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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我大姐带着我在陕北的生活


我大姐李梅英带我到达陕北洛川的时候,我还不到半岁。

        半岁的我还是婴儿,吃喝拉撒都要我大姐和姐夫照料。

        抱着我进了窑洞,我大姐将我交给了我大姐夫靳向东,自己去背草烧炕,炕烧着了开始打扫院子和窑洞,她从小喜欢干净,陕北的家更是收拾得井井有条,弄完家务又开始做饭,边做饭边喊着我姐夫让给我冲了奶粉喂饱了哄着睡觉。

        我的到来让我大姐更加忙碌,当然,她乐意如此,她和我姐无轮流抱着我,看我不吃奶粉哭得小脸都红了,我大姐不忍心我挨饿,两口子抱着我去村子里求生了娃的婆姨,让她们赏我一口奶吃。

        我来时春天,黄土高原上还吹着强劲的西北风,但勤劳的农民们早已在九九节期完了后下了地,小麦种上,马上就要种玉米,玉米种完接着要种大豆,我大姐李梅英将我绑在背上忙着地里的农活,又怕我被风吹黑了将头巾罩在我头上,我睡过去又醒来,听着人们吆喝着牛犁地,婆姨们说笑着播撒着种子,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

        清明过去,我姐夫就要外出赚钱了。

        我大姐在我姐夫出门前的那几天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不管是萝卜拌豆腐馅的素饺子还是包了红枣的玉米面馍馍,我姐夫都吃得津津有味,他从小没有了父母,尝尽人间疾苦长大,如今能有我大姐这样的媳妇才尝到了有家的幸福和甜蜜,吃过饭躺在热炕上逗着我玩,看我大姐在屋子里忙着给我织着小毛衣,他忍不住说道:“我看,咱得也抓紧生一个,给红子生个小外甥,让他们一起长大。”

        我大姐红了脸,瞟了他一眼说:“说得倒好听,你老不在家,咋生?——时间怕没对上。”

        说得我大姐夫笑出了声,说:“瓜婆娘一个,那有时间没对上的说法,是耕田耕得不够深。”

        我大姐拾起脚旁的一团毛线朝他的头砸过去,骂道:“看你再坏,有本事你坏到天亮。”

        我姐夫一下子来了精神,跳下炕一把将我大姐抱起来放到了炕上

        我姐夫一走就剩下我大姐和我两个人了,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听着我姐夫给她买的收音机干活,现在她不管啥时候都是背着我,嘴里给我说说话,看我高兴了又给我唱唱歌,她学会了这里的信天游,背着我下地锄草时就扯开了嗓门唱起来,她一唱对面的山梁上就有人应和,高亢的信天游漫过黄土高坡,惊起了山沟沟里的一群山雀,它们鸣叫着冲向天空,飞向云霄,我大姐抬起头指着高飞的鸟群对我说道:“红子你看鸟儿,它们一定飞到咱爹妈那边去了,一定会告诉他们你和我都好,免得咱爹妈天天记挂我们”

        我大姐朝夕不离地背着我进进出出,村子里的闲话却生了出来。

        有天一个婶子当着众人的面故意问我大姐:“梅英啊,我看你对这娃操心得象亲妈一样,他这模样长得和你挺像,怪不得有人说这是你生的娃呢。”

        村子里的人就装着心知肚名的样子笑了起来,我大姐一听生了气,说道:“你们爱咋说就咋说,我弟就是我弟,是我妈亲生的儿子,我要生也用不着你们操闲心,我男人自然会明白,靳向东又不是傻子!”

        说得他们面面相觑不好意思起来。

        天起热了起,夏天将至。

        我大姐背着我去山梁上给猪铲野菜,一路上看着山花烂漫田野绿波荡漾,她放下我拿出奶瓶给我喂了几口,拍着我的小肚子看我躺在花被单上大眼睛眨巴着冲着她笑,我大姐忍不住亲了我一下,站起来看看近处无人,将我抱到一棵小树的荫凉处,自己提着篮子去铲野菜,她在家养了两头猪,一头年下宰了自己吃肉,一头喂肥了卖给肉贩子,猪一天吃好几次食,光是野菜我大姐一天就得铲好几回。

        她看着这梁上野菜遍地,心想今天来的地方真好,蹲下身子忙起来,不时回头看看小树下的我——我早已晒着太阳睡着了。

        我大姐心里感念着将我抱到陕北总算能为我父母减轻了一些负担,我父亲让我二姐寄了钱过来,说是给我的奶粉钱,我二姐退了回去,她和我姐夫商量过这些钱他们两口子来出,当下家里也宽裕,这点钱是出得起的,再说了,自打我来到洛川家中,我二姐一个人的日子再也没有寂寞和孤独,晚上她哼着小曲哄着我睡去,觉得心里分外踏实。

        一篮子野菜快要装满了,她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走得有些远,都快到山梁的半腰中了。

        心里惦记我,提着篮子跑上来,望了一下那棵小树底下,那里还有我的半点影子!

