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民不与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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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县衙内。
沛县的四个乡绅都带着他们的护卫，站在下首。
林天凡带着他的十个护卫，站在其中。
他本人看着很松弛，但是身后这十个护卫却站如青松，爆发出不寻常人的气度。
这就是护卫的精气神。
沛县的乡绅为了多贪银子，根本就不招固定的护卫，这些人身后多则三四个护卫，少则只有一个护卫。
唯有林天凡招了十个满员。
周围三个乡绅看林天凡，就像是在看异类，这个林天凡就是个神经病，他一个平头百姓好不容易披上官皮，却不压榨百姓，反而招足了护卫。
他难道不知，每个护卫的俸禄，都是从他的总俸禄里发的吗？
这个蠢材，到底会不会当官啊？
林天凡懒得理会这些人，转而向台上看去。
他发现除了叔叔王百川和沈卓外，最上面的长史的位置竟然空了出来。
下一刻，一个年轻男人赶了过来，对王百川和沈卓拱手道：
“两位大人，实在抱歉，我们长史大人身体不适，今日就由我代位，还请两位大人不要见怪。”
王百川和沈卓连忙起身道：“不敢不敢，请公子上座。”
林天凡看到这年轻男人的面容，也是一愣，因为他在杨九卿身边见过这人，他是杨九卿的心腹，名叫吕一。
他又想起当日杨九卿看着那些人头，癫狂的模样，恍然大悟。
看来杨九卿病得不轻啊，不然也不会让人代为监督。
不过杨九卿如果不在，自己就能利索的跟着王叔一起对付沈卓了。
想到这里，林天凡眼神如出鞘利刃，向台上暴射而来。
吕一坐下后，清了清嗓子对下面道：“今日我奉长史大人之命，前来派发俸禄。”
“来人，将花名册拿来，我念到谁的名字谁上来领银子。”
说罢，他一摆手，身后两个小厮打开怀中的两个木箱，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看的下面众人咽着唾沫，一阵眼热。
叫到名字的人，上前领银子。
原本一个乡绅一月是有二十两俸禄的，可是被克扣一圈后，就只剩下十两了。
但十两也不是小数字了，很多百姓一年的家用也就不到五两银子。
随着吕一的唱喏，前三个乡绅都领完了银子，终于轮到了林天凡。
吕一高声道：“乡绅林天凡上台领银，你这一月的俸禄是……一两！”
轰！
这话一出，众人直接傻眼了。
一两？
一个乡绅扣完不是十两银子吗，林天凡为何就一两了？
不过很快，其他乡绅就用看笑话一般的眼神看着林天凡。
他们知道缘由，林天凡得罪了他的上级沈卓，这才会被扣掉大部分银子。
也是，谁不知道沈卓下面的乡绅是王虎，那王虎又是他的把兄弟，如今林天凡取代了王虎，副管事沈卓怎么能高兴？
看来这是新官上任，给林天凡下马威呢！
沈卓这边也是挑衅的看了一眼林天凡，嘴角露出恶意的笑容。
林天凡啊林天凡，你可知什么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老子不必特意对你动手，只要在发俸禄这些小事上克扣你，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反正大家都克扣银两，他沈卓就是多克扣一些，其他官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吕一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没有出声。
沈卓见此就更加猖狂了，你林天凡不是想要招买人心，那我就断了你的俸禄，我看一个月一两银子，谁还能为你做事！
在这个时代，没有银子你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你林天凡想乘风而起，也要看我沈卓让不让！
沈卓本想看林天凡的笑话，谁知林天凡却站在原地，犹如青松，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顿时，众人都齐刷刷看向林天凡。
他这是在干什么？没听见吕一公子的话吗？还是说这个林天凡不忍其辱，要来搞事情？
想到这里，大家更是满脸兴味，等着看戏。
“咔嚓！”
王百川虎目一瞪，将茶盏重重落下刚要发怒，就见林天凡向他摇了摇头，强压下自己的情绪。
不知他这个小侄儿，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吕一察言观色，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但这沛县的事也轮不到他管，只能深吸口气再次道：“乡绅林天凡上来领银子！”
他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
林天凡这才拱手道：“大人，恕我不能上来领这银子。”
沈卓青筋暴起，当即一拍桌子呵斥道：“林天凡，你还反了天了，你想干什么！”
王百川在一旁冷道：“沈副管事，你何必这么大火气呢？林天凡这孩子既然开口，想必自有他的原因，你何不让他说一说！”
随后他鼓励的看向林天凡。
林天凡高声道：“根据大夏律法，乡绅一人的俸禄是十五两银子，所以我要十五两！”
其实乡绅的俸禄是二十两一月，中州长史杨九卿扣了五两，林天凡没有针对他，所以只说十五两。
下一刻，他双眼暴射向台上，毫不畏惧的直视沈卓，眼神比外面的秋风还要冷！
顿时，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在场众人连呼吸都忘了。
就连王百川都是一愣，随后恨不得拍大腿叫好，哈哈哈，不愧是他的侄儿，小凡这孩子有胆魄！
其他人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天凡。
他疯了吗？这种话也是能拿出去说的？
律法大家当然都懂，可是上面层层盘剥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们这些芝麻小官，难道还能跟自己的上级抗衡？
沛县这么些年的乡绅来来去去不少，可是敢直接跟上级硬碰硬也就只有林天凡一个。
吕一也是眼皮一阵横跳，但好在林天凡说的是十五两，这就和他们家主子没有关系了，吕一头脑快速运转，最后还是选择坐山观虎斗。
沈卓本想为难林天凡，谁想到林天凡竟然当众把他的遮羞布扯碎。
他当即满脸铁青，后槽牙都要咬碎，以至于口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猛的转过头对王百川道：
“王百川，我警告你，这乡绅的俸禄不止我贪了，你王百川也贪了，现在你让这小子在我面前叫嚣，就不怕我捅出去大家都难看吗？”
王百川冷笑一声，丝毫不乱道：“沈副管事，我确实贪了银子，可是我下面的乡绅没有一个敢开口的啊，林天凡是你手下之人，你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明白，你怎么有脸质疑我？”
他也是为官多年的人，岂会轻易就被吓住？
沈卓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咬紧牙关道：“王百川，你真要和我闹开吗？”
王百川勾起嘴角，无比从容道：“沈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打了什么主意，不就是惦记我这县令之位吗？现在闹开了，你声誉受损就更威胁不到我了，我何乐而不为呢？”
“你！”
沈卓暴跳如雷，王百川这个狡诈小人，妥妥的趁他病要他命啊。
“好，好，王百川，你们好样的！”
沈卓怒极反笑，随后凶狠的盯向台下的林天凡，好像林天凡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原本他只是想扣下林天凡的银子，再做计较，可经此一事，沈卓下定决定心一定要除掉林天凡。
不过眼下的面子，他也得圆回去。
沈卓深吸口气，冷静下来道：“林天凡，大夏律例乡绅一月确实有二十两银子，但这些银子从京都发来，这一路上，护卫要吃饭，马儿也需要粮草，到你手中就只剩下一两了。”
“你若是不要，那好，将这一两银子收回，本官正愁没有银子给马夫发呢！”
“当然，你要是想去上面告状，我劝你也别想了，因为现在封你做乡绅的旨意还没下来了，在这旨意下来之前你都还只是一个平民！”
说到这里，沈卓那张装模作样的面容变得扭曲，眼神中充满杀机。
小子，现在说到底，你也就是个平民啊！
民不与官斗，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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