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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柠檬汽水


拇指指甲对准拉环和瓶口的缝隙精准无误的卡住,指节发力向上一挑,二氧化碳和空气立刻相互作用,产生令人心旷神怡的噗呲声。

        “是再来一瓶呢。”我把可以兑奖的拉环放在小透面前,“等下回家的时候你去换掉它吧。”

        小透捧起碗吐噜了一口面,“嘉树最近的运气还真好。”

        运气好……吗。

        ——“也许说出来你会不相信,日本有七千四百五十万的普通人劳动力,vongola会向你抛出橄榄枝,就是看中了你那七千四百五十万分之一的好运气喔。”

        rebron先生这样对我说。

        老实讲,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用“好运气”这个词来形容。

        回想人生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我简直就是作为流水线上的平凡普通人的标准模板出生成长的,别说大风大浪了,连开出再来一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我既没有过在重要考试上超常发挥过,也没有结识过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最近的一次中奖还是两年前在vb上转发撕逼瓜条中了稿主50块钱。

        伤脑筋。

        我用勺子在只剩了点配菜底料的拉面汤了搅和来搅和去,被泡软的面条烂乎乎地碎成小段。

        但是找到工作以后,我好像,运气真的upup了啊?也许是从小到大所有求神拜佛的祷告终于显灵了,浅浅的为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努力一下吧!

        “老板-我回来啦。”

        没到午饭时间,拉面店里人很少,推门上挂着的风铃响起来就显得清脆异常,“今天川平大叔送了我一筐桃子。”

        小透只顾着听那个送外卖的店员跟老板讲话,嘴里的面条都忘了嚼,挂在嘴边像一把稀疏的胡须,沥沥拉拉还往下淌着汁水。

        “小透你干什么呢!”我赶紧抽出纸巾去帮他擦下巴,“都多大了,难道吃饭还要姐姐操心吗!”

        听见我的呵斥,小透这才回过神,仰起头吸溜一下把面条抽进嘴里,又摩挲了几下自己脑袋上的乱发,“嘉树,我看起来奇怪吗?”

        昨天是周五,陪小透通宵玩星露谷起来的晚了点,错过了小姨和小姨夫的早饭,所以我俩决定在附近随便吃点什么,重点在“随便”。

        蓝色条纹衫加上乱乱的小卷发,其实小透看起来还颇有时下流行的所谓“日杂风”的感觉。

        看着他这副僵硬纠结心痒难耐的表情,我脑内的欧内桑警报器铃声大动。

        不对劲,这小崽子不对劲。

        我赶紧把两只手握成空心望远镜的样子,转过身去用视线寻找那个刚进来的小店员。

        店员小妹妹扎着两条细长的麻花辫,头上裹着方巾身上穿着围裙,正在游刃有余地帮老板切配菜。

        “是她吗?你喜欢的女生?”我打了个响指,兴冲冲的问小透。

        “什……什么啊。”他垂下眼眸,还在嘴硬,“嘉树你在说什么呢。”

        “唔,我们小透还真是可爱——你有她的手机号吗?”

        “别说了啊白痴嘉树。”透站起身,绕到后面的自助饮品机给自己接了杯带着冰碴的大麦茶,同时还在不停的偷瞄着那个辫子头小妹妹。

        哼哼,这就是青春的味道啊。

        不过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妹妹看起来很眼熟。

        我抱着肩膀闭上眼,皱起眉头使劲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难道是我在公司点外卖的时候见过的吗?不对不对,彭格列的饭太好吃了我根本不点外卖。

        小透也帮我接了杯大麦茶,回到座位上,他一边佝偻着身子一边还抻长脖子张望,看起来活像什么恐怖电影里中了邪的悲惨炮灰。

        我抬手拍拍小透肩膀,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只会被人家当成变态送进少管所。”

        “一平她很温柔,不、不会发生那种事啦……”他小声争辩道。

        “喔哦~原来她叫一平呀,连名字都这么可爱,怪不得你最近喜欢来乐乐轩。”

        不光长得面熟,一平小妹妹的名字在我听来也很耳熟。

        一平……一平……

        我小声念叨了几遍,黑幕之下一道白光从我眼前闪过,耳边也传来了死神小学生的萨克斯bgm。

        真相只有一个。

        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她了。

        是蓝波的手机壁纸!

        wait、wait——说好的青春纯爱校园爱情呢,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大型狗血现场。

        我吞吞口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酸涩的青春其实也挺有回味的,是……吧。

        “作为一位过来人,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拿起水杯我故作深沉的小酌了一口,“感情这方面啊是不能强求的,痛并快乐着,但是往往都是痛更多一点……你能明白吗,我的意思?”

