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30)第十七日:东走西顾-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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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画从西市的别院出来,心情颇好。
从吕会手底下救出的虬髯军士身子已经大好了,见子画来,纳头便拜。
虬髯军士来自南方丛林,与虎伯是同宗,名游。这次随军北上,原是想立一场大功,谁知一贯懒散的他遇到吕会整肃军容,不但没能参与伐邛,差点连命也丢在吕会的皮鞭之下。
虎游迷糊中知道是王子画“买”了自己,再见子画,得知竟是王子,当时便矢志效死。
虎游自述惯于在丛林中讨食,凭一柄石刀便敢于猛虎相搏。子画试了虎游身手,竟是了得,攀爬循沿,动静得宜。
子画端坐良久,缓缓对虎游道:“你说效死,可敢血誓?”
虎游没有丝毫迟疑,走到子画案前,用石刀在掌心划了一道口子,血沿着掌沿滴落,滴入子画面前的白陶酒碗之中。
“游之血未尽,王子必不见血!”
各地风俗不同,血誓之辞也略有不同,卢保想了一下才明白虎游所言,心中赞叹,这一套血誓说辞刚硬无比:
我的血没有流尽最后一滴,绝不会让王子流一滴血!
“请王子尽饮此酒!”虎游举碗过头,跪地俯首,将血酒敬献给子画。
子画并不接,站起身走到虎游面前:“我是大商的王子,有你无你,都不能让我更进一步,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能替王子挡住刀剑,还能替王子杀人。”
“你很能打?”
“我能杀人!”虎游不说能不能打,直说能杀。
子画又近前一步,俯首注视着跪地的虎游,良久,子画端起酒碗一口喝干,又斟满,递给虎游。
虎游收了石刀,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借着口中余酒,将掌心的血舔干,从衣摆裳撕下一条布,将手包扎。
子画才注意虎游竟是左手持刀,划的右手掌心,淡笑道:“不意你竟是左势。”
虎游抱拳:“自幼如此,改不过来了。”
“无须多礼。我自有用你的时候,若得不死,可保你富贵!”子画沉吟片刻后说,“这几日你便在我这别院,用你时会有人来告诉你要做些什么。”
从别院出门,子画入王宫,先去拜见妇息。
路寝冷清,只妇息一个人就着油灯,在绢布上绣着什么。油灯昏暗,一个宫人在身后另执着一盏灯照着。子画进屋时,妇息正低头纳针。
“母后!”子画上前拜倒,见礼后,便上前要看。
妇息收了骨针,笑看着儿子,打心底觉得欢喜。
“油灯昏黄,这时候还绣,当心害眼疾。”子画略带嗔怪地对妇息说。
“正要收针呢。”妇息抚摸着子画的头,“今日办事都顺利?”
子画点点头,四下张望,不见寒嬉,问道:“嬉呢?”
因父亲和哥哥都不在王都,妇息便将寒嬉接到宫中和自己一起住。谁知这时节却不在。
“寒子府上大清早来人,寒嬉说有事回府中一趟。”妇息仍是抚摸着子画的头发,眼神慈爱,说:“才前不久,又托人来报,说今晚不回宫来了。”
“寝玄今日传大王的话,说寒燎已在泞地身亡,其子寒布先于寒燎死,大王已派人去泞邑确认,若消息属实,寒子再无男丁继位。”妇息叹息一声,表情却无悲戚之色,“大王已着人追回寒氏立国的诏书,寝玄又说,若寒燎果已身死,大王的意思,便由寒嬉领寒地。”
在妇息看来,若是寒嬉领有寒氏及四族附庸,嫁给子画时,可算是一笔丰厚的嫁妆。
只是寒燎新故,她不好就说出这一层意思。
子画一惊:“寒子走时好好的,怎么就身故了?”
