浓,齐硕,耿宪的,还有琴姨,都是郁孟平的亲人。老实说,周攒还没做好参与的准备。

        “你们说话吧,我”周攒正要找借口走,被郁孟平拉住。

        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低头剥花生,纤长的睫毛微垂,泰然处之地说:“没事,说吧。”

        周攒稳下心来。

        耿宪幽幽看了一眼,眼中暗悔不明。

        齐硕说:“就是江阔屿说了好几回,要请你吃次饭,二哥你也给个准话。我们好和那边说。”

        江阔屿回国后,私底下约郁孟平吃饭,都被郁孟平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是以才找上齐硕和耿宪。

        周攒听不懂他们说的谁是谁。只是低着头,抓了一把花生放在扶手椅上,一边剥,一边听。

        剥好了也不吃,全都放在那儿。郁孟平觉得有意思,捡了一颗花生也替周攒剥。

        他沉了一会儿问:“耿宪,你什么意思?”

        耿宪低着头说:“我一直都想着大家和气生财,既然江家那边愿意给台阶下,我们也不要太端着。”

        “阔屿也算客气,在我和齐硕这边说了不止一次,而且表达了想要和好的心思。那我们就不计前嫌,往事都让它随风。”

        郁孟平的手指很漂亮,根根纤长修细。周攒看过去就不舍得挪眼睛。

        只是手上的那颗花生被他掰碎了,一分两半。周攒抬头看他的眼睛,是一抹深得让人看不懂的目光,微微有些痛。

        真是好一句往事随风。

        郁孟平把手上的碎花生丢掉,从盘子里另抓起一把,偏头轻声问周攒:“还要不要了?”

        周攒摇摇头。

        他又放回去,拍拍手,沉着声音说:“看来你们都觉得要去吃这顿饭啊,那我就不去吃了。就这样。”

        随后站起来,伸出手,对周攒说:“我们回去吧。”

        周攒像是跳脱的bug,全程只有她不在线,哦了一声,卷起扶手椅上的花生肉,放进口袋里。

        吱呀一声,门开了,郁孟平牵着周攒出去。

        那扇雕花漆油的木门许久未关上,冷风一直吹进来,吹散了房里的暖气,也让齐硕和耿宪回过神来。

        齐硕喝了口冷茶,拍了拍耿宪:“瞧你那样,都这么久了,二哥什么心思,你就别躲躲藏藏了,行不行,我都替你寒碜。”

        耿宪站起来,把门关上,哧了一声回击:“你不也那样。”

        齐硕笑:“我说的事江阔屿的事嘛,我说的是嫂子。”

        耿宪不以为意,和齐硕打赌:“圈子里一开始恩爱的也不是没有,可到后来不也这样,我们赌一把,怎么样?”

        “我不赌。”齐硕懒得赌这种事。拿出手机,歪在沙发上,找到聂青浓的微信,给她轰炸表情包。

        【生气,要哄jpg】

        聂青浓:【?】

        齐硕:【我就说这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找我玩,原来全去找嫂子了,你就等着被二哥揍吧。】

        聂青浓:【害怕jpg】

        聂青浓:【硕哥,救命~】

        齐硕那张正太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回去的时候,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小雪,在晕黄色的灯光下,整个世界都晶莹剔透。

        几盏疏灯,一街夜色。

        周攒这个南方人不太见得到雪,每次京城下雪都要激动一番。

        即使挨冷也要伸出手在半空中接雪花。

        郁孟平嫌弃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免得让人认出来,丢人,自己慢腾腾地走在前面。

        直到隔开三四米,他停下来,好像在等着周攒。

        这场雪刚下,还不是很成型,落在手心就化掉了,周攒跑到他身边,呼着一团热气。

        “走吧。”她说

        两人继续往前走。

        周攒一边走一边从袋子里掏花生米吃。

        寂静的世界里,只有郁孟平身边有点闹意。

        “你怎么让老宋把车先开回去?我们要这样一直走下去?”周攒虽然喜欢雪,但不喜欢在外边多待,待久了,她就会冷。

        “走走不好么?散散火气,不然回酒店还是一身戾气,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你。”

        郁孟平停下来,低头幽幽地看着周攒,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周攒缩缩脖子,撇撇嘴说:“你才不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眯起眼睛,沉声地说。

        周攒收起机灵劲:“我就知道你刚才在生气。”

        “哼。”他轻笑,“就你知道,他们不知道?”

        “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让我去吃饭么?”