        我大姐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跑过去一看,只有奶瓶还放在树下的草丛里。

        她喊着我的名字从梁上一直追了下去。

        这黄土地邻近村子,她在这里没有见到过什么野兽,肯定是有人将我抱了去,算算时间,这人也没走多远。

        我大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撵到村口,看到一个人将我抱在怀里靠着一面土墙晒着太阳。

        这个人正是村子里的二流子靳保民。

        “你是疯了还是瓜了?开这样的玩笑不觉得过分吗?”

        我大姐一个箭步冲上前,想从他怀里将我夺过来。

        他将我举过了头顶,精壮的身子只穿着一件白布褂子,望着我大姐满头大汗的脸上全是愤怒和焦急,他嬉皮笑脸地说道:“这娃是我捡的,又不是我偷的,凭什么要给你。”

        说着眼睛就朝我大姐身上不怀好意地打量着。

        我大姐早知道靳保民安的是什么心,她嫁到这村里没多久,只要我姐夫一走,他在我大姐家附近象一只野狗一样转来转去,有时喝醉了半夜打着口哨盘旋在门外好长时间都不离开,我大姐回头告诉了我姐夫,我姐夫从集上买了一只大黑狗拴在了门外。

        谁知还没过一月,有天我大姐早上起来开了门打扫,发现大黑狗已死了,尸体僵硬得如同吃了石头,察看嘴里都有白沫流出,我大姐站在大门口气得骂了起来,我姐夫跑出来一看,明白是有人作祟将大黑狗毒死了,拉我大姐进了院子,劝她不要生气,以后自己当心早好。

        大黑狗的事肯定和靳保民有关。

        我大姐从那以后躲着他,绕着道走路,有时正面撞见,她的脸就一下子结了冰霜。

        没想到今天这个二流子却大着胆子偷起了娃——就算是开玩笑,做得也太过分了。

        “把我家红子给我,不然我喊人了。”

        我大姐义正言辞再次警告他。

        靳保民一点都不害怕,抱着我又贴在了胸口,流里流气说:“这娃想吃奶了呢,可惜我的太小产不出奶。”

        然后眯着眼盯着我大姐的上身。

        真是一只恶心的苍蝇!我大姐心里骂着,害怕他一不小心伤到我。

        看来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哄着把娃要过来才好。

        我大姐脸上带上了三分笑,缓和了口气对他说道:“靳保民,你把我弟还给我,不然惊了他晚上哭着不睡觉。”

        “不睡觉好啊,我来替你哄娃。”

        他得寸进尺说道,眼睛都冒出鬼火一样的光。打光棍都过了三十岁了,两个哥哥的儿子都和他一样高了,就他游手好闲,窜庄溜村干着偷鸡摸狗的营生,想不到一起长大的靳向东没爹没娘都能讨得上象我大姐李梅英这样标致的媳妇,两口子将日子过得分外红火,靳保民看着我大姐嫁到这陕北村子愈发出落得水灵,走在村子和田地中就象四月的石榴花一样惹人眼馋,他试探过多次,见我大姐性子刚烈得象金钢石一样坚硬,又怕我姐夫靳向东知道后不会放过他,只好等待我姐夫离家后伺机对我大姐下手。

        今天全凭了这手中的娃,不然我大姐不会和他多说一句话,靳保民其实心里高兴得象吃了蜂蜜一样甜,他抱着我禁不住用嘴亲了一下我的脸蛋,我大姐忍不住喊道:“你那嘴干不干净,小心把娃熏着了。”

        他一听这话将嘴凑向我大姐,没皮没脸说道:“我嘴干不干净,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说着向我大姐的脸拱去。

        “啪!”

        我大姐一个耳光挥了过去,打在了靳保民的脏脸上。

        他捂着被打疼的脸蛋子有点吃惊,没想到我大姐会真的动手,这太让他没面子了。

        “我告诉你向东媳妇,你最好识相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靳保民可不是好惹的,这娃是我从田垅上捡到的,我今天就抱回家去,偏不给你,看你能把我吃了!”

        说着就要抱着我离开。

        我大姐急了,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还没有王法了吗?靳保民,既然你说这娃是你捡到的,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捡到到的这娃就是我家的,请你立即还给我,听到没有?”

