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界处

“花川原已经离开两个小时了……”
  在远在雾都另一端的一家咖啡店里，樱子点了一杯她最爱的橙汁，却丝毫没有胃口。
  方露枫很无语，问身旁的花糸琴：“小琴，你说樱子是不是魔怔了？花川原只是去做客，又不是去玩命。”
  花糸琴微笑道：“我倒是很乐意看到樱子等待花川原时心急如焚的样子。嘿嘿，这太扭曲了，但我喜欢。”
  方露枫不理解：“我还能说什么呢，孩子，这不好笑。”
  过了一会儿，方露枫自己离开了咖啡店，说是去街上随便逛逛。临走前，她嘱咐花糸琴照顾好樱子。
  “什么嘛，自己跑了，留我一个小孩子照看别人。”花糸琴没好气地说，但她立刻反应过来：“天哪，我现在只是在扮演一个孩子，怎么就下意识把自己代入进去了！”
  “我说，小琴。”
  突然，樱子凑了过来。花糸琴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上的气味。
  “樱子你……喝酒了？！什么时候？”
  “没想到吧，这家咖啡店里秘密地卖酒——我小时候就会和维多莉亚来这里，对这家店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那时候我们穷得只能喝橙汁……”
  “所以你这么喜欢橙汁，全是念在小时候的回忆？”
  “可能吧，但这不代表我不喝酒……直到遇到了花川原，我才努力阻止自己对酒的渴求了。”
  花糸琴惊呼：“天哪，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唉，我也很困惑啊。为了花川原，我改变了许多曾经的坏习惯，也尝试了许多新的东西——像是做饭，家务。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感受到我对他的感情，可是很可惜，他似乎对此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呢？由……花川原他一向很善良。”
  “善良？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善良。正因为如此——我算是明白了，花川原绝对是一个好人，而且好的有些离奇以至于到了诡异的地步——他会对所有人无条件传递他的善意，这份善意是平等的，但不公平。对于我这种……为了他倾尽所有的人来说，他的这份平等的善意，是那么纯洁，又是那么的痛苦。”
  “……你喝多了？”
  “可能吧，但此时此刻只有我们两人，我不会放过这个向你倾诉的机会。”
  “我觉得你应该赶紧回旅馆睡一觉，忘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吧。”
  “小琴，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
  “呃，恐怕我的措辞有问题——樱子姐姐，我看出来了，你的问题很严重。”
  “为什么啊？”
  花糸琴回答道：“嗯……恐怕我还理解不了你内心的苦衷，但我觉得自己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倾诉对象。是你过去有什么经历吗？”
  “想看吗？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但方露枫还在外面……”
  “她一定会自己回去的，我太了解她了，”樱子笑道，“一起走吧！”
  “哇啊——”
  没等花糸琴回应，她就被樱子拉着走出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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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川原和维多莉亚抵达钟表街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九点了。街上的流浪汉少了许多，偶尔能听见不知名鸟类的刺耳的嘶鸣声。
  “所以，我们该如何看一个人的记忆？”花川原问。
  “既然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在场，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吧？”维多莉亚说，“更何况，你我都是天使。”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在我面前掩饰哦，记忆是不会骗人的。实验品告诉过你吧——我作为天使的权能是获取别人的记忆。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不让你在我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
  “呃……所以呢？”
  “在克什那一次，你甚至展现出了月之神的力量。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是同事吧？为了完成月之神的那个计划，以神明之姿对罪人降下审判……”
  “别在这里说，”花川原急忙制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月之神的计划？”
  “别激动嘛，至少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月之神降临之时，我们都要迎来自己的裁决。所以尽管我目前属于为凯文效命，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但是你的一切做为，目的都是为了杀死樱子……”
  “这就涉及到你未曾知晓的秘密了。跟着我去探索樱子的过去吧，我——名为清恋，掌管记忆的天使——在此发出请求。”
  眼见花川原有些犹豫，清恋笑道：“不想透露你的名字也无所谓，以后迟早会知道的。在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属于你我谜题都将解开。”
  一道光芒将她笼罩。下一秒，清恋从维多莉亚的模样变成了一名身穿礼服，手持权杖的白发少年——这便是他身为天使的真实形态。天使一般不可能将自己的真实形象展示出来，清恋这么做，想必是极其需要花川原的信任。
  “这样算是认可我了吗？”清恋问。
  花川原点了点头。
  清恋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会理解。”

  两人走到一座破旧的公寓前。清恋拿出钥匙打开门，又找到了其中一个房间，门没有上锁，两人直接走了进去。
  “这里是维多莉亚和樱子住的公寓，”清恋说，“凭借你身为天使的感知能力，感受此处的天使空间吧。”
  “是你创造的？”花川原问。
  “对啊，为了让你了解真相，我可是牺牲了许多呢……哇啊！”
  没等他说完，两人就被瞬间传送到了另一个空间。
  （在陌生的空间中如此果断地发动了传送，甚至没有一丝不适应……果然，他是个级别非常高的天使。）清恋心想。
  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小时候的樱子和维多莉亚。然而，这个樱子有着乌黑的长发，而非白发。两个女孩都无视了花川原和清恋——很明显天使在这个空间里是绝对的旁观者。
  “抛开她背叛我的做法不谈，樱子小时候的确挺可爱的。”清恋说，“等一下，那是什么？”
  他注意到房间尽头有一张纸条悬在半空。花川原走上前拿起它，清恋也凑过来看，只见纸条上面写着——
  「女孩从善与恶的交界处诞生，」
  「有乌黑的秀发和琥珀色的眼睛。」
  「她在黑暗的世界与少年相遇，」
  「于约定之日在黄昏再会。」
  「而后那个漫长黑暗的时代结束了，」
  「这便是平息神明怒火的故事。」
  清恋惊讶地喊道：“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有设置这个东西啊，有什么东西混进了我的空间里？！”
  “能来这里的，恐怕只有其他天使吧，”花川原说，“该不会是那家伙？”
  与位于斯卡布罗的预言相似，两者描述了同一个故事。而世界上知道这个预言的除了他，只有……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樱子用稚嫩的语调说：“维多莉亚，今天你还要去工作吗？”
  “当然，樱子，”维多莉亚说，“自从我接触到了那个家族，几乎每天都有全新的任务，而这些任务又能让我得到数不尽的金钱。”
  “可是，任务都很危险吧？”
  “为什么这么说？”
  “昨晚睡觉时我注意到了，你的胸口有一道伤口……如果你找的工作会让你受伤的话，那还不如不去做了。”
  维多莉亚却不以为然：“想什么呢，樱子？我们生在钟表街，不想尽办法逃出贫民区，就迟早会烂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有了个翻身的机会，还能带你一起走，你就尽管把希望都交给我吧！”
  她蹲下身，抚摸着樱子的脑袋，笑道：“多么好看的黑色秀发啊，不像我，从出生起就是奇怪的白发。樱子，等我完成了家族的全部任务，我们就远走高飞，去大洋彼岸的新秋原市。听说那是个最近兴起的国际化都市，能包容任何人！”
  “好……”
  很明显，那时的樱子根本没学会拒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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