妇息摇头:“还不知道,要等明天大王的人回来才知。”
妇息看着子画,目光幽幽,语气悠悠,口中一直不停。
子画听了,觉得母后也许并不在意说了什么,而是有话要对人倾诉,于是不做声,跽坐在母亲身边,静静听着。
“寒嬉年纪轻轻,便领有一地,真是为难她了。她清早便被府上的人叫出宫去,只怕便是为了此事。”
从汤武立朝以来,女人虽不能受爵,不能成为一国之主,但却可以是一地领主。妇息作为王后,大商地位最为尊隆的命妇,便在王都的西甸有一小块领地,享有领地的一切,握有领地的最高权力。
子画点点头,表示在听。
从右相遇刺起,王都表面虽然平静,但平静表面下暗流涌动,一刻不歇,这些日子他遇到的种种情事,从册封典的被人众星捧月般欢呼,到子画出征伐邛前夕的冷遇,从复庙外看到母后与子见私会,右相从不置评的深沉,到与子见在路寝外的拳头相向,短短十余日,他飞快成长,已不是册封典之前的小小孩童了。
只是妇息还没看到这一点,照样把子画当成小孩,时而拂他的发,时而抚他的脸。
“昨日你父王准你在王都营造王子府,父王的意思,是按子见的府邸规模来建,这几年,子见和妇启在府邸上花了不少心思,很多装饰装潢,正是王都正时兴的。右相没同意,说你的府邸要小一些。”
妇息说的时候有些不满,觉得右相是借此压制子画。
王子府早就选址好,只待吉日奠基开工,子画住在宫中没觉得不便,妇息也想儿子留在身边就一些,因此都没有提起,不想大王竟突然提起。
“大王昨日兴致甚浓,当即说今日便是吉日,要亲往为你的府邸奠基,有被右相制止。说大王奠基不为苍生,便为鬼神,不该为一个王子府邸亲自奠基。”妇息的不满越发表现在脸上,“右相总是看不得你好,亏你还与他亲近!”
“后来呢?”他昨日去了亚进的军营,自己的府邸奠基居然没能亲与,终究是遗憾。
“后来,大王坚持,与右相都去观礼,要子昭代你杀了四个幼奴。大王说,子昭动刀时,绝不犹豫,是个将才。我看那小子不过懵懂无知,哪里就算得上什么将才!”
妇息表示着不屑,子画却隐隐看出母后的话中有一丝妒忌。
“都好啦!”子画有意撒娇宽慰母后,抓着妇息的臂膀晃了晃,“上次见子昭还是和子成在酒肆那次,当时没在意,事后想起,我头回醉酒时,怕就是他那副憨相。”子画笑了起来。
认真回想起来,时间飞快,那时横竖放不下看不开的意气之争,现在看来不过是小儿的胡闹罢了。
而今,子成已经死去,那时看上去还是孩童的子昭,居然也当得父王“将才”之誉了。
“等你的府邸完工,你和寒嬉的婚事也该办了。我已安排专人盯着,大王给足了钱贝,百工营的人也要上心,若是进展不慢,约摸在春暖花开时就可以完工。”
听妇息絮絮叨叨很久,不知不觉已日过天中。
子画要走时,妇息又拉着她的手絮叨半天,要他明日一早去拜见父王,打听寒燎的消息是否确切,要他多关心寒嬉,若是寒燎真的身故,多去看看寒嬉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子画一一应了,告退出来,站在中庭,望着天,总觉得有什么念头在心里跳跃,想抓偏又抓不住,直觉得心底有个什么,像是欢呼雀跃,又像是跃跃欲试。
他抓不住这个念头,因此也无法确知心底的想法。
站了很久,身后亲卫卢保轻声对他说:“王子,回吧。”
子画离开王宫,子见随后进了宫。
子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弼人府的人找上门,很客气但很坚持要见他的亲卫叶二和马小臣韦力。
子见摆出王子身份,弼人府的几个弼人也不曾退让分毫。
这两个人子见都没法交出来,韦力已被他安置到城西的一个奴隶贩子那里。
至于叶二,确定已经落入弼人府的手中,弼人府现在来要人,不过是谅他交不出来。
弼人府如此态度,几近当面逼问。
他去了王宫,向王后妇息“问安”,将这几日的事,从叶二被抓,掳走郑达,射杀卢治,讯问郑达,一直到韦力差点被弼人府的人伏击,大略说给妇息听。
“怎么这么不小心!?”妇息皱眉问道。
“儿臣已经很小心了。”
子见很委屈,他完全不知道在哪里出了纰漏。在他看来,韦力的表现跳不出毛病,如果有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不可能是出在他身上。
“韦力是怎么回事?”
