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忠告

数年前，某场牵扯众多的大战结束。

        那场战斗带来了许多无谓的伤亡，也让某些人从荣耀加身变成在逃罪犯。

        跨境组织mimic，就是由被自己国家上司设计成为战争犯的成员组成的——当然，借着枫原万叶的口警告横滨势力的“船队”，也是他们。

        千代柊知道这个组织的正式名称时，对方已经通过某种途径踏入了横滨。

        饶是有温迪的帮助，他们的行踪也如成员现在的自称“幽灵”一般，难以捕捉。

        如果是刚来到横滨的千代柊，面对这个看起来就是麻烦的组织虽然会着手收集消息（素材），却不会真的跑去接触，或者参合。

        因为这种组织处理不好，就会产生国与国之间的问题。

        ——哪怕有消息说，mimic的成员一心求死。

        不是传言mimic的人曾对上英国的官方性组织“钟塔侍从”吗？

        即便mimic主动挑衅对方，钟塔侍从也只是将mimic的成员驱逐出境。虽说放出追杀的风声，却没有一点下死手的心态。

        这正是因为mimic的特殊性，让钟塔侍从只给出了他国追杀的态度，而非真的出手、引来其他国家不必要的弹劾。

        说到钟塔侍从……

        千代柊微微皱眉，想起了一件事。

        ……大战刚结束不久，钟塔侍从的人曾与华国有一笔交易。

        千代柊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交易的物品是千代妈妈做出的“一次性异能屏蔽仪”。

        她曾听到千代妈妈和千代爸爸的讨论，说英国一直有意制造异能的特殊点（奇点），并想将其研究用在兵器上，为此她颇为犹豫是否要将作品出售。

        但那时候战后修复，哪里都需要钱。

        在和高层商讨后，千代妈妈最终还是同意了一次性道具的出售，并在其后两年，制作出了可以一直检测、选择性屏蔽异能的仪器，甚至现在换代了三次，还做出了反屏蔽仪。

        想到这里，千代柊不免怀疑mimic能够顺利出逃到横滨的过程。

        身为战争犯，哪怕是被污蔑的，他们都不应该这么简单地逃出欧洲。

        从欧洲到横滨，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

        而隶属英国、至今仍未停止实验（野心），还曾与mimic正面接触的钟塔侍从，无疑是最优先的怀疑人选。

        ……若真是如此，mimic的入境就需要更加慎重的对待。

        再加上最近从万叶视角了解到的、森鸥外忽然“器重”织田作之助的举动，千代柊觉得这件事还有她没能探究到的地方。

        也算是提前欢迎这个未来后辈。

        已经准备把织田作之助推荐给思兼会社的千代柊轻敲桌面，一边筛选手里的资料，一边改变了最近被动防御的计划。

        在这个文学作品过于贫瘠的世界，还是让她稍稍关照一下这颗未来的新星吧。

        另一边。

        和万叶鲜少外出不同，北斗还算活跃。即便她是船长，也不是时刻都在船内呆着的。

        这几天天气不佳，又恰逢船队休整。北斗思考了会，就大手一挥地决定在横滨多逗留一段时间，也不拘着船队上的人。

        她让船员们趁这次机会多采购一番，买点自己需要的东西，以免日后回到海上再后悔没买齐。

        当然，船队的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的，即便要下船散心放松，也得留一定的人在船上看守。

        安排好工作，北斗就下了船。

        不过她也不纯粹是为了巡游异国，更多的是因为有约。

        “凝光那家伙，如果是交换情报，明明可以让百闻[1]过来吧。”

        拿着凝光给她留下的手绘地图，北斗对上面绕来绕去的地址头疼，免不了小声抱怨了凝光两句。

        说是抱怨，更多的还是感慨。

        毕竟北斗和凝光打的交道也不少了，她们平日虽然拌嘴，却也是相互敬佩与信任的。如若不然，北斗也不会因为凝光的一封信就“随叫随到”了。

        找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凝光还没来。

        这是一间类似赌场的地下情报交换所。

        北斗这样的年轻女性进去十分显眼，但看到她类似海盗的打扮、和她背后背的大剑，这些人就面露异色地移开了视线，将观察从明面转到了暗处。

        不是因为武器和奇怪的打扮，而是北斗那身旗袍以及着装风格，像极了曾因为他们的轻视和手脚不干净，将他们处置过一次的凝光。

        ——是了。

        这间赌场原本也是kk商会和其他小组织建造的情报（商品）交换所，可自从kk商会名实存亡、其他组织被龙头战争摧毁或削弱，这间交换所也成了凝光管辖的“私人财产”。

        虽然其中交易的内容和商品算不上完全干净，但某些伤天害理的东西却切实消失了。

        即便交换所内的员工与常客不满被一个女人约束，在被收拾和被拥有异能的“恶犬”威胁的现在，也学会了什么叫老实。

        交换所的客人少了些许，但长时间累积下的情报网，还是会让某些人舍不得这个熟悉的交易地点。特别是横滨的黑夜全被港口mafia掌控后，大部分的小型组织都需要适当地低头，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这时候，这种类似的情报交易所便有了价值。

