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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确认身份


白浅浅将做好的笔录递给陆景瑜,陆景瑜看了下就推到了桌子对面。

        “看一下在这里签字。”陆景瑜敲了敲笔录下方。

        嫌疑人连忙地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签上了字。

        “送你去南城城郊戒毒所,公费的行了带走吧。”陆景瑜掐了掐鼻梁晃了晃自己僵硬酸痛的脖颈。

        “谢谢警官谢谢警官。”

        他摆摆手,进来几个协警将嫌疑人带了下去。

        “上午审了五个,说辞都一样。”他回头看了一眼白浅浅,她正襟危坐着在笔录上签名。有时候他感觉这女孩和一个中年领导似的。

        “确实是。”白浅浅深有体会,差不多的笔录她记录了五遍。

        “过饭点了,去外面吃吧。”陆瑾瑜蜷得难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陆队不用了吧,我回去凑合一下就行。”

        “想回去闻炖大骨?”

        “…………。”白浅浅无语。

        “走吧,下楼随便吃点。”

        “一个红烧排骨,一个清炒油麦菜。”随后他转过身来问她。

        “你吃点什么?”

        “来个酸辣土豆丝吧。”白浅浅指了指菜单。

        陆瑾瑜看着眼前给自己倒茶的女孩,蓬松刘海下的额头白皙透亮。像小鹿一般的眼睛看向任何人的时候永远都带着笑意,但有时候他能注意到那双眼睛在低头或者是隐藏在刘海下的时候那眼神是冷的。就像她整个人有两副嘴脸,一副温柔可亲一副冰冷澄透。

        有些人可以一眼看得透彻,而她就像是盒子裹盒子循环套娃你永远不知道最里面的到底是什么。

        “小白呀,你大学的是什么专业呀。”他试探地问道,顺便将一双一次性筷子放在了白浅浅面前。

        “我大学的是社会心理学专业,怎么了陆队?”白浅浅抬起头,双眼带着不解地看着陆景瑜的眼睛。

        “反试探有意思。”陆瑾瑜心想,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随后打太极似的又把问题推了回去。

        “是多想不开来当警察了。”他扯开了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将筷子放到了碟子上。

        “看港剧看多了,就觉得里面的女警都特英姿飒爽。”白浅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随后又给他倒了一杯。

        标准答案。

        “既然有目标,那就好好干啥咱们局里就缺少有干劲的女同志。”陆瑾瑜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但这笑容越看越有些不怀好意,仿佛已经把白浅浅这个人的用法在心里计算好了并一项项地罗列好。

        “菜来了!陆队这是你要的红烧排骨。”餐馆老板和陆瑾瑜是熟人了,看陆瑾瑜带了个女孩子过来就开玩笑道。

        “陆队带着女朋友来的呀。”老板笑呵呵地将排骨端到了桌子中间。

        “说什么呢…同事,没看人家挂衔着呢。”陆景瑜指了指自己肩膀笑着冲着老板解释。

        “同事就不能是女朋友啦?”老板一努嘴,笑着打趣。

        “老板,你这有没有醋呀。”白浅浅冲着老板甜甜一笑。

        “有,小姑娘你等等呀。”说完老板就一头钻进厨房找碟子找碗倒醋去了。

        还真是睚眦必报,陆景瑜将排骨向白浅浅推了推。

        “快吃吧。”

        “谢谢陆队。”

        有些人是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内心的反感就有多强烈。

        这时候陆景瑜的手机响了,陆景瑜夹着电话筷子还夹着一块排骨。

        “路队长,崖光村无名女尸尸检报告出来了。”手机对面传来秦主任的声音。

        “哦,好我一会儿就回去。”陆景瑜挂断了电话,随后吩咐白浅浅。

        “快点吃,吃完回去干活。

        “催,你他娘的比编辑催稿子还勤……喏。”秦主任将尸检报告拍在陆景瑜胸口,随后扶着自己僵直的老腰僵硬地坐下。

        “幸苦啦。”陆景瑜冲着他笑了笑,随后翻开了尸检报告。

        “我给你总结下哈:死者年龄大16—17周岁,身高162体重44公斤左右

        死亡原因:机械性窒息舌骨断裂颈部周围有掐扼瘢痕

        无试探伤身体其它瘢痕是死后产生的

        死亡时间:约52小时前

        没有遭到强暴的迹象,不过死者生前患有严重的尖锐湿疣。

        另外死者手腕上有不少旧伤,都是刀割出来的很有可能有虐待或者自虐的经历。

        毒理药理结果要等到明天才能出来吼。”秦主任瘫在了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枸杞水。