        我大姐的声音大了起来,有邻居从巷子口听到了他们的争吵,三三两两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一看人多了起来,靳保民拿出了无赖本色,信口雌黄说道:“大家看好了,这娃根本不是这婆姨的弟弟,她哄鬼呢,以为我们不知道——这是她在娘家生的私生子,和野汉子偷着生的,现在抱过来养活,这太丢我们村子的脸了,靳向东咋就娶了这样一个女子。”

        我大姐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人群中有个婶子站出来指着靳保民大声说道:“你是放p都不打草稿,你几时见梅英生的?哪里生的?她嫁过来一直在我们村没离开过,肚子一天都没有大过,这孩子也就五六个月的光景,她去哪里生的?”

        靳保民慌了手脚,还要强词夺理羞辱一下我大姐占点便宜,看热闹的人纷纷指责起他,大家都对这个二流子早就深恶痛绝。

        “满嘴胡说不怕天打五雷轰!”

        “一看就对梅英没安好心,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说是捡来的娃,你再去梁上捡个回来!”

        “这样的坏东西真是羞他先人,迟早让向东把腿给打断了。”

        人们的指责声象雨点一样落在了靳保民身上,他看看形势不妙,将我一把塞到了我大姐手中,嘴里说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懒得理你们这些人。”

        说着一溜烟跑掉了。

        我大姐抱着我看看我,发现我居然安稳地睡得真香。

        她忘记了刚才忍受的不快和愤怒,拍着我说:“红子真皮实,快快长大了揍这样的大坏蛋。”

        说我皮实,那是指我不调皮不哭闹,可是身体因为断奶早,长期吃奶粉和米糊糊却不见得有多好。

        不是我大姐不尽心,而是那时家中也只能拿这些东西养活我。

        秋收在即,小麦开始被太阳染上了金黄,我大姐心想着我姐夫也该回家了,自从他离开后,信一月一封,钱一月寄一次,只是时间长了也想他,何况现在在庄稼熟了,别人家的男人都回家收割庄稼了,就剩下我姐夫还没回来。

        我大姐背着我假装去村口了路上逛,眼睛却总是望着路的前方。

        她多么希望我姐夫快回家啊。

        到了半夜,却发现我开始拉肚子,拉得炕上到处都是。

        我大姐赶紧将家中的药捣碎了喂我。

        一宿没睡,到了天亮看我还不见好,小脸黄得厉害,连眼睛都黄了起来。

        我大姐担心起来,抱着我就到村子里的赤脚医生那里去看,大夫量了体温一看发着低烧,一听拉着肚子,就说可能是吃坏了肚子,还有些感冒,又开了一些药让我大姐去灌了。

        日落时分,我发起了高烧,水喂到嘴里都不下去,昏迷着肚子有些发胀。

        村里的大婶子们听说我生了病,都过来看望,有几个年龄大的一看我的情形,对我大姐说道:“梅英,只怕是不好,娃这得的定是黄疸性肝炎,咱得赶紧往城里大医院送,镇上的都不行,晚了怕把娃耽搁上了。”

        我大姐一听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婶子们帮我穿好衣服,看我姐抱着我出了门就往村长家跑,村长一听我姐说现在马上要去城里的医院,看看夜幕已降临,而这里距离县城还有六七十公里的路,但救人要紧,再远他也得想办法。

        去喊来村里的四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家里有拖拉机,一听我姐说怀里的娃病重,他们都表示愿意陪我姐去县城医院,事不宜迟,村长催促他们赶快出发,我姐抱着我被人扶上拖拉机,坐在松软的草包上,在夜色里向县城奔去。

        一路上我姐将嘴唇贴在我的耳边,轻声地呼唤着我,祈祷着上天能让我健康活下来,我可是我爹李长贵的唯一骨血啊。

        到了县医院,挂了急症,交了钱,大夫对我进行了详细检查,最后翻了一下我的眼睑,对我大姐说道:“来得还算及时,过了今晚这孩子就没救了,初步判断是争性黄疸性肝炎,现用药吧,明天化验结果出来了再说。”

        我被打上吊针,我大姐和村里一起来的年轻人一直守到了天亮。

        清晨我醒了过来,哭着要吃东西吃,我大姐让一个小伙子去食堂打来了一碗小米粥给我喂了点。

        然后给另一个说了我姐夫的地址,让他赶紧去邮局拍电报,告诉我姐夫马上回家。

        我姐夫回到洛川已是第三天的下午了,他从子洲一路搭顺车过来,进了医院找到病房看到我大姐抱着我正在喂东西吃,悬着我心才放了下来。

        “红子好点了吗?”