        再加上虽然内容被限制了些许，但在这间交易所的交易是绝对保密且安全的。

        见识过凝光的手段，没有人会怀疑这句保障的真实性。

        除却北斗，交易所今天还有不少生面孔。

        北斗招呼了店员一声，就坐到了凝光信上定好的位置。

        员工见了她的信和坐下的位置，哪里不知道这是他们新老板请的客人。再加上有关商船的情报，他们很快知道了北斗的身份，举止越发小心谨慎。

        巧合的是，北斗刚坐下，她旁边的位置就跟着坐了人。

        不等员工走过去“清场”，北斗就注意到这个坐下的人颇为眼熟——应该说，他的打扮颇为眼熟，是她不久前还在海上偶遇的。

        “你的脸色比上次在船队看到的还差啊。”北斗率先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怎么，我看你的手下们挺听话的，居然还需要你操心到没法好好休息吗？”

        披着黑斗篷的男人直到坐下才被人看清容貌。

        那是典型的欧洲面孔，看起来已不再年轻，不过样貌称不上差。只是他不仅双眼无神，还气质颓废，即便有两分好颜色，现在也看不出来了。

        这样的人，除了北斗可能也没人会去主动搭话吧。

        “你是……”男人自然注意到了北斗，正如北斗见过他，他与北斗也的确有过一面之缘，“北斗船长。”

        “上次只来得及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却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北斗朗声笑了笑，并不介意他过分冷淡的态度，“如何？今天我是否有幸知道？”

        男人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放弃。

        最终他只是简单地回了句，“安德烈·纪德。”

        ——此人正是mimic的首领，被欧洲通缉的“战争犯”成员之一。

        要说纪德和北斗，交情确实不深。

        纪德的船队曾在海面与北斗的船队并行过一段时间。和mimic的成员不同，北斗的船队成员和他们的船长一样都是个性相对开朗的类型。

        短暂的旅途，大多都是mimic的成员麻木地看着北斗船队的活跃，直到北斗的航线与他们的不再重合，mimic继续往日本行驶，而北斗转道。

        没想到，双方的领头人在这里又碰见。

        等凝光姗姗来迟，看到的就是北斗谈笑、而纪德难得给点回应，气氛相对放松的一幕。

        “看样子你们很聊得来。”

        凝光靠近的时候，纪德便已经收敛了表情。

        等她出声，纪德更是回到了冷淡的样子，显然对她颇为忌惮。

        “哟，凝光。”北斗倒像是没看出这点，抬手打了个招呼，“可叫我好等！”

        “给家里的孩子解惑，多花了一些时间。”凝光也不介意纪德的冷漠，坐在了两人的中间，三人坐了两桌，却有种三足鼎立的架势。

        “没想到迟来一步，却发现了意外之喜。”

        “……是你找人引导我来这里的。”出乎意料的是，纪德等她坐下，忽然开口了，“你收留的那个孩子，若给他时间，想必也能达成我等的夙愿，但现在他还不够格。”

        “即便可以，我也不会希望他同意你的请求。”凝光与纪德显然也不是初见了，面对他的回应，凝光从容且直白地答道，“于那孩子而言，夺取你们的性命百害而无一利。”

        纪德扯出一丝笑，并不表明态度。

        “什么？你们是认识的？”北斗这时候适时地插话，“我说凝光，这时候别卖关子了吧。”

        “简单来说，这位纪德先生希望有人可以战胜他和他的其他战友，并在战斗中了结他们的生命。”面对北斗忽然睁大的眼，凝光的话音仍旧沉稳，“他直觉在横滨能找到结束他性命的人，并且前不久真的听到了风声，发现了一个与他异能相似的异能者就在横滨。只是在找到这个人之前，他意外撞见了龙之介，并与其交手，直到我出面制止……不过此后他便和mimic的其他成员一起‘消失’了。”

        “我将他引导到了这里，是因为我知道、他想要找到那个异能者需要‘眼线’。”

        “我放出消息，说这里能够交换到他需要的任何情报……他果然来了。”

        纪德的视线放在了凝光身上，“你骗我？”

        “不。”凝光回视他。

        “在龙头战争结束的现在，横滨只余下三大组织划分它的‘白天’、‘黄昏’与‘黑夜’，而以mimic成员的身份，他们想最快速度获取自己需要的情报，只能选择从‘黑夜’港口maifa下手。”

        “而这里、这间交易所，足够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将眼线伸进港口mafia。”

        凝光的回答让纪德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仍旧没有恢复到单独和北斗谈话时的放松。

        “你的目的？”

        “目的算不上。”

        凝光收回了笑容，注视着这个被自己国家抛弃、失去未来的前军人。

        “忠告也好，警告也罢。”凝光放轻了声音，将准备好的、可以被mimic拉拢的港口mafia成员名单压在了他面前的桌面，“我并不愿参合他国的恩怨，所以只有一句话给你。”

        “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也别忘记自己曾经的荣耀。”

        纪德在她的尾音还未消散时便拍桌站起，原本不大的谈话声没引来太多窥伺的视线，现在他的动静却吸引了他人的目光。

        可在众人的注视下，纪德深呼吸了几下，却是一言未发地抽走名单，头也未回地离开了交易所。

        北斗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忍不住咋舌。

        她很快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凝光，不免觉得自己来的这一趟意义不大，“你的目标一直都是他，为什么还把我也叫来？我一向思考不来这种复杂的事，叫我也是白费功夫。”

        “怎么会？”凝光却笑了，“你的作用不是已经发挥了吗？”

        看到她的笑容，北斗仿佛又回到了提瓦特、被凝光三言两语说服，最后“自愿”被指挥得团团转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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