        “也就是被掐死的?”陆景瑜合上了验尸报告。

        “是了,被掐死的。”

        “指纹比对过了嘛,身上没有什么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么?”陆景瑜一边看着尸检报告一边问。

        “比对过了没什么发现,再说发现她的时候赤条条的,你说有没有叻。”秦主任翻了个白眼。

        “先发一下寻找尸源启示,哦对了别忘给周围市的单位也发一下。”陆瑾瑜吩咐道。

        “挺讨厌这样的案子的,什么线索都没有还要等六十天才能拉走。”秦主任碎碎念叨。

        刚走出法医室

        “陆哥,昨晚上steam酒吧的消费记录给调出来了,抢走那袋毒品的女的用的是别人的银行卡,账户本人已经不在国内了,显示最后一次活动是坐飞机出了国去了缅甸。”刚出了法医室的门口,曹平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将调查的情况讲了一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陆景瑜忍不住地爆了粗口。

        “草,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给我跟着。”他甩开大步就回到了办公室。

        所有的线索看似都走到了死胡同。

        海阳市西南的高速路出口,一辆黑色的suv停在了收费口。

        “收费162元,怎么支付?”收费站工作人员询问道。

        “现金吧。”车窗被打开里面的男人帽子带着顶棒球帽,伸手递给了工作人员两张百元大钞。

        收费员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翻找钱箱找出零钱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钱,一踩油门车suv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真奇怪,现在还有人用现金。”

        另一辆车驶入收费站。

        “收费83元。”

        早上秦主任刚烧开了一壶水,正往自己的自己放了枸杞的茶缸子里倒水时突然见门外有个人影。他仔细认了一下,是隔壁刑侦的小白。

        他放下连忙挥手叫道:

        “哎小白你过来下。”

        白浅浅进了法医室,秦主任正摆弄着打印机。

        老秦一边摆弄打印机一边说道:

        “你等会儿哈,我先搞下这个破东西。”然后又钻到桌子下面去找开关。

        白浅浅就在屋里四处乱转,屋子里还算干净墙角放着一副人体骨骼。做的和真人一般高矮,胸腔里面还有人的各种脏器模型。

        白浅浅感兴趣地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戳了下。

        “这骨头真得假的呀。”她看着那副瘆人的骨头,好奇地向秦主任问道。

        老秦这时候接好了电源线,随后对她说道:

        “假的呀,放在这里用的时候能直观地找到伤口和内脏。”秦主任回答道。

        “哦,我们大学的时候用过那种硅胶模型做过急救培训,硅胶的做的和真人一样。特别难摁,还挺沉的呢。”白浅浅戳着那副人骨模型的肋骨,发现上面有层浮灰就赶紧的吹了吹手指。

        “那东西按着真人做得就是很沉的,我们上学的时候也用过。”秦主任搞好了打印机。

        突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

        “秦主任?”

        “我想到了!”秦主任大喊一声如同被醍醐灌顶一般,随后他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办公室。

        陆景瑜正在翻看口供,办公室里的门突然被打开一脸兴奋的秦主任突然窜了进来。

        “老秦,什么事呀?”陆瑾瑜惊讶地看着破门而入的老秦。

        “我知道怎么判断抛尸或者是案发现场了。”

        “曹平大勋老林呢?”