        “好多了,可吓着我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让我怎么给我爹妈交待。”

        我大姐说着泪水就滴落下来,三天三夜她都没踏实地合过眼了。也多亏了同来的乡亲,看到我好起来他们才回了家。

        看来这家里没男人还真不行啊。

        我姐夫心里盘算着,实在不行,拉煤的活也不干了,在家帮着我姐务农活,或者到镇上找什么事做,他会开车,这就是资本。

        我姐夫看我大姐一脸憔悴,知道她累得不行,从她怀里接过我抱着,让我姐赶紧上床睡一觉。

        这一觉总算睡得踏实,睁开眼天都快亮了。

        我大姐看我姐夫在另一个床上搂着我两个人睡得正香,下了床去洗手间清洗我的衣裤。

        我在县医院住了半月多才渐渐好了起来,家中的庄稼我姐夫提前回到家去干,等我出院时他开了别人的大卡车来接我们,上了车我大姐发现他的左脸上有着淤青和红肿。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去山梁的那块地里割麦子,不小心滑了一脚,滚了下来,还好没伤着身子。”

        我姐盯着他的眼睛一看他就在撒谎,她太了解他,撒谎从来都不精,眼睛一直在眨巴。

        “你是没走过山道还是不会走路咋的,这么大人就把你滑倒了,向东,你干嘛瞒我啊?到底出啥事了,你告诉我。”

        我姐夫一看的确瞒不住我大姐,只好一五一十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和靳保民打了一架。

        起先他没有听到什么闲话,那天带着一起帮忙的几个乡亲收庄稼,去了地里都夸我姐夫家庄稼长得好,说我大姐里里外外真是个好媳妇,种庄稼也在行,就是今年带着一个娃有点辛苦。

        另一个年轻的闺女接口道:“梅英嫂子太不容易了,哥啊,你不在家她还要受靳保民这样的坏怂欺负。”

        我大哥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二流子又对我大姐起了歹心,拉过那闺女就问究竟。

        闺女和其他人只好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详细告诉了我姐夫。

        我姐夫血性汉子一个,从小寄人篱下长大,看尽别人脸色吃了不少苦头,平素最恨这样欺负人的东西,听完这些话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一直把地里的麦子收完了才去找靳保民。

        这二流子正在村口前的一个旧磨盘上翘着二郎腿抽旱烟,一见到我姐夫气势凶凶赶来,知道不好,转身就要离开。

        “靳保民,你个狗东西给我站住!”

        我姐夫大步流星上前一步前从衣领上撕住他,用力一甩,就将这个无赖扔在地上跌了个狗吃si。

        他一脚踩在了靳保民的背上,大声问道:“我家大黑狗是不是你弄死的?说,是不是你弄死的?”

        靳保民当然不会承认,我姐夫也知道他肯定不承认。

        “那你欺负我媳妇和我小舅子的事怎么说?你还当着大伙的面污蔑我媳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的拳头是吃素的?”

        说着扑上去,一拳打在了他的肩上,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靳保民吐出了一颗牙齿,张着鲜血直流的嘴不断求饶。

        村里的小孩子和大人们都叫着好,他们早想这样打一顿这个不要脸的二流子。

        我姐夫还要打下去,靳保民却开始了反击,他看到右手边正好有一块石头,摸在手里,用力翻了一下身,握着石头向我姐夫的左脸砸了过去

        我姐夫没有防备,都被他一下砸得晕了过去,众人一看靳保民还要行凶,早拿起了手里的镰刀和农具,扬言他要对我姐夫对手就将他千刀万剐了。

        靳保民只好灰溜溜捂着满嘴的鲜血跑掉了。

        我姐夫被乡亲们扶着回了家。

        “这个狗的,我迟早还要打他一顿,看他还敢对你有非分之想。”

        我姐夫讲完还义愤填膺,我大姐赶忙说道:“差不多行了,能饶人处且饶人,你也给了他教训了,以后他定会不敢了,乡里乡亲的,做得太绝以后别人也说咱们,你说是不是?”

        我姐夫点点头,他看了下我大姐抱着我坐在身边,心里涌来了久违的甜蜜。

        “今年咱家的庄稼我收完了,回头我再去给帮了咱们的乡亲们干几天,你在家好好带着娃,这些天他遭罪了,可不敢给你爹妈说这事,也不要再和他们要钱,我回家带了钱的。”

        我大姐深情地望了一眼我姐夫,他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那怕一辈子将尽的时候,她都相信这个男人,是自己这一生最好的选择和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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