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论坛上的帖子

赵瑰欢坐在电脑前，黑暗中只有电脑透出光线，手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她扶了一下眼镜，镜片的反光让她整个人显得阴森森的。她点着鼠标往下滑，屏幕上都是她整理的黎玥的“黑料”，没有人会关心这些黑料是真是假，所有人只会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然后在整个学校大肆宣扬。

        他们尽管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尽情地抹黑每一位故事的主人公，当欲念得到滋养，就会变得面目全非，最后和黑暗融为一体，就再也不敢见光了。

        赵瑰欢扬起微笑，点击了发送。

        学校论坛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匿名帖子，一夜之间被顶上了首榜，底下的评论讨论得热火朝天。

        “黎玥被潜规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她就是特别虚荣的人啊，我听她初中的同学说她还霸凌过别人吧？”

        “她是不是整过？下巴好尖，整个人看上去很刻薄。”

        “她长得挺一般的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叫她女神。”

        “不知道她这种身材是怎么当模特的，杂志销量都不好吧？”

        讨论量疯狂地增长，他们在狂欢。对黎玥恶言相向的人，可能在她的周围，可能是校友，再可能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此刻他们做了同样一件事，就是诋毁她。

        没有人想过要辨别真伪，像一只提线木偶被牵着控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亦或是在这书本和试卷交织的小小天地里，找到了一道可以发泄的裂痕。灵魂从他们的身体抽离，只剩下一副空的躯体。

        黎玥还不知情，她在天台上收走晒干的被单。远处的天空是橘红色的，堆积着几朵白色的云团，太阳光变得暗淡，像一副油画。她脱了鞋，爬上面前的水泥台，脚下的水泥被太阳烤过，有些发烫。

        黎玥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正要发给周云棋，唐圆圆的电话就来了。

        “喂？圆圆吗？”

        唐圆圆听到了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你在哪？”

        黎玥欣赏着远处的天空，说：“我在天台。”

        听见回答的唐圆圆吓得尖叫：“你别想不开啊！论坛上的人都是在胡说。”

        尖叫的声音很刺耳，像是在玻璃上划过一道的声音，让人心痒，黎玥把手机拿远点：“圆圆你在说什么？”

        从黎玥的反应来看，她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她硬着头皮支支吾吾说：“学校有人发你的帖子，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

        黎玥回到家，鞋也没来得及脱，她跑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看着开机的动画，她狂按鼠标，眼睛无法焦距，头上冒了些细汗，不断地剁脚。一种恐惧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往事像一只只大扑蛾子，争先恐后地从她脑海里涌出来。

        她以前也经历过同样的事。刚进公司培训的时候，她和两个女生分配到了同一个宿舍，有一个女生很高，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深邃。另一个脸圆圆的，有两个酒窝，笑起来很甜。三个人一起训练，同吃同睡。黎玥出名度比她们要高，通告比她们多，黎玥迅速走红，同时她的精神状态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睁眼闭眼，身在何处，都能听到相机的快门声，快门声不断的在她耳边萦绕。有一天她逛论坛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关于她的帖子。一张张不同方位、角度的黎玥的生活照，她在哪的照片都有，写的文字都在诅咒她。公司对这件事彻查，查到了圆脸女孩身上，真相大白，她嫉妒心做崇，才会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还是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黎玥从回忆脱离出来，上学校论坛搜索那篇帖子。都是些之前媒体拍的错位照片，匿名的人只是把她以前的八卦新闻整理了一遍，黎玥认认真真地看完，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对她的忌妒。

        看着底下叫嚣的评论有些好笑，听风就是雨，一群乌合之众。黎玥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多了，空荡荡的肚子提醒她该吃饭了。她拿了手机和钥匙就出门找餐馆了。

        黎玥点了一晚馄炖，店里的生意很好，人挤得满满当当。她坐在一个小角落里，桌上是上个客户吃剩的碗筷，服务员拿走桌上的脏碗筷，拿着毛巾往桌上随手一擦就走了，黎玥还能看见桌子上的油渍，她抽了张纸巾用力擦。

        馄炖上桌了，黎玥往里面到了点辣椒，汤马上变成红通通的了。她尝了一口，又烫又辣！偶尔黎玥需要这种舌尖上的刺激，她又尝了一个，还想再继续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周云棋的电话，她嘴里含着滚烫的馄炖，一口气吞下去，现在就连喉咙都是火辣辣的感觉。

        “喂？怎么啦？”这边的声音太嘈杂，黎玥捂住另一只耳朵，尽量听到他的声音。

        周云棋明显一怔：“你不在家？我在你家门口。”

        “我在楼下的馄炖店里，你下来吧。”

        “好，你在那里等我。”

        周云棋赶到的时候，黎玥吃得大汗淋漓，她为了维持身材已经很久没吃得这么爽了。她想要拿纸擦汗，桌子上的纸正好都被抽空了，周云棋从隔壁桌抽了几张纸递给她。

        看到眼前给她递纸巾的手，她才抬头：“来啦？你要不要吃，好辣。”

        周云棋坐下，叫来服务员也点了一碗，黎玥往他碗里加了很多辣椒，汤底都变成红色得了，黎玥告诉他这样才好吃，周云棋不怎么吃辣，还是试了试，不一会，他的额头上也直冒汗。

        黎玥的表现让他出乎意料，本以为她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掉眼泪，叫赵槐南联系论坛管理员把帖子删掉以后，他马上就赶过来，没想到她没有受影响。他好像低估了她，她远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坚韧。

        黎玥吃完后，他要带她去个地方，神神秘秘。

        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黎玥上气不接下气：“去哪？”

        周云棋回：“去个好玩的地方，等下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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