        “曹平去崖光村附近走访调查了就我和老林在。”刘大勋从厕所冒出了头。

        “你俩给我去周围的大学城借硅胶人体模型不行搞几头100斤的死猪去。”陆瑾瑜一边穿衣服一边交代着。

        “啊?要死猪干什么?”刘大勋张着嘴巴一脸问号。

        “趁着雨季没结束,多找几个人将这些模型和死猪从上游往河里扔。看哪个点抛下的尸体离着发现尸体的地方近,不就能大体地知道尸体是从什么地方落下来的。”

        “啊?”刘大勋脑子没转过来弯。

        “一起去叫上技术组的帮忙,多实验几次。”陆景瑜抓着外套像一阵风似的往外刮。

        “哎,好嘞。”

        这边刑侦大队的门口热闹非凡,那边白浅浅正好整以暇地拿着打印好的文件慢慢悠悠的出了法医室。

        她脚步轻盈脚尖轻巧的在地面转了个圈,发梢在混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里打了个旋。

        双子的太阳沉向湖边

        长长的影子落了下来

        就在那卡尔克萨

        黑星升起的奇妙之夜

        夜中运行的奇妙之月

        但更加奇妙的还是

        失落的卡尔克萨

        宿星的歌无人听晓

        国王的褴褛衣随风飘摇

        歌声默默消失在那

        我的灵魂已无法唱歌

        我的歌像泪不在流淌

        只有那干涸和沉默在那

        似圣歌咏叹调一般远古吟唱的音乐混着古典吉他声从车载收音机中飘出疯狂折磨陆景瑜的耳朵。

        “天早上的这他妈的都是什么玩意?”陆景瑜暴躁地按了按按钮,将收音机调到了交通调频广播。

        “陆瑾瑜我告诉你这样会遭报应的。”副驾驶的老秦气呼呼一手拿着大油条一手挥舞着。

        而白浅浅终于知道什么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整个人正靠在车后座玻璃上。

        “这不是组织需要你吗,你看我早点都给你买好了才把你从家里请出来。”陆景瑜一边开车一边安慰着秦主任那一大早被拖出被窝的心情,在这之后他又顺便从单位把白浅浅也给拽上。

        “喏,给你买的。”陆景瑜左拿着一个白色塑料袋,从驾驶座旁边递到后面。

        正在发呆的白浅浅一愣,就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着包早餐在空中悬着。

        “啊。我吃饭了。”她连忙推拒。

        “拿着顺便给你买的,这不怕你没吃饭嘛。”陆景瑜手腕抖了抖,白浅浅无奈将袋子接了过来。

        热呼呼的豆浆和包子隔着塑料袋贴在腿上驱散了回南天的几分湿气,她拿出袋子里的豆浆捧在手里。吸管“噗”的一声捅进了塑封膜里,她试探地吸了一口———原味的不加糖的。

        “毒理报告显示这姑娘吸过毒?”陆景瑜一边开车一边问着老秦。

        “是呀,头发的检测报告显示她应该吸了将近半年了。现在的孩子,我看还是要加强管理教育。”秦主任一边和一根大油条做着斗争,一边啰啰嗦嗦地说。

        “是是是,我说老秦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啃,跟熊瞎子吃苞米似的。”陆景瑜看他把油条当苞米吃得样忍不住打趣道。

        “你住嘴,还没问你现场找到什么了嘛?”

        “这不是没找到才把你们拉上嘛。”

        “畜生!”老秦气的抄起油条就要抽他。

        “哎不是,你别打我。”陆瑾瑜连忙伸手去挡,两个人在车上和小学生一样就差配上迪迦奥特曼的音乐特效了。

        终于制服了老秦,陆景瑜喘了顺口气说道:

        “今早上从隔壁调了七八只警犬过来,大概是定在了越崖桥附近了。这不是怕现场找到什么东西才把您捎着,您别生气有备无患。”陆景瑜耐心地解释了下,秦主任这才消停了开始收拾四溅的油条渣滓。

        车子四十五分钟后来到一座架在两座山之间的钢架桥上,桥有七八米宽100多米长。下面的水面波涛汹涌,奔腾咆哮着向南流去。

        “下车吧。”陆瑾瑜稳稳地将车停在了桥边,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

        白浅浅也跟着下了车,只见南城区分局的大部分人都在。田小萍带着一帮同事在河堤上细细检查,警犬和训导员正在周边的树林中搜寻。

        “别闲着了,都去找有没有什么证据。”陆景瑜扔给白浅浅一副一次性手套,随后也钻进了路边的低矮树林。

        “报告,这边有发现。”田小萍叫了起来,陆瑾瑜快步走了上去。

        “这里,这里这里都有灌木被折断的痕迹,而且折断的地方没有石屑和沙土,初步判定不是由泥石流石块土块造成的。”田小萍指着陡峭的堤岸边下的几处连续的灌木折痕,对着陆景瑜喊道。

