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吃醋

会场很杂乱，只预留下拍摄的那一小块地方是整洁的。沈群青坐在角落的位置，仔细的看着拍摄进程。可能是因为状态不佳，沈群青能明显感觉到谢许州的心不在焉，大概率还是没有休息好。

        “学长？”

        一个略带惊喜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沈群青回过头，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女站在他面前。片刻间沈群青看清了脸，那是一张娇小可爱的脸，放在生活中极为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沈群青点点头：“你好。”

        他仔细的回想了片刻，但是在他的记忆里没有这样一个女孩子。于是他只是礼貌性的问她是不是要坐下，与此同时站起来准备给女孩子让位。

        小女孩子慌忙的摇摇头，冲他摆摆手：“师哥，不用不用我待会儿就要上场了。”

        片场的工作环境相当的安静，女孩子的紧张的声音稍微有点大，引得周围的工作人员向她投来一个略带谴责的眼神，女孩子连忙噤声。

        沈群青放低声音：“没关系，女孩子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站太久脚腕会损伤，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坐我的位置，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去借一个软垫。而且，即使是需要工作也和间隙的休息不排斥，反之休息一会，状态也许会更好。”

        “没有，怎么会介意，师哥别麻烦了！”

        女孩子涨红了脸，乖乖坐下。

        她欲言又止，然后看着沈群青站在一旁点开手机，对着拍摄中心专注定位拍照。

        眼看着拍完了，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于是小声好奇的问：“师哥……师哥也是来追星的吗？”

        沈群青：“嗯，来追个星。”

        女孩子看起来很意外：“原来师哥也会追星吗？”

        沈群青笑了一下：“你看起来很意外，是觉得这并不符合我一贯以来的形象吗？”

        女孩子又摇摇头，很认真的说：“不是的，师哥。”

        她红着一张脸说：“师哥在学校里很……很出名，大家都觉得您会走上和您的导师一样的道路，出书著作然后成为一个心理学家，所以没有想到还能够在国内见到您，并且还是在这样一个追星现场哈哈哈。”

        沈群青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心理学家吗？”

        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沈群青没有直接回答女孩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她：“那你呢？为什么会选择来兼职拍摄广告，或许以你的专业知识选择一个心理诊疗室实习应该不难，而且能够学到的东西或许也会更多。”

        女孩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问题还能回到自己身上，她有些尴尬的说：“因为我现在很需要钱，家里出了一些事。很久以前报专业志愿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直到家里出现变故后，想要去用自己大学四年学到的东西赚钱的时候才发现，一份稳定又高薪资的工作是这么难求。”

        她撩撩自己散在耳畔的碎发，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但她看起来依旧很开心，就像是说话里提到的不是自己一样，她接着说：“我需要快钱，越快越好，所以也就不挑工作啦，有什么做什么哈哈哈哈。”

        沈群青很认真的在听她的话，等到女孩子说完后又温柔的说：“你知道群体信仰吗？”

        女孩子点点头。

        他温声说：“人类文明其实是和幻觉相伴共生的，最早的时候，人们处于对自然的敬畏捏造出神灵，开始崇拜偶像。”

        “当然，我们也可以称之为宗教。”

        他把手机重新放回衣兜里，很认真的在和面前的姑娘说话，就好像在讲一个穿越百年的古老故事一样，他说：“随着文明的进步，人们开始不再相信神灵，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人文科学领域之中，无数种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被诠释，又促使民众把它们当成信念来恪守，于是追逐哲学家又成为那个时代的风潮。”

        “然而进入近代之后，人们又开始追逐自由，追逐活在幻想里的美好生活，于是所有的社会弊病都被当时的人归结为社会制度上的错误，人们开始憧憬一个绝对的自由社会。”

        “不论是这些幻想的哪一种，它们似乎都拥有着完全足够令人信服的力量，但仔细一想，这些令人信服的所谓‘力量’又似乎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其中或多或少都能够找到人为的痕迹。”

        “为什么呢？因为这样的理想形象代表了一种生机，人们供应这种理想形象，借此来表达自己对美好的渴望，或许有一瞬间，我作为一个独立的形象也在你的心中定位成为一个相对完美的人，所以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也会追逐你也在追逐的事。”

