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水山庄

打扫完战场后，鹰犬卫的人在钟贰的带领下，地毯式搜索了周围。但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后才作罢离去。

        晏清想着还是先去找江湖侍郎更方便行事。

        江湖侍郎是刑部下的一个官职，专管江湖事务，算是在江湖明面上出现的最大的官职。

        江湖不同于朝堂也不同于市井之间。在江湖人之间，道义标准更胜于法律。所以管理江湖人不仅要在武力上打得他们心服口服，更要在道义上占据制高点。江湖侍郎两者兼备，又同时背靠朝廷，所以在江湖上威望极高。

        晏清听说江州府下的青洲有一位神医应在渊。据说这位神医医术超凡，可与九杀门医术相媲美。但人却不如九杀门那般难寻，也不如其他隐士神医行踪飘渺不定。这位神医将住处建在小春山，所见山庄名为春水山庄。山庄从下至上分为三部分，一部分在山脚，接纳来寻医问药的病人以及来求学切磋的医者。第二部分在半山腰，据说是神医寻欢作乐的地方。这位神医在江湖上有两点最为出名，一是医术高超，二便是性喜女色。第三部分便是在小春山的山顶，这山庄据说是神医专门用来闭关钻研医术的地方，寻常人不得深入。

        从明面上的信息来看，这位神医与其他隐士高人的古怪脾气并无相同，似乎只是俗人一个。但这些消息都只是听说，晏清并没有收到真实可靠的数据，所以也并不敢确定。他想着能把江湖最尊崇的江湖侍郎拉着，或许能更jia表现他的诚意。

        进了江州府地界后，晏清便同意众人将防风面罩取了下来。那通身黑色为底的衣服也换了下来，换做寻常百姓的装束。现在已经出了京城，那些装束不再是身份的象征，反而有可能会成为给敌人指路的靶子。特征信息越是普通越利于隐藏，泯然于众人是最好的隐匿方法。

        只是一行人刚到江湖侍郎暂时入住的府衙，便看到他骑马奔出。

        能让江湖侍郎当街纵马，恐怕发生的不是小事。

        江湖侍郎看到晏清便紧急勒马，还想下马行礼，被晏清止住。

        “事急从权江仕郎，不必如此多礼，只不知是何要事，可否相告？”

        江楼月能当上江湖侍郎，心思自然是通透的。更何况，他经常与江湖人打交道，多少也带了些江湖习气，最烦那些关键时刻还非要守着条条框框的官场礼节。晏清的身份毋庸置疑，他若想要自己停下来汇报，别说是他，就是他顶头上的刑部尚书，那也得老老实实听从。晏清这开口就是询问，也并无压迫的意味，倒让江楼月心下诧异。

        “春水山庄被劫，下官正要……”前往。江楼月话没说完，便被晏清截住了话头。

        “春水山庄？可是应在渊应神医所在的春水山庄？”

        江楼月不知道堂堂秦王为何会对一个江湖山庄感兴趣，但他本来就有事，说话也言简意赅：“正是。”

        “前方带路。”晏清边说边指挥鹰犬卫众人上马。

        江楼月能看出晏清似乎很着急春水山庄之事，但他也顾不得多想，只想尽快赶去现场，希望还能抓住一些线索。

        两人在去春水山庄的马背上交换信息，其实主要是晏清问江楼月回答。

        根据江楼月目前得到的消息，春水山庄突然发生大火，火势冲天。不远处的守城卫看到那冲天大火便赶去确认情况，随后便发出信号通知江楼月。江楼月匆匆备马赶往事发地，但他目前也不清楚个中缘由。

        晏清心下发紧，他们一行人刚入江州府，便遇到了劫杀，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的刺杀目标是自己，而不是肖遥。他不知是否是害他皇兄的幕后黑手，也不知那人到底是谁？更不知那人为何出手。当年虽说他兄弟两人不受重视，但能在大夏皇宫之内随意下手，想来对方神通广大，所图绝对不小。

        如果皇兄和他同时身亡，那么最大的得益人是谁呢？会是他那些被圈禁的兄弟吗？

        江楼月在急行中，也不忘注意晏清的神色。看他紧皱眉头，似乎心有忧虑，也不敢随意开口。

        毕竟这可是他们大夏王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秦王殿下，此人不仅位高权重，手握兵权，又同时得朝中上下爱戴。若不是这位殿下平时行事低调，恐怕要比皇帝陛下更为显耀。