        小透像看他最讨厌吃的纳豆那样白了我一眼,“可是嘉树你现在不也没有男朋友吗,上一次你谈恋爱还是在高中呢。”

        我冷哼一声,“那只是我不想谈恋爱。”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想一想(微笑),“你要一直在这里坐到人家下班吗,赶紧去把拉环找一平换了,我想回家躺着。”

        他嘁了一声,还是老老实实的拿着中奖拉环屁颠屁颠跑去吧台了,能跟一平搭上话,甭提小透得有多高兴了。

        付完了账我就要往门外走,隔着透明大门,我跟门外穿着奶牛纹花衬衫的蓝波撞了个面。

        “嘉树姐?”他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嗖的一下钻到我旁边,“啊-小透也在!我还想待会吃完去找你们玩呢。”

        那边的小透还处在一平给他亲手拿了饮料的羞涩中,他有点局促的跟蓝波点点头。

        蓝波大摇大摆的走到吧台前的卡座,搂着小透一屁股坐下,“一平!快去给蓝波大爷上份豪华海鲜拉面!”

        一平看着蓝波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极其不满,啪的一下把点菜单重重拍在蓝波面前,“你自己写!冰水在后面,要喝自己接!”

        蓝波像个幼稚园小孩似的用手背蹭了蹭鼻子,满不在乎地吐槽起来,“真凶,一平是凶巴巴老婆婆,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小妹妹一副“真是懒得理你”的样子,收走蓝波填好的点菜单回到后厨去了。

        小透满脸不敢置信的盯着蓝波,他显然想不到自己的好兄弟居然和自己暗恋的女孩认识,而且看起来他们似乎非常相熟。

        蓝波自然是不知道小透的心路历程,他还在搂着小透,跟他抱怨一平明明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可为什么脾气会那么大。

        “蓝波,你和一平酱关系很好吗?”透小心翼翼地问。

        “嗯?问这个做什么?”蓝波抓了抓头发诧异了一下,“也不能说特别好吧……但也还挺好,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臭小子,别凡尔赛了,你没看到小透都要灵魂出窍了吗!

        我怜惜的摸了摸小透的头,傻弟弟,听说过动漫中的万能定律吗,竹马抵不过天降才是常规操作,俗话说得好,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你还有机会。

        我们姐弟难得意念相通了一次,他被我胡噜了几下脑袋以后,突然抬起脸,目光坚定的望着我,“姐,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

        好样的,这才是我爱看的日系青春纯爱剧。

        “你的拉面。”一平小妹妹端着汤碗从后厨出来,看见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可爱的嘟起了嘴巴,“透桑和蓝波也是好朋友吗?”

        小透立马原地满血复活,“是啊是啊!他和我姐姐在同一家公司。”

        “彭格列?”一平瞪大了眼睛看向我,“姐姐原来你是阿纲先生的下属吗?”

        “嘉树姐跟我们不一样啦。”蓝波夹起一块鱿鱼,一边说话一边晃动筷子,“她不清楚那些事的。”

        欸?听起来一平小妹妹跟我的老板也很熟稔。

        见我一脸疑惑,蓝波终于舍得把那块鱿鱼塞进嘴里,“简单来说就是,我和一平小时候都因为某些原因借住在纲哥家里,他是我们俩的监护人。”

        “啧啧,一平妹妹真可怜啊,居然和你这么惹人厌的小男孩一起长大。”我把胳膊支在桌上侧着身对蓝波打趣道。

        “谁说的!我小时候可是相当可爱的好不好!倒是一平,梳着尾巴头像只光溜溜的鸡蛋妖怪。”蓝波作势掏出手机,“嘉树姐你等等,我好像还有我们小时候的合影来着……我找给你看!”

        一平在一旁涨红了脸,小透手忙脚乱的安慰她:“别听蓝波胡说,你你你你真的超级可爱……”

        蓝波低着头边翻相册边用一种花花公子式的语调对小透说,“太天真了,你会这么想是因为小透你见过的漂亮大姐姐太少了啊。”

        “蓝波!”忍无可忍的一平举起抄写菜单的小夹板砰的一下砸在蓝波额头上,“最讨厌蓝波了!”

        这一下把蓝波砸的晕晕乎乎,他坐在椅子上直眼愣神了好半天,水汽迅速在他眼眶中凝聚。

        “要……忍……耐……”

        趁他扯嗓子嚎啕大哭起来之前,我迅速捂住了蓝波的嘴,连拉带拽把他从拉面店里揪出去,打开门前我还不忘嘱咐,“小透拿我钱包帮他结账!”

        唉,蓝波啊,你距离成熟还远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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