        周攒仰头看他,不知怎么眼睛里头有水汽,雾蒙蒙地,好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这是你们的事,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好随便乱说。”周攒斟酌着说,“不过,那个江阔屿都请你吃饭请了这么多回,你都没去。”

        “可见你是真的厌恶这人,齐硕和耿宪还在你面前提,总有点自讨没趣。”

        “既然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呗,按照你的想法来。”

        郁孟平的心里好像有温热的春水流淌。

        周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冷得把手塞进口袋里,像是碰到了什么。

        拿出来一看,是颗糖,包装很漂亮。也不知道刚才什么时候拿的。

        周攒把糖纸卷开,冻得发红手指捻住那颗糖,对郁孟平说:“别不开心了,吃颗糖。”

        她知道他不高兴,在哄他开心。

        侧边的路灯惶惶如明。

        郁孟平轻声笑,春水的暖意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他微微低下头,含住那颗糖,舌尖卷走的时候,还在她手指上蹭了蹭,很温热。

        那颗糖被他含在口腔一侧,拧着眉问:“真有这么冷?都穿得很厚了。”

        一说到这个,周攒委委屈屈地扑倒他身上:“你不是南方人,肯定体会不到。你再不走,可能就要永远失去我了。”

        郁孟平从没见她这么幼稚得说话,好想和聂青浓待久了,周攒也变得和小孩一样。

        他胸膛闷笑:“好好好,我现在就打车,回去。”

        他打开大衣,裹住周攒,给予她温暖,在她耳边不着调地低声说:“回去给你洗澡按摩一下怎么样?

        周攒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夏末的那些限制级画面,搞得她脖子立马红起来。

        12月的时候,出了件周攒始料未及的事。

        她那时候刚上完法语课,和蔡彤彤裹紧羽绒服走回寝室的路上。

        两个都是杭城人,恨不得天天不出门。

        蔡彤彤抖抖索索地说晚上要吃学校一家新开的杂酱面,校园论坛上全是一溜好评,排队的学生不少。

        她问周攒去不去,周攒想了想,刚要点头说好的时候,却被一个男人拦下。

        那男人高头大马,一身的腱子肉,即使在寒冷下着雪的冬季,也只是穿着棕色的加绒皮衣,里面是简单的黑色薄毛衣。

        他拦住周攒,看向周攒的时候总有股淡淡的嘲弄,让人害怕:“周攒小姐?”

        在周攒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的时候,他自报家门:“江阔屿的名字总听郁孟平提起过吧?”

        江阔屿的脸有些长,和他的身高很匹配,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北方人,平头,头发又短又硬,脱了外套后,右手上挂了条手串。

        每个木质珠子比周攒的小拇指头还要大。

        周攒的面前摆着一桌的北方菜,说不上是不是京城菜,反正各种样式她都能见到。

        肉类居多,都没见到几片绿叶子,周攒匆匆一瞥的时候甚至还看见血。

        周攒就坐在江阔屿对面,食不下咽。

        江阔屿看了周攒一眼,属于嘴唇的地方忽然撕开一道口子:“周小姐怎么不吃?”

        周攒想,江阔屿是不是看所有人都是这样目中无人,淡淡的,阴冷得像条蛇信子。就连笑起来也没牵动多少脸上的皮肉。

        让人看了实在是不舒服。

        周攒捻起筷子,对着一桌子的荤腥实在举棋不定,她又放下。

        那筷子撞在瓷器上,铛地一声,让周攒心惊起来。

        “我没胃口。”周攒紧着声音说。

        “看来周小姐不愧是郁孟平身边的红人,跟了这么久还让他看护得紧,就连发脾气也和郁孟平一样,不给我面子。”他又沉又平地说。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谁让郁孟平不卖我这个面子,请他吃饭这么久,也不来一回,实在是让我这个朋友寒心。”

        “所以只好委屈一下周小姐。”他笑着解释。

        周攒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热茶,才将心里的阴冷压了下去。

        江阔屿又是淡淡一笑。

        不过多久,包厢里的门响了两记。

        所有人都往门口看。

        另有人走到江阔屿身边,对他耳语。

        周攒忽然从位子上站起来,门缓缓打开后,露出来的是郁孟平那张淡漠疏离的脸,黑色大衣沉沉地压在他身上,两肩落满了柳絮似的飘雪。

        见到周攒后,压着的眉毛微微舒展,对周攒缓缓一笑,像是在确定她平安。

        之后走进来,把目光移向坐在主位的江阔屿,脸上虽然是笑着的,目光却是冰雪似的寒冷。

        “郁二,你总算来了。要请你吃顿饭没点手段还真不行。”江阔屿不瞧他,夹了块冷牛肉吃进嘴里。

        郁孟平淡定地嘲讽一笑:“也没见人这么请吃饭的,看来这顿饭不好吃。”

        作者有话说:

        大肥章啦~写不动了

        需要夸夸,需要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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