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间行蛊事端[3]

向南风忙着做游戏这一周都很少回家，难得盛岚主动约她，贺仪便出门陪她逛街。哪里知道盛岚竟然是要给他男朋友买内裤。

        贺仪抿嘴笑道：“我出门前还在想，你今天是要购置什么重要场合的衣服，没想到你是要买这个。”盛岚脸色微窘，说：“我也是第一次给他买，所以让你来帮我壮壮胆。”贺仪问：“是送给他的节日礼物吗？”

        盛岚说：“不是。是因为他所有的内裤都穿完，现在已经没有干净的可以换。”贺仪惊诧道：“他最近工作很忙吗？”盛岚淡然地摇着头，“好像娱乐圈每天都很忙，我不关心那些事情，也没有过问。”

        从内衣店出来，看见不少人从两侧穿行而过，贺仪说：“前面好像有什么活动，我们要去凑热闹吗？”盛岚说：“难得出一次门，还是看一眼吧。”

        商场中庭搞了一场宣传活动，中心搭起一个圆台，四周乌泱泱围满了人。在嘈杂的声浪中，好像有明星在保安的守护下正踏着红毯往圆台上走去。等到那人在舞台中央站定，贺仪才认出来是谁。

        盛岚问道：“这人是谁，贺仪你认识吗？”贺仪说：“她就是杨汐。”盛岚感叹说：“女明星真的好瘦。”

        贺仪心里莫名有一丝不安，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杨汐。只是围观人群密集，一时半会儿她也退不出去。

        台上的主持人宣布接下来要进行互动游戏，会随机挑选三组人上台来和杨汐互动。贺仪和盛岚站得离中心舞台很远，她倒是不太担心会选中自己。

        不过他们的挑选方式有些特别，像nba现场，采用的是镜头挑选。大屏幕上不停地显示出现场观众的脸，连二楼的观众也在欢呼自己出现在了屏幕上，贺仪才开始意识到了危险。

        镜头连续挑选出了五位观众，等到第六次停下来时，她很不幸地在大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周围羡慕的眼光纷纷向她投递过来，主持人也在委婉地催促她上台。贺仪拉着盛岚转身对身后的人问道：“可不可以借过一下？”

        身后的人给她让出一条路来，两人走到队伍尾端，贺仪朝身旁的女生问道：“你愿意代替我上去吗？”女生狠狠地点头。

        不过无人在意人群外围的动静，因为此时站在台上的杨汐竟然哭了。

        她突如其来的泪水，让主持人也措手不及。她却一边抆泪一边道歉：“对不起，请继续。”

        傍晚时候，通告出来了。附图有两张和贺仪相关，一张是她和盛岚离开活动现场的背影；一张是盛岚手提内衣纸袋的半截照片。

        小作文写：杨汐在活动现场突然情绪失控，谁也不知道她无缘由的美人流泪是为何。直到台下工作人员透露，原来是因为在活动现场看见了情敌，才导致她眼泪夺眶而出。

        已经迫使杨莫分手，小三成功上位，为什么还要故意出现在活动会现场？这位女士的行为着实令人费解。

        从当时的情形来看，姓方的女士手里提着一只著名男士内衣品牌的包装袋，这一点倒是十分耐人寻味，似乎是有意挑衅。不过，不管小三如何猖狂，杨汐的表现始终得体大方，不愧为女性的榜样。

        贺仪看见之后反应并不强烈，行文十分幼稚，条理也不清晰，她相信有理智的人并不会被这种八卦新闻牵着鼻子走。

        她严重低估了粉丝和水军的威力，也忽略了互联网的信息茧房效应。

        互联网并没有扩大粉丝们的信息源，基于算法，人们获取信息的渠道其实是越缩越窄。久而久之，人们只能看见与自己意见统一的信息，封闭在特设茧房里，把其他意见相左的人全部当成异端，加以攻击，或者企图同化教育。

