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宵月花火

次日傍晚17时30分，一行人准时在宵月神社外集合。
  这座位于新秋原市南部的神社，在城市建立之初就伴随着城市的诞生而建成了。十几年来，宵月神社吸引着无数人前来参拜并许下愿望。
  花川原曾经在15岁的时候来过一次，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花糸琴双手合十，说：“我许愿以后能成为哥哥的新娘！”然后就引来了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没想到新秋原市里还会有这种风格的建筑。”爱丽丝说。
  风崎美解释道：“新秋原市作为新建的国际性都市，融合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文化，作为其开放包容的象征。每一个国际性都市都有这样的特征，这种设计正好能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机会体验各种各样的文化。”
  “说的也是。”
  “没有人说在这里有霓虹式建筑是不正确的吗？”樱子随口问道。
  花川原说：“诶？不会吧，真有人会心胸狭隘到这般地步吗？”
  樱子点点头：“是啊，在这种事方面上纲上线实在是太阴险了。”
  四人穿过鸟居，一路走到了挂绘马的地方。
  “除了我们就没有其他游客了啊，那个传闻还挺会照顾人的，毕竟黄昏时分游客都已经走完了。按照传闻所说，我们需要先在绘马上写下自己的愿望，然后挂上去。”
  “顺便能够许个愿呢。”风崎美笑道。
  爱丽丝简简单单几笔就写完了；花川原也写的很快。只有樱子和风崎美思考半天才写上去。
  “樱子，你写的是什么呀？”花川原问，“居然写了这么久。”
  “其实很简单啦，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就不说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做事有些犹犹豫豫的，所以才写了很久嘛。”
  “哈哈，我仿佛明白你写的是什么了。”
  “哼~”
  四人继续前进，终于到了拜殿。
  “唉，虽然已经见识了那么多奇闻怪事，但要亲自体验的时候还是会感到紧张。”樱子说，“花川原，我们去那边，风崎美和爱丽丝就待在这里吧。记住了，要在日落时分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如果交换身体的情况真的发生了也不要慌张，日落后就会恢复正常的。”
  “了解~”风崎美比了个“OK”的手势。
  樱子笑着牵起花川原的手走来了。风崎美回过头看了看爱丽丝，脸颊有些泛红。
  “呃……”面对比自己矮将近一个头的风崎美，爱丽丝显得有些不自在。
  “别紧张，爱丽丝小姐，”风崎美走上前一步，笑盈盈地说，“就当是一次奇妙的体验吧。”
  “嗯……”
  尽管自己见过了无数各种各样的人，也未曾有人让自己陷入困境，但此刻面对眼前的少女，爱丽丝竟感到不知所措。她怀疑风崎美是不是有某种魔力，会让自己给其他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于是，两名少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此时此刻，夕阳燃尽了最后的余晖，将身姿隐藏与层云之下。神社里的灯笼亮了起来，只不过两人未曾察觉。
  十几秒后，爱丽丝睁开双眼。
  “……啧。”
  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传闻说的是真的，交换身体这种事，竟然真的发生了。她抚摸着耳边柔顺的黑发，又低头看了看这副娇小玲珑的身体，猛然想起来风崎美还在身边。
  她回过头，却发现交换身体后的风崎美不见了。
  “……怎么可能？”
  十几秒前风崎美还在身边，现在竟然无影无踪，而且还是在占据着自己的身体的情况下。爱丽丝意识到大事不妙，万一风崎美遭遇不测，遭殃的将不止是她。她急忙四处奔走寻找少女的身影，但是一无所获。她想起樱子和花川原就在附近，只好去找他们求助。
  “该死，我居然沦落到要向樱子那家伙求助的地步，而且居然是两次！”
  一边咒骂似的自言自语，一边行走在神社的道路。爱丽丝未曾发现，神社里的灯火已经黯淡了几分。
  走了几分钟还没看到花川原，反而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桥边。爱丽丝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低下头看向桥底的小溪，水面在灯笼的映照下发出幽暗的红光。
  说起来，自从交换身体过后，周围的气氛仿佛就变了，变得阴森可怖，而且行走在神社中，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被迷雾包围的感觉。
  突然间，透过水上的倒影，她瞥见了桥上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谁？！”
  她抬起头，看见的是属于她本人的身体，那副她再熟悉不过的形象。
  可是她并没有向前走，因为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违和感。
  “好歹也是踩过无数次生死边缘的家伙了，才遇到这种情况就仓皇失措了，搞的我都有些失望呢，爱丽丝。”
  少女说到。
  爱丽丝没有回应。她很清楚对方是谁，但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习惯性地甩了甩手。
  袖剑并没有出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蓄谋已久的圈套。

