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挖掘回忆

“这你都能知道？”

        钱蔚震惊到面如土色，眼睛盯着叶汀。

        林枫烨震惊到花容失色，眼睛也盯着叶汀。

        ……

        叶汀眼睛眨巴了两下，让气氛就这么自然地冷了几秒，然后才继续说话。

        “那个照片虽然修缮完美，中间撕裂的痕迹也磨得很平整，只是这里的颜色和两边略微有点色差，而且按照两个人的动作，感觉并不像都是手背后的姿势，中间应该不是空无一物的。”

        这里是钱蔚的办公室，墙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噪音，现在门内门外就像两个世界。

        虽然林枫烨经常在这里鬼混，但是大多时间都是在二楼的吧台前伴着强烈的节奏互相拌拌嘴皮子。

        现在四下安静，话题沉重，两个人都在面对着对方陌生的严肃神情。

        林枫烨站起来走到钱蔚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老钱，这已经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了，后面你可以选择不说。”

        叶汀坐在旁边不置可否。

        钱蔚摆了摆手，看着旁边走过来的人哑声说道：“一年前在门口看到你的时候，我有一种错觉，他和你应该差不多大。”

        虽然没有说明，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个“他”指的就是他和杜珺的孩子。

        “他叫钱源，虽然取的时候寓意是想钱源滚滚来，但现在一想倒是有一种想再续前缘的意味。”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窗前。

        “十二年前，七大城不知道犯什么病非得争个高低排位，最直接也最不公平的办法当然就是战争，绀紫城这个位于中间等级的地区很快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小城想要争过去扩充自己，大城想要占过去一锤定音，所以当时绀紫城所有地方都民不聊生。”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桌子上的热茶，稳了稳心神。

        林枫烨和叶汀安静地呆在一旁，没有催促，因为他们都知道挖掘回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钱蔚按了按太阳穴，继续说，“当时的世界就是那副德行，人们天天走在钢丝线上，对死亡都感觉麻木了，但话虽然这么说，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别人身上感觉还是不一样的，酒吧被炸毁，我们都被压在了重重的钢板下面……然后……唉，不说了。”

        后面的细节也不用说也能猜出个大概，两个大人被救了出来，而孩子却没有回来。

        叶汀低着头，一只手默默攥紧拳头放在膝盖上微微颤抖，另一只手在侧面偷偷掐着自己的大腿，胸口的起伏也比平时要明显，但是他还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发作。

        “我不想刺激杜珺，也尽量少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情，但是……总之最后我们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某种方法，醉生醉死也好，埋在工作里也好，抽不开身就是最好的逃避方法。”

        他视线一动看向旁边的人，继续说，“我一年前看到你的时候，一方面是觉得你是调查局的人，可能有些事情可以帮忙，再有就是……他应该和你差不多年纪。”

        叶汀已经开始有点呼吸不上来。

        本来想打声招呼再出去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根本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突兀地直接站起来一言不发往外面跑去。

        林枫烨看到他这样二话不说也跟着跑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钱蔚看着那两个东倒西歪的身影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力气去管他们了，独自在办公室里消化情绪。

        叶汀不断被身边的人冲撞着，他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绚烂的颜色把空气撕城一个一个碎片一股脑向他砸过来。

        但这种眩晕和第一次来酒吧时的感觉又不一样。

        是生理和心理的区别。

        他一路跌到酒吧外面，抱着回收箱开始干呕，所幸这里是酒吧，门口多的是这种失态的人们，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就算有也是唏嘘一下现在不争气的年轻人就快速躲开了。

        林枫烨从酒店里面挤出来四处张望，然后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倚在远处的回收箱前。

        “叶汀！你怎么了？！”

        一阵风吹过，叶汀耳朵里都是盲音，用尽理智和力气也只能从嘴里挤出一个字——“走”。

        走，离开这里，但这是不是跟钱老板和杜局长把自己埋在酒里和堆积如山的工作中一样，是一种逃避呢。

        叶汀管不了这么多了，林枫烨更管不了那么多。

        他站在靠外的一侧把叶汀扶到摩托车上，又把这人身上的外套又用力裹了裹，都戴上头盔之后，坐到前面启动摩托车。

        他要载着他回家。

        虽然裹着两层外套，风灌进袖子的时候叶汀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后背全都被汗浸湿了。

        他把额头顶在前面人的后背上，好像在寻找一个支点。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衣服系紧了一些然后无力地睁开双眼，一个个路灯向后移动，也把他的眸子照得忽明忽暗。

        林枫烨在前面能够感觉到叶汀靠在他的后背都有在不时的抖动，所以即使心情急迫但还是不能加速只能慢慢地匀速开，冷汗也顺着脖子一路流下。

        一直到摩托车行驶到院子里，他把车稳稳停下，转身看到已经神志有些迷糊了的人，摘下头盔后发现叶汀的头发早就被汗浸湿。

        他赶紧抱着人往屋里跑。

        到室内之后，温度丝毫没有回转，他把叶汀抱到沙发上，又去拿毛毯子和烧热水，然后打开屋里的暖气，折腾了好一通屋里才开始暖和了一些。

        小小一个人整个陷在沙发里，林枫烨端来一杯热水递到他手里暖着，然后就坐在旁边一句话也不问，就只是那样盯着他。

        和那些疑问比起来，他现在更怕眼前的人又在心里做了什么可怕的决定，就像六年前那样。

        “林枫烨……”叶汀闭着眼睛，语气轻飘，“你杀过人吗？”

        两个人心里都倏然一紧，林枫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连摆什么表情都没有选好，就这样呆愣在一边。

        叶汀眼睛望向窗外，晚风吹得树影幢幢。

        “我参与过……钱老板说的那个排位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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