        也或许是因为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大众的道德观念大相径庭。

        没用多久时间，莫南风已婚的消息就传开了，与之一同传开的消息还有一则——原来小三是小三的女儿。贺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会把妈妈牵涉进来。

        gigi却见怪不怪地说：“南风哥，你也该对自己的网红身份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了。杨汐要是再继续利用你们巩固自己的人设，我觉得对嫂子来说很不公平。”

        向南风说：“她不会的。我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当中，贺仪是最通情达理的那个。”

        gigi却不买账，劝告说：“好人也会有发脾气的时候，等到好人都发脾气了，那就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向南风没有细细思索这句话，他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脸面。他不愿意在公众面前和一个女孩子争论是非，在他看来这是有损男人尊严的事情。好男不跟女斗——这是他放纵杨汐为所欲为的主要原因。再者，感情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讲，也让他觉得不齿。

        其次，他对自己的游戏思维自信满满。杨汐这么一闹，不管正负影响，公司的名气大涨是事实。加上杨汐把向家也拉扯进来，一时间舆论声浪大作，向南风相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汐是名利双收了，但他也能借机吸引到一批忠诚的游戏玩家，长远来看不是坏是，只是最初的阵痛无可避免。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要如何向贺仪道歉解释，只是他觉得公司的成功就是他的成功，他的成功就是夫妻两人的成功，贺仪受的委屈迟早都能弥补回来。

        他没有预料到的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后，还能愈演愈烈。

        今天是方识易的生日，贺仪和向南风都来到方家给爸爸做寿。这也是向南风第一次和谢仪夫妻俩见面，至此，他才算见过了贺仪在方家的所有亲人。

        谢仪给他们准备了礼物，亲切地说：“卿卿，你们没有举办仪式也不收礼金，我一直在想作为姐姐应该送你点什么才好。你姐夫提起来去年我们去过一间手工织布作坊，我也觉得不错，所以托人帮我们买了回来。这是一床百家被，以后可以给孩子用。”

        贺仪脸一下就红了，谢仪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害羞。南风，你看卿卿多么容易脸红，你以后要是惹她生气了就多哄哄，她是我们方家心最软的人。你态度一软她立马就能原谅，都不用花钱。”

        向南风忙道谢说：“谢谢姐姐，姐夫的心意。姐姐的话我也听明白了，有个这么省钱的老婆，我迟早变成大富翁，当然要天天哄着她了。”

        他俩个还一唱一和，谢仪的老公许一鸣不禁说道：“贺仪，我们到客厅去坐，不妨碍他们俩个唱戏。”

        向南风看贺仪真要走，伸手拦腰将她圈住，对许一鸣说：“我们先过去，不打扰姐姐姐夫。”

        这时，方菲仪从斜前方走过来，煞风景地对向南泉说：“南风可以啊，平时在家跟我们从来没有好声气，在姐姐姐夫面前却会装乖，真是开眼界了。”

        许一鸣笑道：“两年没见了，菲仪还是一点没变。都结婚了还是跟小姑娘一样牙尖嘴利，嘴上不饶人。”谢仪说：“那你还敢说她坏话。”许一鸣认怂地说：“我可不敢，要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我哪敢跟菲仪对嘴，我就图个乐子。”

        菲仪给姐姐面子，识趣地说：“姐夫教训得是，我今天给姐夫个面子，好好管管我这张嘴。”她话是这么说，眼神却不怀好意地看着向南风。不过向南风向来不把她当回事，此时也是毫无感觉。

        菲仪却说：“待会儿爸爸要是问起来，最近网上有人发起诅咒你俩早日离婚的活动是怎么一回事，你该怎么解释给他听呢？你不趁这个时间好好构思一下方案。”

        贺仪嘴上没说，但这也是她关心的点。虽然二姐此刻将这件事提出来是不合时宜，但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和爸爸解释。

        却看向南风回过头来，懒洋洋地说：“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们，又是个孝顺女儿，那待会爸爸如果真的问起来，就请你代替我们作答，怎么样？你满不满意？”

        菲仪口直心快，又是容易生气的性格，一下子就怒起来，向南泉帮老婆说话，朝弟弟提醒道：“南风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她是你大嫂，你要尊重她。”

        向南风笑道：“今天是在方家，辈分可不是这么排的，要不你们先问问看姐夫的意见，看看你们谁大？”