        众人出城后，便能看到不远的小春山那里虽有树木掩映，但也浓烟滚滚。

        “那里可是小春山？”一直没有说话的肖遥突然开口，显而易见带了几分急切。江楼月不认识她，但见晏清并未阻拦，想来也知道不是普通人。

        “不错，看这浓烟的程度恐怕……”山庄的情况并不乐观。

        打断江楼月话的是肖遥响亮的马鞭声。

        随后晏清也紧随其后，这是肖遥失忆后第一次出现焦急的神情。此前她虽没有了记忆，但却不见慌张，反而自带几分轻松随意。

        难道是她记起了什么？晏清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江州身处大夏腹地，肖遥应当是从未来过才是，可是肖遥的异常却让他无法忽视。

        江楼月不明所以也紧追着鹰犬卫众人快马加鞭。

        钟贰留到最后，与江楼月并排而行。

        “此次属下众人随鹰犬卫左都督晏清晏大人前来办事，还请江大人行个方便。”

        江楼月天天都在处理江湖上你争我斗之事，心思玲珑剔透，钟贰这话并不是要他行个方便，而是要隐晦的告知他。秦王此次是隐藏身份而来，不知是要瞒着什么人，江楼月没那个命去多管闲事，自然也不多问。

        “本官与晏大人同为圣上办事，本应相互照应。”

        钟贰知道江楼月已经听懂了他的暗示，便也不作停留，向前去追赶晏清。

        那小春山眼看着就在近前，谁知转过一个弯再转过一个弯还是如此之远，肖遥显而易见的失去了耐心。

        晏清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倒也并不如何劝阻。肖遥的情况有些奇怪，但他也不知如何劝解。

        就在肖遥耐心告罄之前，他们看到了身穿统一甲胄的兵士。

        不只有身穿甲胄的兵士，还有一群持刀的蒙面人，衣服五花八门，装饰也不尽相同，看着像是不同处的江湖人。江湖人与兵士缠斗在一起。

        肖遥再往远处看去，那是一排排的单层建筑。那一排排的屋子，不像寻常人居住的那么讲究，窗户也大的过分，甚至门前也不设门槛。而在那些过分大的窗子后面，时不时有几颗脑袋窜出来观察外面的情况，又迅速的缩回去。

        晏清一眼便看明白这排单层石屋大约就是春水山庄的第一部分了。那大大的窗户以及没有门槛的门，大约都是为了方便病人进进出出。毕竟来这里求医问药的不是身份显贵，就是疑难杂症，不能行动者也不在少数，做个轮椅或者被人抬进来的更是常见，不设门槛反而方便些；至于窗户，想来求医问药的江湖人不在少数，满身血污更是家常便饭，有这大大的窗户通风倒也清新些。

        肖遥抬头再网上看，在半山腰处有着极其华美的亭台楼阁建筑，再往上却有些看不清了，但隐约知道在山顶处有飞檐走翘若隐若现。

        肖遥抬脚就想向里走，但是却被林三带着成群的士兵拦住。他们还以为这又是来顺手牵羊的江湖人。虽说在江湖上混的自有一套形式法则，但他们身为朝廷兵士，自然首先要维护朝廷律法。哪怕肖遥与晏清看起来不像好惹的人，他们也不能退缩。

        这些兵士在江州府驻扎已久。江州府并不是军事要地，之所以还能有常驻军营驻扎，不过是因为这里江湖人众多，为维护江州府长治久安特设置军营。所以这里的兵常年打交道的并不是敌方军队，而是单人武力极强的江湖人，但他们从来都不带怕的。整个鸿归大陆谁不知道他们大夏最擅长兵法！虽说他们单人作战能力不行，可是他们一群人过来就没输过。眼前这两人看着可怕，但等他们把九方烛龙阵摆出来，是虎也得卧着。

        但还不等林三趾高气扬的把人拦下来，就看到江湖侍郎江楼月，从后面跃步而出。

        “鹰犬卫左都督在此办事，还不快放行！”

        林三也是个机灵的，知道江楼月这么说是想轻拿轻放，免得眼前这位左都督突然发难来寻他的错处，当即便退了下去，绝无二话，很是识趣。

        肖遥与晏清一路向山上走去，这才发现其实着火的就只有半山腰那座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在山脚下的平屋并未受到波及。

        肖遥顺着石阶往上走，时不时地左瞅瞅右看看。晏清不知他在看什么，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着实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肖遥一级一级台阶走得烦了便飞身而上，好在跟着的人轻功也都不弱，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即使跟在最后的江楼月，也是轻松得很。

        直到半山腰的地方，肖遥一众人才停下来。这是一处庄园，其奢华程度仅从那入庄大门上的铜铸彩塑便可窥见一二。

        肖遥不看门内被烧毁的残况也不听里面喧嚣的喊打喊杀，他只是抬手去摸那青檀木门上青铜浇筑的四瓣花。

        “我觉得这里应该是我的家。”肖遥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而当她看到那四瓣花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她觉得她对这里应该是非常非常熟悉，而且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晏清听到肖遥的话是真的愣住了，他是知道肖遥真正的身份，所以听她这么说，反而不知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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