“儿臣和息开约好,每天会有人在息开买的那间屋子周围守候梅图——就是那个右相大人的亲卫,若是有情况,只要去那里见面便可。我又交待韦力,每日去那候着梅图。那日韦力去时,觉得身后有人跟踪,”
子见的话未说完,妇息打断:“还说你小心,弼人府的人早就盯上你了!”
子见气结,却不反口,续道:“韦力自己不便去,便叫府卫叶二替他去,谁知到当天天黑也不见回,韦力机警,打探得梅图也不见了。”
“韦力多方打探,得了些蛛丝马迹,二人应该是弼人府的人抓了去。此事干系重大,若是二人招了,必然牵出我来。”子见心思激荡,说起时身子微微打颤。
“我与韦力商议,想弼人府之事,郑达必然知道,便叫韦力带人候在弼人府门口,当晚时机甚好,果然将郑达与弼人府的卢治二人抓了,掳到韦力房中问话,谁知最后被郑达杀了一人,跑了。”
“蠢材!蠢材!”妇息听了,连声骂道。
子见心下不服,只是此时是来求助,不好分辨,心中耿耿,如有块垒。
妇息说:“你别不服!若是掳了弼人府的人,问不出话,只好当时就杀了,怎能让他跑掉!”妇息显是心中不耐,话语中便有些严厉,子见听了,低着头暗自懊恼。
“还有呢?”妇息接着问。
“卢治当时反抗甚烈,已被当场杀死。”这是子见最感害怕的,也是如此,若二人都死或都未死,他反而没有现在的为难。
“我知道此事干系非小,得到郑达逃脱的消息,当即派人到弼人府和郑达家门口守着,怎奈郑达回弼人府时不是只身一人,竟带着右相府的亲卫,下手不得,只好作罢。”
子见此时垂头丧气,一步走错步步走错,走到后来,竟似全无着力之处。“回到府中,韦力来报,弼人府的人到他家中搜索,幸好家中无人。”
“你如何处置韦力?”妇息问道。
韦力是作为韦地的族马送到王都的,因长得清秀,为人机灵,一路提拔,已经是子见麾下的马小臣了。若是韦力再落入弼人府手中,他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已经在外安置了。”子见回道。
妇息又问了些细节,先前的严厉也渐渐淡了,对他说:“你已经被弼人府盯上,今日便不该来此!”
“我……”子见心中委屈,今日来,不过是想要问计于妇息。再说,他一个王子,进宫问安,不是很正常嘛?
子见正要分辨,被妇息扬手打断:“想来此事无妨,依你适才所说,没有留下物证,料子敛如何跋扈,断不能以他府中亲卫的口供上呈大王,说‘子见意欲谋害于我’。”
想了想,妇息又说:“你且回去,不管何人问起,你只说绝无此事。”
子见全无底气,惴惴难安,双手不住地来回搓动。
妇息见子见英俊的脸庞变得扭曲狰狞,换了个语调,柔声安慰道:
“你那再不能出事了,那个叫韦力的是否可靠,你可有把握?若是你府中两名亲卫都说得你指使密谋右相大人,自然坐实,到那时你就百口莫辩了。”
妇息又说:“若只是叶二在他们手中,我料定右相大人不会因此启衅。你回去后一切照常,宾乐筵照开,王宫亲卫照样每日扌喿练,直如无事人一般,切莫露出异常。你且宽心,安安稳稳开你的宾乐筵,十日之内无事,便不会有事。”
子见听妇息说得笃定,心下稍安。
有心对妇息说几句亲热话,又想现下情状,实在不是时候。
迟疑几番,子见起身见礼,告辞出宫。
妇息在门槛上痴坐半晌,起身吩咐宫人:
“去,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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