        贺仪不想让谢仪两难，也不想让爸爸烦心，眼神央求向南风给个台阶让他们下，他却怎么也不愿意。贺仪不得已只有自己道歉说：“二姐你知道他的脾气比驴都倔。就是喜欢嘴上逞强，其实心里什么有没有。你不要生他气，我代替他给你赔礼道歉。”

        许一鸣也帮腔说：“开个玩笑而已，热闹热闹嘛。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去饭厅吧，那边在叫我们了。”谢仪也帮着将菲仪拉走了。

        向南风却不乐意起来，板起脸对着她，气她向方菲仪认错。贺仪说：“你把气留到待会儿再生好不好，我现在累了，要等到待会儿才有力气哄你开心。”

        贺仪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任向南风再想生气，现在也气不起来了，捧着她的脸说：“今天我给你面子，让着点方菲仪就是了。”

        子女齐聚的时刻，爸爸总是最快乐的。不知是有意无意，他从始至终没有提起过网上发生的事，但总有人忍不住要多嘴。

        菜过五味后，方心仪冷不丁地插嘴说：“琴姨的舞蹈学校是不是要关门了？我今天路过的时候看见员工们都在外面清理油漆，好辛苦的样子。”

        唐姝向来脑子不转弯，没心没肺地问：“开的好好的关什么门？你看他们清理油漆，多半是在搞装修。”心仪说：“不是。油漆是网暴那些人泼的，上面都是骂人的话，怎么会是装修？妈，你真幽默。”

        话题打开了，方识易不得不询问道：“谁来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情？”

        向南风也不回避，坦言回爸爸说：“最近网上因为我和朋友的事情引起了一些争端，好事的网友把妈妈的旧事搬出来吵架，确实给她添了不小麻烦。不过关于此事我跟妈妈已经交代清楚了，爸爸你不用费心。”

        菲仪接口道：“说得真是轻巧。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人追上门来骂小三，也不知道脸皮是有多厚才会不在意。”

        不待方识易发话，谢仪已经训斥道：“菲仪，你把嘴巴闭上。”

        姝姨却激动起来，要命地说：“那可怎么办？好在现在小琴人在外面旅游，要是人在学校的话，那些人还不把油漆泼她身上，想想都觉得可怕。”

        心仪嫌事情不够大，张口就说：“怎么办？那就要问贺仪姐姐了。如果不是她非要抢着和南风姐夫结婚，压根儿不会有今天这档子事。”

        贺仪无言以对，她确实觉得自己要负最大的责任，低着头什么反应也没有。

        方识易却脱口训斥道：“胡说八道，说话怎么不知道要过脑子？心仪，你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说话怎么还是这么不懂分寸！我是不是要拿鞭子教训你，你才能长记性？”

        心仪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气焰全消，眼神朝妈妈求救。姝姨说：“你教育她是没错，但她这话也没有说错啊……”她袒护女儿，只是越说越心虚，声音越来越含糊。

        方识易问道：“是什么人说出去的？”

        “嗯？”谢仪离得最近，率先替大家问道。

        方识易说：“我跟小琴的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大家不会如此无聊，这个时候拿到网上当说辞。这背后拿出来说事的人必定心思不单纯，你们查查看这人是谁。”

        大家都不说话，只是互相看来看去，目光慢慢地聚焦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菲仪差点就要跳起来了，愤慨地问：“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别污蔑我，这事跟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连向南泉都低声问道：“真的不是你？”

        菲仪蓦地笑了起来，“太可笑了，你们竟然都以为是我。如果是我要说我就正大光明地说，在电视台里说，让全国人民都听见，才不会在背后叽叽喳喳地鬼叫唤。”

        谢仪仍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菲仪气炸了，但爸爸在场她不能发作，做了一通心里安慰后才忍气吞声地说：“如果是我，我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才说？家丑外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方识易说：“好了，一家人不要怀疑来怀疑去，菲仪说她没有做过，那就不是她做的。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你们去把事情搞清楚。不过今天你们谁怀疑过菲仪，得先给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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