        女孩子又点点头，面上的拘谨融化的差不多了，她眼睛亮亮的，在这一刻只是一个学生。

        “这样的形象其实并不是完美的，所以它也会在时代的演进里被不断的否定，不断的被替代。相同的，在你眼里的那个我也同样不是完美的，只是展露在你的面前的那一面，可能是你心底对你自己的一个希望，你希望你是那个样子的，所以在一些无法实现的时间里，你把渴望寄托在那个形象中。”

        沈群青走到一旁，找工作人员借了两瓶矿泉水，递给女孩子一瓶，自己又仰头喝了一口，喉结微动。

        片刻后，沈群青看着女孩子的眼睛说：“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度过一些艰难以后你会发现，曾经被视为理想形象的那个人，面孔会逐渐变成你自己的样子，那只是时间和毅力的问题。”

        女孩子低声道：“我的样子吗？”

        片刻后，她又抬头说：“谢谢师哥。”

        沈群青摇摇头，他笑着说：“其实这些你都懂，只是生活让你迷茫了对自己能力的认知，你选择性的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忽略了你本身很优秀的事实。”

        拍摄要开始了，那边场工叫着女孩的名字，女孩连忙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过去，中途还回过头朝着沈群青比了个心，似乎解开心结的样子，整个人都变得显而易见的快乐起来。

        沈群青朝着她挥挥手，然后下意识的去找谢许州的身影，却发现人不见了。一瞬间他有点茫然，他掏出手机点开谢许州的电话号码准备拨，却被一只手给握住了。

        沈群青：“许州？”

        身后那个人闷闷的回：“嗯，我在。”

        沈群青有点迷茫，是因为被骂了吗？怎么他有一种背后这只小狗耳朵耷拉下来的错觉。

        谢许州于是转过身，打算看看谢许州的脸色。

        谢许州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但还是看起来一副轻松的样子。他一边摘下耳朵上的耳夹，一边问沈群青有没有累到。

        沈群青摇摇头。

        小狗的状态是真的很不对劲。

        两个人并肩一起朝着后门走去，途中谢许州还签了两个名。

        一路直到上车沈群青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是拍摄不顺利吗？”

        谢许州摇摇头说没有，很顺利。

        良久，谢许州又试探性的问：“刚刚那个，是你的朋友吗？”

        沈群青：“嗯？哦，那个小姑娘吗？是一个学校的学妹，在这里做兼职。”

        谢许州似乎紧张了起来，他故作轻松的又接着问：“哦……看起来很漂亮的样子，你应该也会比较喜欢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吧。”

        时间回溯到半个小时前，谢许州刚刚结束拍摄的时候。

        给他卸妆的化妆师是老朋友，化妆师于是趁着卸妆的空隙和他攀谈起来：“你今天的这个助理看起来不像助理的样子啊，长得蛮帅的，没心思进圈吗？”

        谢许州不太希望暴露太多关于沈群青的隐私，于是含糊应了几声过去。

        化妆师看探不出什么口风，于是也放弃了：“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也确实不太适合进这个圈子，这样说来也就没有那么可惜了。”

        谢许州：哦

        谢许州：？

        谢许州：！！？

        他脑袋空白了一瞬，几乎是靠着本能有些急促的问了下一句话：“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化妆师：“你不知道吗？我看他俩聊着天呢，就在休息区那边，感觉两个人还挺般配的。”

        回忆结束。

        沈群青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谢许州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有一点点茫然，一边在害怕自己猜对了，沈群青真的和那个女孩子是恋人关系。一边又在害怕自己猜错了，沈群青猜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点想法，害怕他知道又害怕他完全不知道。

        于是两种想法不断在他心头转来转去，绕的他头晕眼花心烦意乱，见沈群青没有立刻回应，谢许州刻意的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了副驾驶的车窗玻璃。

        沈群青却越笑越开心，趁着红绿灯的时候侧过头来盯着谢许州，一字一句的说：“谢小狗，谢许州，你不知道吗？”

        “我不喜欢女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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