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感伤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天雪急忙将书藏在被窝里：“谁啊？”

        “是我。”外面传来吴雅的声音。

        “门没锁。”天雪说。

        吴雅推门进来，见到她们一笑：“都穿好衣服了，怎么还不下床？爷爷吃完饭在下面绕了两圈了，肯定是想你们去陪他，又舍不得说。”

        “那我们马上下去！”

        “我叫人给你们准备早餐。”吴雅说着就离开了。

        天雪和宛情接着就下楼，果然见穆老爷在客厅里绕圈圈。天雪跑上去撒了一会儿娇，然后带着宛情去吃早饭。吃完早饭，二人又去找穆老爷，说要陪他下棋。

        穆老爷心里高兴，说：“好不容易放个假，哪能一直让你们陪我下棋？你们现在正是忙学习的时候，还是不要为这个分心了。等高考完了，有的是时间。”

        “那要做什么？”天雪说，“我们就想陪爷爷！”

        “有这个心就够了！”穆老爷笑道。

        天雪想了一下，说：“那我们聊天吧！爷爷跟我们说说你以前的事，打仗那时候的事！我们也把学校里发生的好玩的事告诉你！”

        穆老爷一思索，这主意不错。他就想多看几眼这长得像阿香的女娃，聊天正是好途径，还可以和她培养一下感情。

        “说起打仗啊……”穆老爷一叹，突然说，“爷爷没打过仗啊！”

        “啊？”天雪不信，“你明明20年代出生的！八年抗战、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你总能赶上一样吧！”

        “八年抗战还没真没赶上。”穆老爷一叹，“爷爷平生最大憾事就是没有上阵杀敌、好好展现一下男子气概！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纵容你堂哥去干那危险的事！当男人嘛，就是要摸枪管、打子弹！像你堂哥那样，才叫男子汉大丈夫！”

        他家自小做生意，他本来就不是武力派的，打打杀杀还真不适合他。每次去刺杀姓金的都失败了，他觉得好没面子，都不好和儿孙说。天城是佣兵，据说比那些当兵的厉害多了。如果天城遇到抢女人的事，那肯定不会输！哼，也算一雪前耻了！

        “怎么就没赶上呢？”天雪问。既然是聊天，就慢慢聊呗。

        “鬼子刚来的时候，我去参军，人家不要，说我太小了！”其实那时候鬼子还没打到他那里，他又天天盯着阿香看，没那么多忧国忧民的情怀，所以征兵的时候他问都没去问过……虽然他的确还小，人家不要。

        “后来，我刚参了军，鬼子回老家了。”

        虽然没参军，但他也做过不少事，什么游行示威啊、利用生意之便帮自己人啊，反正那时候是人都同仇敌忾，他自然也一样。也是因为那些事，阿香才遇到了姓金的，那些过往就不好提了。而且后来阿香去直面鬼子了，他也就去了。结果，还没到前线，鬼子走了。

        天雪和宛情听着他的叹息，有一种老天爷好虐的感觉。居然不给爷爷做英雄的机会！

        “接着就打解放战争，结果做了通讯兵……”还是没摸到枪杆子！

        天雪宛情：“然后新中国成立了，觉得天下太平了，就干脆去做生意了。后来抗美援朝，就错过了。”穆老爷说完，看着他们，“爷爷的人生不够精彩。”

        “哪里？哪里？精彩！精彩！”天雪急忙说。

        穆老爷怔怔地望着前方，好像在回味什么往事。天雪和宛情看着他，也不打扰。过了片刻，他一叹：“还是现在好啊，不用打仗……”

        “放心！我们吃水不忘挖井人！”天雪说。

        穆老爷忍不住一笑，拍了拍她的头：“虽然爷爷的故事不精彩，但爷爷见过的很多人都有很精彩故事！咱们下面就说一个金老大的故事……”

        天雪差点笑喷，还“咱们下面”，爷爷以为他说书呢，说完一个换一个？

        宛情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便安安静静地听他说。

        “这个金老大啊，原本是个土匪，无恶不作！不过后来他去杀了日本鬼子，也算是好人了。”

        “嗯。”天雪点头，过了几秒还不见他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穆老爷看着她，“没有然后啦！”

        “啊……”天雪惨叫一声，“爷爷，你真不会说故事！”

        穆老爷面色一凛，有点不高兴。

        天雪摇摇头：“算了算了，我相信爷爷的故事一定相当精彩，只是他不会说！宛情，你说这个金老大，爷爷光说两句，就让人浮想联翩啊！一个无恶不作的土匪，后来去杀了鬼子！这个改变、这个落差，简直是一个传奇啊！再想想爷爷那看似平淡无奇的人生，打鬼子没赶上？中间一定有猫腻，指不定他做地下党、当特务，暗地里解决人家首脑呢！”

        穆老爷：……孙女儿想象力好丰富。

        “后来当通讯兵……一定有什么密码任务，相当的惊险刺激，指不定中间还有艳遇！”

        “噗……”宛情没忍不住，笑了一声，急忙捂住嘴。

        “后来就去做生意了……”天雪眼睛发亮地看着穆老爷，“爷爷，你不会现在还有任务在身吧？”

        “这都哪里跟哪里呀！”穆老爷脸一黑，起身上楼，“懒得和你们说了，说了又不认真听！”

        天雪笑得倒在沙发上，宛情推她：“你别笑了。”

        天雪仍然笑得花枝乱颤，等笑够了，穆老爷已经不在了。她还真怕气到了老人家，又拉着宛情上楼去找。

        敲了门，穆老爷猜到是她们，直接说：“进来。”

        二人走进去，见穆老爷抱着一个相册坐在沙发上。

        “爷爷你在看什么？”

        “看一些老朋友。”穆老爷抬手擦了擦眼角，有些感伤。

        天雪和宛情对视一眼，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穆老爷侧了侧身子，让她们看着相册，指着照片说：“她叫阿香，是爷爷小时候的邻居。”

        “都看不清了呢。”天雪说。

        “是啊……照片都坏掉了，修来修去修不好。不过看着，还能想起她以前的样子。”

        “她一定很漂亮。”天雪看了穆老爷一眼。

        “嗯，和你们俩差不多。”穆老爷翻了一页，“她会下棋，是个才女，也会骑马、打枪、上阵杀敌，是个巾帼英雄。”

        “哇！”二人都忍不住感叹。

        翻到第二页，穆老爷指着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报纸被塑封封着，保护得很好：“这个就是金老大了。”

        “还真有这个人啊！”

        “爷爷又不是说着玩！”

        “唔，好有气势。”

        “这个叫阿奎，也是那时候的朋友。他去参加了抗美援朝，没有回来……”

        “这个叫大龙，人很笨，但很讲义气，八几年的时候生病死了。”

        “这个是××，也走了……”

        “这个是你奶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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