  “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这可能是你此生最后的说话的机会咯。”
  少女伸出手，一把武士刀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
  “你还是太自负了，爱丽丝，”她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说到，“你明知道所谓的挑战就是一场骗局，也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但你偏要接受我发起的挑战，因为你无法忍受被袭击所带来的挫败感。从那时候起你就是这样，直到现在也是。”
  少女一跃而起。冰冷的刀刃直直刺向爱丽丝，爱丽丝向后一退，躲过了第一轮攻势。
  然而她的脚腕猛地扭了一下，剧烈的痛感接踵而至。
  “可恶……”
  因为是风崎美的身体，身体素质肯定不是很理想，在大幅度的动作后损伤是不可避免的。
  没时间思考。少女举起武士刀，爱丽丝急忙侧身躲闪，刀身在她的身旁落下。如果慢一步的话，自己可能已经变成两半了吧。
  “继续反抗吧，再绝望一点！”少女发出来近乎癫狂的笑声，“你给予别人的绝望，我要把它们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就在今天！”
  “……你这家伙！”
  在第三刀挥下的瞬间，爱丽丝突然发力，抓住对方的手臂，然后一拳打在了她的腹部。
  “唔……！”
  少女踉跄了一下，然后再次举起刀。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爱丽丝望着她，冷冷地说。
  “我们都是这样吧，一直止步不前。不过……”
  少女再一次出刀，又被躲过。可是她挥出的一击将爱丽丝身后的围栏瞬间斩断。
  “这么大的力量，难道是……显现装置？！”
  爱丽丝喊道，“是家族的人把显现装置给你的吗，依莉丝！”
  听到这个名字，少女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你、你居然还会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太可笑了！依莉丝已经死了，现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将杀死你作为使命的孤魂野鬼罢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樱子的声音：
  “风崎美前辈，爱丽丝小姐，你们在哪——？”
  这一句呼唤仿佛救星一般，令依莉丝不得不停下她的攻势。
  “该死，还是慢了……”
  依莉丝丢下这句话，就转身仓皇离去。
  爱丽丝也不想追赶，而是前去与樱子会合。
  “风崎美前辈……不对，应该是爱丽丝小姐，你脸上的伤是……”
  “啊，刚才不小心摔倒了。”爱丽丝敷衍道，“话说你……你现在应该是花川原吧，虽然是樱子的样子。”
  “嗯，传闻的确发生了。可是，风崎美前辈在哪里呢？”
  “她吗？我们互换身体后，她就莫名其妙消失了，赶紧去找一找吧。”
  “嗯！”
  三人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陷入昏迷的风崎美。
  “风崎美前辈！”
  “唔……”
  风崎美缓缓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脸担忧的“樱子”。
  “樱子小姐？”
  随着夕阳的光芒彻底消失，众人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诶——？变回来了？”
  花川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惊讶地说。
  “毕竟夜晚已经到了。”樱子说。
  另一边，风崎美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唔啊！”
  樱子急忙扶住她：“没事吧？”
  “没……不对，有事，我的脚踝好痛啊……”
  “是我摔的，非常抱歉。”爱丽丝站了起来，说到，“如果需要治疗的话我立马喊人来……”
  “啊啊，这就不用了，”风崎美说，“只是扭了一下，休息一天就好啦。”
  “哦……”
  “风崎美前辈，刚才你们这边发生什么了？我看爱丽丝小姐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花川原问道。
  “发生什么……对啊，我竟然什么都记不清了？”
  风崎美一脸茫然地看着爱丽丝，“我只记得当时自己在许愿，然后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就看到樱子小姐蹲在我身边。”
  “那个是我。”花川原说。
  “哦对，刚才你们还是交换身体的状态，然后一瞬间就复原了，好神奇呀！”
  “异常的地方还不止这些。”
  樱子说到，“看看你们周围吧。”
  “诶？”
  花川原环顾四周，的确如樱子所说，周围的灯笼明显比之前明亮了许多，也不再会有雾蒙蒙的感觉。
  “有没有可能，从刚才起我们都一直在天使的空间中？”风崎美提出来猜测。
  “有可能，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天使能创造出这么大的空间？”
  “刚才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樱子看了看花川原，脸一瞬间变得通红，“我们也没做什么，毕竟太震惊了，就会有些不知所措……要说我们做了什么的话，也就是在四处走了走，牵着手聊聊人生什么的……倒是爱丽丝小姐，刚才你这边出了什么事？”
  “嗯？我？”
  突然被问到的爱丽丝看了看其他三人，然后敷衍似的说：“在这里能干什么呢？我就顺着那边的桥走了一圈，然后运气比较差，摔了一跤。”

  “真的一点异常都没看到吗？”
  “没有。”
  “好吧，我还以为那个翻墙跑出神社的家伙是你，是我多虑了。”
  “…………”
  “那个，我有个提议，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眼见气氛有些尴尬，风崎美说，“回去后再商量一下吧。”
  “也行，风崎美受了伤，需要即使休息一下。”樱子说。
  风崎美对着爱丽丝笑了笑，爱丽丝回应了一个充满感激的眼神。
  众人走出神社，临走时，爱丽丝回过头，望向了远处的高楼大厦。
  此时此刻，依莉丝想必就在某座大楼上眺望着教下的万家灯火吧。正如她小时候喜欢的那样，观察世间的一切。
  只不过，既然她回来了，那结局就很简单——两人之间只有一个能够活下去。
  “对了，在这地方许愿，真的能够实现吗？”
  突然间，爱丽丝问出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宵月神社虽然每天都有人来许愿，但它并非一定就灵验。更多的，它是承载着人们美好愿望的地方，”花川原说到，“意义在于，即便不知道自己结局如何，起码也要对未来抱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愿景。”
  “原来如此。”
  出乎意料的，爱丽丝露出了微笑。
  “谢谢你的解答，花川原。”
  目送她坐上无人驾驶汽车离开，风崎美发出了疑问：
  “从刚才起爱丽丝小姐就有些……怅然，是在神社里看见了什么吗？”
  “估计是的，而且是她不愿对人提起的东西。”樱子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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