        “等等,这边还有轻微的血痕。”

        被一折断的小根的枝条上的木质处浸染着褐色的血迹。

        “找几只警犬过来,秦主任麻烦你提取下血迹。”陆景瑜拍了拍秦主任的背,随后走下了斜坡。

        斜坡几乎是60度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进波涛汹涌河道里。陆瑾瑜走到痕迹边,打量起周围来。

        这附近没有监控,因为是进村的道路就连来往的车也很少。他点了一根烟,皱眉看着湍急的山涧。

        “报告,这边也有发现。”搜寻警犬和训导员指着一河堤上放处,警犬正冲着灌木丛的一位置叫着。

        白浅浅走过去,只见灌木丛底下正有个黑色的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还有东西。陆瑾瑜连忙往上爬,走到了帆布包旁。

        他小心点拉开拉链,他打开拉链里面是一些化妆品和药品。都已经被雨淋湿了,陆瑾瑜翻到了一本病历并从其中夹出了一张身份证。

        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何小梅,有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拘谨的表情。

        尸体从停尸柜中缓缓地推出,不知道是因为冷柜温度的原因还是什么下降的气温让在场所有人沉默。

        过了不知道多久,悲切的恸哭声传进了三楼的每一个角落。

        “我可怜的女儿呀!”一对夫妻抱头痛哭,成年人撕心裂肺的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人这一生从出生到死亡,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白浅浅被老林他们推了过来的,不过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为什么女人就要会安慰?安慰伤心痛苦的人是女人天生的责任吗?哦也许吧,不是还有个玛利亚圣母嘛。

        白浅浅只得扶着哭的抽噎的女人,女人的手用力握着她的将她握得有点痛,她没有抽出来。有些无措地抬起手,学着电视剧里那样一下下安抚着女人的后背。女人的后背已经被沉重繁琐的生活压得有些佝偻,洗的褪了色的外套在她的抽泣中一下一下地抖动。

        何小梅的父亲是个矮胖的庄稼汉,男人默不作声像是不忍看到女儿现在的样子,走到了墙边对着墙无声地抹起了眼泪。

        “您到这边坐一下吧。”白浅浅叹息如果再继续呆在停尸房里估计她会更难受吧,于是她将女人扶出了坐到了会议室里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半个小时后也许是哭累了女人的哭声从号啕大哭逐渐变成了抽噎又变成了小声地呜咽。

        “我家小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女人喃喃道,嘴唇嗫嚅着一张脸更显苍老。

        是呀为什么会这样,白浅浅也不知道。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给她擦拭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泪水顺着眼角的沟壑落在了白浅浅的手上。

        热热的,也凉凉的……

        “阿姨,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一下您,您看您现在可以吗?”白浅浅试探地问道。

        安静了很久似乎过去了很久她有些紧张。

        女人点了点头,等在外面许久的陆瑾瑜看到后就走了进来在女人身边坐下。

        第二天一大早,会议室里弥漫着煎饼果子油条豆腐脑的味。

        “何小梅,女16岁津远市长坪村身高162体重44公斤。职高辍学,现居住于海洋市红光巷。其家庭为大坪村农民,父亲在县城经营一家农用车修理店。哦对了,何小梅为长女其下有一个弟弟。

        我们在询问何小梅生前情况的时候父母有些遮遮掩掩,仔细询问得知何小梅生前比较叛逆,和家里不相来往交友圈子也比较复杂。具体什么情况其父母也说不清,这些都需要我们去调查。有吸毒史生前患有比较严重的hpv,应该有自虐或者受虐的情况。”陆瑾瑜将打印好的资料贴在了白板上。”

        “老大,什么是hpv呀。”刘大勋挠着脑袋一脸茫然。

        “尖锐湿疣,我告诉你别瞎百度哈。”曹平翻了个白眼。

        “哎哟我次奥。”刘大勋差点把那这儿的手机扔了出去。

        “都下去给我走访,回来把信息汇总。”陆瑾瑜吩咐完了之后,会议室里鸟兽聚散而最后那只要出门的鸟却被抓住。

        “小白你也跟着我下去,新人就要多学着点。”白浅浅脚尖刚要迈出门就被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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